五.
體操房裏,樂聲陣陣,歌聲悠揚。
數學係的‘文藝骨幹’正在為‘元旦’匯演進行最後的彩排。
在舞蹈排練中,梁麗略意外地成為大家注意的焦點。女孩更是喜歡看梁麗略跳舞。初一看,梁麗略的身材好像並不是很適合跳舞,但是隻要一隨著音樂跳起來,她的舞姿便展現一種特殊的韻味,輕柔、幽雅,與台下的她迥然不同。
“她可能更適合學音樂、舞蹈。”女孩為好友惋惜。又想到平時和梁麗略一起去琴房彈琴時,她的手指按起琴鍵來,幹脆有力,像五個小錘子似的。“多麽好的條件,為什麽要學理科呢?” 女孩覺得,麗略如果從事文學、音樂、藝術之類的工作,應該有更高的悟性和品味。
排練中的新疆舞吸引了女孩的目光,因為她發現那個叫白明誌的也在裏麵。她看著穿著新疆服裝,帶了一頂維吾爾族小帽子,正在跳舞的白明誌,忽然覺得他怎麽長得還真有幾分像新疆人?不由地對他多看了幾眼。
女孩感到白明誌的眼光總在跟隨什麽,便沿他的目光望去,卻看見了也正在跳舞的舞蹈隊女隊長葉桃琴燦爛如花的笑臉。白明誌回頭時,正好遇見女孩的目光。好像被人揭穿了什麽秘密似的,他略為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然後,又像是一種掩飾,對女孩扮了個鬼臉。
葉桃琴身材很漂亮,舞姿也不錯。頭發生得比較下,紮兩條短短的小辯子,略顯稚氣的圓臉上有兩個小酒窩,彎彎的眉眼和微微上翹的嘴唇總是洋溢著笑。
靠門口這一邊,陳鳴威正在和何夢煙排男女二重唱‘毛主席呀派人來’。鄭少青和960班女生嚴廷芳坐在旁邊用二胡為他們伴奏。
“陳鳴威,你站直一點,胸挺起來,不要像個小老頭一樣,嘿嘿,看起來好像比何夢煙還矮一截。”鄭少青一邊笑,一邊站起來糾正陳鳴威的姿勢。
陳鳴威被鄭少青笑得有點不高興,但矮個子的他無論再怎樣地挺胸直背,好像還是沒有何夢煙高。他瞧不起何夢煙,認為她長相粗,腦袋簡單,唱起歌來音調雖高但卻唱得不準,隻會瞎叫喚。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安排他們倆一起唱二重唱,可能係裏一時找不到更好的唱女高音的人選吧。
“真是人材危機,人材危機呀,” 陳鳴威無可奈何地自言自語,遺憾自己的好嗓子找不到合適的漂亮女生相配。“紅花還得綠葉扶啊。”
“什麽?” 何夢煙聽到了後一句,“誰叫你這枝‘葉’長得這麽矮!”
“對,對,對” 陳鳴威怕真的得罪了何夢煙,隻好順水推舟,蒙混過關。
嚴廷芳可是聽懂了陳鳴威的意思,嘻嘻一笑說:“陳鳴威,不要自以為是,不知足了。如果劉妲麗和你一起唱二重唱,就真要比你高一大截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雙手抱著個籃球的劉妲麗正好路過這兒,被音樂聲吸引,走進來看熱鬧。她顯然是剛剛打過球回來,身材高大,深藍色的運動服有點濕濕的。幾天訓練下來,劉妲麗曬黑了不少,臉上還長了幾粒青春豆。
“妲麗,你看那邊的‘小葉子’,穿上新疆人的裙子顯得真漂亮!” ‘小葉子’是葉桃琴的外號,嚴廷芳提著二胡走過來,指著稍遠處正展現優美舞姿的桃琴,用江陵話對劉妲麗說。
嚴廷芳看看跟在後麵的陳鳴威,又說:“喂,妲麗,你來和陳鳴威一起唱一個,亮一亮嗓子給大家聽聽!”
“我哪行呢,隻能在宿舍裏唱。” 劉妲麗使勁推辭。
嚴廷芳個頭也不矮,是J城人,性格粗曠豪放,像個男的。大方臉上帶了一副又大又厚、鏡片圓圓的眼鏡,整個臉看起來像麻將中的二筒,所以得了一個‘二柄’的雅號。她和劉妲麗兩個大高個一起,站在陳鳴威旁邊,像一陼牆似的,把他擋在後麵。陳鳴威隻好撇了撇嘴走開了,回去找鄭少青等,準備繼續練習他們的二重唱。
陳鳴威想找何夢煙,卻看見她和女孩正站在那邊看新疆舞,何夢煙咧著嘴,笑嘻嘻入神地看白明誌正在表演精彩獨舞。一旁的女孩若有所思,陳靈機一動,湊上去對女孩說:
“喂,高如雪,和你商量一件事,下次演出時,我們要組織一個民樂合奏,缺少一個彈琵琶的,你參加一個,學彈琵琶好嗎?”
“我!誰教我啊?”女孩現在和961班這幾個男生熟了,話也多起來。
“我可以教你一點簡單的,我本來彈三弦,為了這個民樂合奏,他們叫我改彈琵琶,所以我學了幾個月。”笑了笑,又說:
“彈琵琶對你最合適不過了。記得白居易那首《琵琶行》吧……‘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很與你的氣質相配……”
女孩也笑了,她可不想配那麽悲苦的形象。不過,表姐教她彈過月琴,對彈撥樂器有親切感,就點頭默認了。
陳鳴威很高興,馬上去找隊長商量此事。
最後,林深潭叫所有的人都上場,排練大合唱。為了在這次匯演中奪標,林深潭將《克拉瑪依之歌》改寫成了合唱交響曲,非常悅耳動聽。
陳鳴威這次可露臉了,精神煥發,站在前麵比手劃腳地擔任男聲獨唱:
“當年我趕著馬群尋找草地,到這裏來駐馬我了望過你,茫茫的戈壁像無邊的火海我趕緊轉過臉,向別處走去……”
這時,指揮林深潭那雙漂亮的手向大夥兒柔情地一揮:“啊,克拉瑪依,克拉瑪依,克拉瑪依……克拉瑪依……”,悠揚的歌聲在校園的夜空久久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