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的傳人

祖國在唱紅歌。祖國山河一片紅。 文革在延續,因為有文革的傳人。 文革不是毛主席的文革,不是文革一代人的文革。是我們民族的文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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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著同胞的足跡穿越 十四、殷海光,自由之光 (圖)

(2012-07-11 18:09:36) 下一個

如果挑人物拍電影,殷海光該是上佳人選,個性突出,色彩鮮豔,嫉惡如仇。不同於胡適的圓滑,雷震的灑脫,吳國禎的逃避,殷被稱為“革命黨式”的自由主義者,鬥爭性極強,故事多的自然不在話下。咱接著看照片。



這個一看就不似胡適般的隨和。



喜怒形於色。




 



就是笑出來,也不知道那廝是不是馬上要挖苦諷刺你了。


說殷是體製內的逆反,多少有些牽強。前麵侃的三位,一名國民黨的中央委員,一名中常委,離體製核心最遠的胡適也當過不小的官。相反,殷隻是個一般國民黨員,雖在大陸時做過“中央日報”的主筆(1947年始,年僅27歲),但到台灣後就從“官場”淡出,在“台灣大學”教哲學,後來成為“自由中國”最重要的寫手。殷出生於1919年,自稱“五四的兒子”,這個,不單單是時間上巧合,殷大俠在台灣二十年時間幾乎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民主、自由啟蒙上麵,直至1969年逝世。


殷的啟蒙,有兩個方麵。一是理論上的,這個後來成了中華文化圈裏最重要的自由主義經典(令人欣慰的是,自九十年代後期至今,大陸出版了不少殷的理論原著及研究殷專著,殷大俠已經不獨厚台灣)。二是論時政的,這個就是“自由中國”平台上的,到1960年雜誌被關而結束。殷的言語忒精彩,這篇介紹以殷的原文為主,隻加了些簡短背景說明,請大家欣賞。


1957年,“自由中國”出係列評“今日的問題”。開頭第一篇,殷海光寫的“是什麽,就說什麽”。


我們所處的時代,正是需要說真話的時代,然而今日我們偏偏最不能說真話。今日中國之人不能說真話,至少是中華民國開國以來所僅見的...台灣在一個大的藉口之下,有計劃地置於一個單一的意誌和單一的勢力嚴格支配之下。這一計劃,逐年推進。到今天,台灣社會幾乎在每一方麵都已被置於嚴格的管製之下...


一個被嚴格控製的社會,是表麵整齊壯觀而內麵生機窒息而萎縮的社會。別的且不說,這七、八年來,台灣的思想言論方麵居然已弄成以官方為[真理的標準]之局麵。官方對於民間思想言論之衡量,是以自己頒定的範疇和尺寸為甄別的標準。凡屬合於這個標準的思想言論,便被看作是[正確的];否則是[歪曲的],或是[有問題的]。這類思想言論就會受到封鎖、打擊。也許有人說,官方並沒有箝製言論自由。這話不是出於昧於事實,就是一派官腔...


這幾年來,官方據以控製言論自由的王牌有如後的幾張:曰[國家利益],曰[基本國策]...如果民間言論對政府稍事批評,或不合官定尺寸,那末不是當做[違背國家利益],便是認為[違背基本國策],不是認為非[非常時期之所宜],便是說[共匪思想走私]。一究其實,這些說詞,從無確定的界說,隻是官方信手拈來打擊異己的工具而已。官方更籍政治便利,窮年累月利用訓練方式,甚至教育機構來灌輸這一套想法。...


藏在這一套說法背後的有一些更深沉的想法,就是以為[政黨即是政府],而[政府即是國家]。不幸之至,這些想法是根本錯誤的,而且是近幾十年來禍亂之一源。一個國家以內隻可以有一個政黨的說法,是現代獨裁極權政治的說法。在現代民主國家,一個國家以內在同一時期可以有幾個政黨,但是在同一時期隻能有一個政府。所以,除非我們承認獨裁極權政治,否則我們不能承認政黨即是政府,政府更不是國家。國家是永久的,不可更換的。政府不是永久的,而且是可以更換的。...


我們中國由於傳統的愛麵子心理,錯用了[隱惡揚善]的觀念,政治上的壞事不讓大家說穿。大家在積威之下,也不敢說穿。社會的病症也不去揭露,讓他蒙在被褥裏腐潰。一味的歌功頌德,粉飾太平。等到腐潰至極,被褥蒙不住了,便腫毒迸發,不可收拾。曆史的治亂循環都是循著之一個方式發展下去的。這幾年來,台灣的新聞,官方的言論,在這一傳統上可說達到新的高峰。...現在我們立言的基準隻有一條:是什麽,就說什麽。


這一段,其實簡單,與咱黨的“實事求是”說的事同一件事兒。但是,自古以來,皇權的,極權的,獨裁的體係,從沒有一個可以“事實求實”的前例。咱黨的“實事求是”就是個笑話,到太祖爺的獨裁高潮,更是成為“指鹿為馬”的招牌體係。任何人、群體、組織直至國家,沒有外力的強製製度監督,“事實求實”招牌下隻能是指鹿為馬。殷大俠這裏要的是“有什麽,就說什麽”,實際上在要一個自由民主的機製。殷大俠所批判的問題,其實正是中國大陸此刻的現實。


“是什麽,就說什麽”當然也包括咱們的傳統。下麵是殷在1959年所寫的“胡適與國運”中的一段:


念憶過去的事物,誠然可以填補若幹人現在的空虛。然而,何有助於打開今後的局麵?拿不出有效的辦法時,‘哭靈牌’又有什麽用?孔製 誠然維係了中國社會兩千餘年,但它也僵凍了中國社會兩千餘年。到頭來, 我們因此失去適應的能力。 如果中國底傳統教條或孔製果真是‘救國’的靈丹妙藥,那麽中國何至於有今天?如果傳統教條或孔製果真有何‘挽救狂瀾’的無邊法力,那麽何至連它自己都保不住?在中國目前這種‘天下滔滔’的亂況之中,中國底傳統文化可說是‘泥神菩薩下水,自身難保’。在這種情形下,若幹泥醉的人士提倡中國文化出口救世,這等於掉在水裏快要淹死的人大叫要救岸上的人。


殷大俠在之後的晚年曾對中國傳統有過一些新的解讀,但是,殷的基本“是什麽,就說什麽”精神不動。 籠統的,“神聖的”, 含混的孔製是與自由主義格格不入的。 這裏,殷好像是個預言家,咱們時下邊經曆小悅悅悲劇邊滿世界開設孔子學校的荒謬恰恰重複了如上的描述。


殷大俠用自由主義啟蒙, 重點在開啟人的思想,衝破禁錮。 自由主義當然不是萬能靈藥。 殷自己也是矛盾的個體。下麵是殷在生命末端之前對學生王道的自描:


我常常覺得,我真把我自己搞得沒辦法。 讀起書來,搞起解析來,惟理是尚;但,整個氣質,似近狂飆時代人物。偏偏現代是個反狂飆時代。 如何活得下去?在政治信念上,我堅持民主自由。 可是,喂!咱在氣質上,卻又崇拜拿破侖、隆美爾,深喜卓越超群的人物,欣賞一世風雲兒;又豔稱羅素在知識領域中出人頭地的成就。一個腦袋這兩樣,如何“統一”囉!在一方麵,我深惡曆史主義,痛恨一些人誇張“曆史文化”。然而,不瞞您說,我看見長滿了青苔的庭院,憶見古城落日,常悵悵惘惘者久之。我是深惡美國那種忙亂,工廠、汽車……所表現的什麽;我深喜那靜寂,閑散寬舒的東方情調。願我能侵潤於其中一輩子吧! 因為,隻有在那種氣氛裏,我才會是個真真實實的獨立自由人。“庭院深深深幾許”,多夠我低首徘徊啊!然而,我一想到東方人那種混沌頭腦和語言,我立即怒火中燒。尤其那種“言大而誇”的“哲學”,我實在棄之如遺。


如果哪位網友迷茫過,您不孤單。思路敏銳,邏輯清晰,學底深厚,眼光深邃的前輩也曾到過那裏。下次掉到那個坑裏有爬不出的感覺時, 上網穀歌一下殷大俠的思想,沒準兒一條繩索或是一個梯子就出來了。 


大家之人,都狂。有人不露,但殷不玩虛的。 如何評價自己與前輩?與學生盧鴻材侃到:


就純粹的學術來說,我自問相當低能,絲毫沒有貢獻可言。就思想努力的進程而論,我則超越胡適至少一百年,超過唐牟至少三百年,超過錢穆至少五百年。個中的進程,我自己知道得很清楚。 這些知識分子在種種幌子之下努力倒退,隻有我還在前進不已。 


 黨國的獨裁之下好自由,複古語境下反傳統,虛偽的社會中求真實。殷大俠不頭破血流才怪。 以“自由中國”的台柱, 雷震被判刑殷沒獲罪已經是個奇跡。隨後被黨國一路迫害,言論平台消失,工作權被剝奪,幾乎窮困潦倒,殷大俠在1969年死於胃癌,年不滿50


下麵一段取自“群言出版社”出版的王中江先生所著“煉獄---殷海光評傳”一書的引言:


“如果一個人卓越奮鬥的意義和價值要在另一個時代才能得到承認,那麽,這不僅意味著這個人的不幸,而且也同時意味著他所處的時代的不幸。我們這裏要麵對的殷海光,就是一個在不幸時代努力奮鬥而遭迫害的一個不幸的人,一個獻身知識、理性、道德和自由的中國現代知識分子。”



 下篇預報:足球不會踢了就去射門,“台獨”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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