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記事之2

             大字報一斑
    六月初，二中高三學生率先貼出大字報，矛頭指向教他們課的語文教研組組長。瞬間氣氛緊張人人自危。
    隻一兩天功夫學校便成了充斥著墨臭的大字報海洋。似乎個個教職工都有大字報，而大字報數量多的總歸是班主任或語文、曆史老師。我的大字報大概是青年老師中比較多且雜的，自己教的學生不說，認識不認識的都會來張漫畫——誰讓我那麽招眼呢。零星的不算，專欄就有兩大個，分別占了整整兩堵牆。一個大標題赫然是：‘拔掉XXX的毒牙’，另一個大標題已記不清了——想必不夠惡毒。前者是我當班主任三年的初三學生的傑作，內容是從三年所授的語文課及當班主任講的種種話中找出‘毒素’算作罪狀；後者是高三幾個學生抄出我日記的一些片段加以分析批判。
    我瀏覽了一下，對所教學生寫的種種，自我解嘲地想，教學效果還不錯，上課講的他們都還記著；至於高三學生貼出的專欄，一是覺得字寫得還不錯，一是為他們真當回事，花了大功夫而驚奇！
    所以能泰然麵對，是因為文革初期他們還沒學會捏造誣蔑的本事，大多是找幾句話可笑地上綱上線，比方說，‘資產階級作風夏天天天換衣服’，‘你講愛國，實際上愛的是國民黨的中國’‘你說敬佩民族英雄XX，宣揚帝王將相的忠實走狗’等等。
    起初懼怕寫自己的大字報，幾乎不願抬頭正視別人；看別人大字報，有些會信以為真，便盡量回避被揭發者。時間長了見多了便應了那句：‘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的俗語，不用說寫別人的就連寫我的大字報都懶得看。老師們也得寫大字報交差，我卻很少寫，不得已時就找點雞毛蒜皮的事應付一下，再就是教研組同事寫批判文章，跟後麵簽個名。似我這種心態的老師應屬大多數，幸災樂禍者隻是極個別的。其實這個別人，並不敢公然出麵，基本上乃是躲藏在初中不懂事的孩子背後，慫恿他們出麵鬧事。最後自己成了異類為同事所不齒。
    三十多年後的今天還能記得學校大字報中有趣的幾個：屬於我的漫畫：穿裙子高跟鞋甩著兩條長辮子，大多題為‘白骨精’；屬於另外一位女老師的：‘X老師不要臉，天天大肚子！’；還有個初一學生指控在學校工作的母親：‘反對學習毛主席著作’，說自己學習‘紅寶書’時母親卻叫她去打醬油！
    大字報呀大字報，縱容造謠漫罵泄私憤，汙染的不僅是環境更是人的心靈！
 

[馬上續殘夢]

縱容造謠謾罵暴力攻擊，這才是道德淪喪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