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蘇珊定了定心情,開始好奇地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間,房間不大,簡單整潔,除了白色沒有別的顏色,晚上的燈光給房間塗上了一層淺黃色,似乎多了一些溫暖。房間裏有床,床頭櫃,書桌,椅子,壁櫥,窗簾還是白色的。窗戶外麵的地麵說明自己的房間在一樓。
蘇珊想,自己到這有多久了,自己變了樣了嗎? 她看看自己的手和身體,還好,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這時才注意到身上穿的是和剛才看見的那個人身上一樣的條紋衣服。
自己的臉現在是什麽樣子了呢? 房間裏還有兩個門,一個是衛生間的,一個是浴室的。蘇珊沒有找到鏡子,用手摸摸臉,把頭發末梢扯到眼前看看有沒有什麽變化。蘇珊一直很在乎自己的模樣。
就在蘇珊發愣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隨即聽到"晚飯了",進來一個五十左右的黑人婦女,她麻利地把端盤放在桌上,匆匆說了一句 "好胃口,蘇珊。", 便離開了。蘇珊輕輕地回了一句 "謝謝你"。
蘇珊覺得自己真有點餓了,晚飯是牛肉土豆,麵包配一小塊牛油,再加一個蘋果。
邊吃飯邊想,等會還是要出去見見醫生,問問自己來了多久了,丈夫在哪?
吃完飯後,蘇珊看到端盤旁邊自己剛才看的書,書名是《Froth on the Daydream》。書的封麵讓蘇珊想起這是一本自己非常喜歡的法國作家Boris Vian 的小說。
蘇珊拿起書,書麵上一個小長方貼條上寫著"斯特勒醫院圖書館",自己所在這家醫院應該是斯特勒醫院了。
蘇珊站起來,打開離書桌不遠的壁櫥,看看裏麵有什麽,裏麵有掛得整整齊齊的外套,襯衣,還有裙子,都是自己的衣服。蘇珊一直是一個愛美的女人,她深信,天然的美需要嗬呼,需要陪襯。張愛玲說過:沒有一個女子是因為她的靈魂美麗而被愛的。
蘇珊關上壁櫥,轉過身來,看到房間裏還有另一個櫃子,是床頭櫃,過去打開,裏麵竟然有一些女人的化妝品和一瓶香水,想必是自己的,香水的牌子還是自己一直用的蘭蔻。站在床頭櫃旁邊,蘇珊再次好奇地打量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發現書桌下麵是有抽屜的,自己剛才沒有注意到。
拉開抽屜,幾十封不同顏色的,整理成三個小壘的信躍入眼前。信! 這麽多的信,蘇珊一下子像是一個久不進食的饑餓的人看到了一塊麵包,蘇珊迫不及待地看這些信封背麵,才發現每一個小壘,來自不同的人,有媽媽姐姐的,有同學朋友的,第三壘是來自孔熙的,一個從前的戀人。
蘇珊打開孔熙的一封信,隻看了第一行,眼淚就從心裏冒到了眼裏,他還在稱呼自己寶貝,信的內容說明他似乎知道自己的狀況。
這時房間門又開了,是剛才的那位黑人婦女,她來收拾晚飯的端盤,還是匆匆忙忙地,邊走邊說,蘇珊,晚安了,做個好夢啊。
蘇珊這次問了,Madame, 我該怎麽稱呼您呢?
走到門口的黑人婦女站住了,回過頭來,看著蘇珊,說,蘇珊,你忘了我的名字了嗎? 我叫卡特琳娜啊。
蘇珊知道自己一定稱呼過她的名字,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地說,晚安,卡特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