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輪沿著阿拉斯加灣的海岸線行駛一天後進入阿拉斯加的東南部地區 . 這個地區是夾在大西洋和加拿大 英屬哥倫比亞省 (British Columbia) 之間的一個沿海狹長地帶 , 而 冰川灣國家公園是我們的第一站 . 冰川灣是在十八世紀的小冰川時期 (Little Ice Age) 後逐漸形成的一條被冰川雕琢出來的長約六十五海裏的狹長海灣 . 隨著地球暖化 , 冰川在迅速退縮 . 探險家喬治 . 溫哥華 (George Vancouver) 十八世紀末來到冰川灣時 , 冰川幾乎還在現在海灣南端入海處 . 1879 年自然學家約翰 . 繆爾 (John Muir) 來到這裏時 , 冰川已經向北退縮了四十海裏 , 到達了今天繆爾小灣 (Muir Inlet) 的位置 . 一百多年後的今天 , 我們要到海灣的盡頭才能見到幾個零星的到海冰川 (Tidewater Glacier).
八月十號清晨我們在七樓甲板散步的時候 , 遊輪正沿著阿拉斯加灣的海岸線駛往冰川灣 . 船四周的濃霧與天上的白雲相接 , 連地平線都看不到 . 大家本來都有點擔心能否看到冰川 , 可到了早上十點左右 , 船轉北駛入了冰川灣之後 , 天突然放晴了 . 抬頭是純淨的藍天 , 低頭是翡翠綠的海水 , 兩岸是連綿不已的青山和精致的小島 . 海麵上有成群的海鷗和三 趾鷗 (Kittiwakes) 上下翻飛 , 水獺也有時探出水麵來玩耍 . 早上十一點在草莓島 (Strawberry Island) 附近 , 船左側遠遠地看得見一隻座頭鯨 (Humpback Whale) 在水裏遊戲 , 有時甩尾 , 有時噴氣 , 惹得一船的人都拿著望遠鏡張望個不停 .
船過繆爾小灣後 , 水道變得狹窄 . 我們坐在十四樓自助餐廳的落地玻璃窗前 , 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岸的山 . 這些山都帶著深刻的被冰川雕鑿過的痕跡 . 大片裸露的花崗岩地表看上去象是剛幹涸的河床 , 植被還來不及覆蓋上來 . 有的岩石象被刀斧鑿過一樣線條剛硬 , 有的呈現出波浪式的弧形 , 還有一些地表已經被風化成了一條寬闊的碎石場 . 冰川退縮得久一些的地表 , 則爬滿了綠色的苔癬 , 而更久一些的地表已經形成了長滿雲衫和鬆樹的針葉森林 , 在陽光下是無數個墨綠三角型組成的動人的幾何圖形 .
下午兩三點 , 水麵上形狀各異的浮冰越來越多了 . 站上十五層的甲板上 , 我們遠遠地看見了海灣盡頭的大太平洋冰川 (Grand Pacific Glacier). 這個二百年前曾經占領過整個冰川灣的巨大冰川如今已經退縮到了陸地上 , 遠看象是一條中途斷流了的白色的大河 , 沿著海灣隻剩下一片寬闊的被冰川雕鑿形狀怪異的深色地表
船慢慢往左岸靠 , 停泊在了大太平洋冰川西側的 馬傑瑞冰川 ( Margerie Glacier) 前麵 . 馬傑瑞冰川 是我們此行見到的最壯觀的冰川之一 , 它的規模可以和前一天看到的哈佛冰川媲美 . 它 依舊是到海冰川 , 而且以每天約七英尺的速度下滑入海 . 因為天晴 , 冰川的色澤顯得比前麵見到的哈佛冰川更鮮明 , 白色愈加耀眼 , 淺藍愈加晶瑩 . 可是我們在驚歎之餘 , 都不約而同地為它惋惜 , 因為四周的自然環境都在很直觀地向我們展示著它昔日的規模 . 我們更象是在瞻仰一個殘缺不全的曆史遺跡 . 我們的視線掠過山巒間冰川融化後形成的裸露地表 , 我們指點著殘留在山腰的冰川斷片 , 我們試圖用想象來複原幾十年前或者一百年前的宏偉景象 . 而黃褐色的冰川融水正源源不斷地流向翠綠的海灣 , 在水麵上形成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 . 冰川的麵貌似乎比我們的容顏更容易改變 , 隔年再來 , 這裏又將是一番不同的景色了 .
下午四點多 , 船轉舵往南開 , 遠遠地看到了 約翰 · 霍普金斯小灣 ( John Hopkins Inlet) 和 約翰 · 霍普金斯 冰川後 , 沿著原路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