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二十七）

我和小灣的通信很頻繁，一個星期有三封。小灣的文筆優雅流暢，讀她的信仿佛是品味一首沁人心肺的音樂或一首雋秀的詩詞。和以前一樣，她每一封信我都要讀至少五遍。我想也許應該讓小灣讀文科。高二文理分班時小灣曾經猶豫選擇文科還是理科。我當時毫不猶豫地說當然讀理科。小灣知道我瞧不起那些讀文科的同學，所以最終選擇了理科。倘若當初選擇讀文科，說不定可以上川大中文或曆史係，大家就不用這樣兩地分離。想她想得苦時，我如同祥林嫂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後悔。

國慶節我想給小灣一個驚喜，沒有事先告訴她就趕到重慶。小灣不在宿舍，我在宿舍門口徘徊到天幾乎全黑了才見小灣向宿舍走來。我靜靜微笑著望著她。小灣微低著頭似在想什麽，居然沒看見我，從我身前幾步外走過，我叫了聲灣灣。小灣回過頭，一看是我，怔了怔，臉上的表情立刻從驚異變成了驚喜，叫了聲林躍。

我笑嘻嘻地望著她。小灣小鳥一般輕快飛奔了過來說你怎麽來了？也不事先告訴我好讓我到車站去接你。我說我想給我老婆一個驚喜。小灣啐我一聲說誰是你老婆了，臉上卻滿是喜悅。我拉住她的雙手，打量著說我的灣灣越來越漂亮了。小灣笑道好了，別甜言蜜語了，吃晚飯了嗎？我說本來指望和你一起吃呢。小灣道我可以陪你去吃，說著挽住了我的手臂。

路上我問你到哪兒去了？小灣說李濤到學校來了，說過節了請她吃晚飯。我微微一愣，旋即想李濤是我師兄，我又委托他照顧小灣，他過節請小灣沒什麽不正常。小灣看了看我的臉色說她本來不想去的，又不好意思當麵拒絕。我一笑說沒事，李濤就象我大哥一樣，不就是吃個飯嗎。

我吃麵的時候，小灣雙手托腮，美麗的雙眸目不轉睛望著我。我說灣灣，你知道你的眼睛特別漂亮嗎？她含笑輕輕地嗯了聲。我說你有沒有這樣看過別人啊？小灣噘嘴道你希望我這樣看著別人啊？那可愛的模樣，明豔不可方物。我說你這樣看著任何男的我都會吃醋，即便看的是我兒子。你得事先答應我啊，如果將來生兒子你不可以這樣看著他。否則將來寧可我們林家絕後，也隻能生女兒不能生兒子。

小灣眼波凝羞，羞澀道你瞎說什麽呀，越來越油嘴滑舌。你在你們學校有沒有這樣跟其它女孩甜言蜜語啊？老實交代！我擺出沮喪的麵孔說我想倒是想啊，可偏偏沒有那個本事。我也不知我這個人究竟是怎麽回事，在你麵前我可以滔滔不絕甜言蜜語，在其他女孩麵前就算我有心想討好人家，憋半天也硬憋不出一句好聽的話來。灣灣，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腦子真有什麽毛病啊？你學醫的，幫我治治。小灣說才不信你呢，但一臉的盈盈笑意全然寫滿了相信。

我問春生來找過你嗎？小灣說沒有，有的話肯定會寫信告訴你的。你要這次不來，李濤請我吃飯的事我也會寫信告訴你。我問你們吃飯時都聊些什麽？小灣說主要是李濤在講，講些他破案的趣事。她也講了些學校的事給李濤。我說灣灣，你知道嗎？燕子非常喜歡李濤，你能不能旁邊幫幫忙？小灣說你跟我說過。我們今天吃飯的時候也提到燕子。李濤說他一直把燕子當他親妹妹。燕子比李濤小那麽多，我覺得李濤不可能等那麽久。你想想，如果結婚的話，要等燕子大學畢業還差不多有七年呢。

我說可以談七年戀愛嘛，談戀愛不也可以很快樂？大家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小灣似笑非笑地說那你打算跟我談一輩子戀愛永遠不結婚？我一本正經說我們不一樣，我們的婚姻是愛情的延續和升華。戀愛就象天山上的冰雪融化成月亮灣的一江春水，而結婚就象空山新雨後，那一江春水升華為如夢如幻輕悠的煙雨，讓人享受其中飄飄欲仙妙不可言。我做出無限向往的神態，一說完我先忍不住哈哈大笑。小灣含著笑望著我好一會兒，說林躍，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天天都能象這樣看著你，聽你說笑。我笑道我可是虛情假意呢，你可千萬別上當。小灣固執道就算你說的全是虛情假意，隻要你願意講，我就願意聽。我說天天講你會厭倦的。小灣搖搖頭說永遠都不會，要厭倦也隻有你厭倦說，我不會厭倦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