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女人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剛到美國不久，在一次聚會上，我認識了她。我們同根又同旅程，便立即成了好朋友。
她個兒不高，長得既不漂亮，也不醜，就是極普通的那種長相吧。但體態輕盈，苗條有型。而且，眼睛很亮，說話也溫柔。在我這種熱愛運動，風風火火，有人稱之為女兒身，男兒心的女漢子看來，小鳥依人就是我這位新朋友的最佳寫照。
真所謂是“異性”相吸啊，我倆常約一塊兒吃飯聊天逛商店。慢慢地她摸清了我的地有幾畝幾分，我了解了她的天有多大多高。
她生在小縣城，中師畢業，就職於偏僻鄉村一小學。環境的艱苦，時刻都提醒著她要設法改變命運，至少要回到她出生成長的縣城。父母的幫忙，親朋的關照，她不僅得以逃離了荒涼落後的鄉下，而且，還夫貴妻榮，揚帆遠航，落腳在了太陽升起的島國。那時刻，她青春飛揚的臉，不知留給了她同事多少的豔羨和感傷。她自豪，她得意，她幸福滿滿當當。
異國大城市的發達，先進，毫不吝惜地給了她從未享受過的物質文明，並開闊了她的眼界，使她有了更大的夢想和奢望。年輕的她，需要漂亮。化妝和打扮是她最重要的日常，而給先生做飯洗衣的瑣碎慢慢煩了她的心房，硬了她的柔腸。
是的，單純又天真，以為名牌大學畢業，又高學曆，疼她愛她，甚至寵她有點兒無度的夫君，可以由她任性地揮霍家當，不停地今天剛買了新衣裳，明天又把暫新的，名貴的唇膏，脂粉，還有眼霜，喜氣洋洋地一古腦兒地放入她漂亮的化妝箱。然而，現實很快就殘酷地擊碎了她的日常，堵死了她的奢望，破滅了她的夢想。
她新婚優秀的先生，也就是一個大公司的高級工程師，隻不過領著一份比常人多那麽一點點的薪水而已，豈能滿足得了她如此地鋪張？花錢如水的她，常常月末未到，就使得家裏銀行卡裏的錢隻剩零鈔。“貧賤夫妻百日衰”可是至理名言！小鳥依人，你儂我儂的日子漸漸不在，代之而有的是為錢而無盡無休的爭吵和她反複離家出走的憤懣，反抗和悲嚎。
每次吵架，她都口無遮攔，毫不留情的罵先生是個鄉下農民的兒子，他那幅土不啦嘰的狗樣，怎配得上她這個城裏出生長大，被父母寵得簡直就是公主的小嬌娘。
不錯，她的尖酸刻薄使她很得意，也很解恨。因為，先生被她氣得要死，卻也拿她無法，還得求她哄她，並時不時，不得不滿大街地找她，當然，更要使盡渾身解數賺多錢養她，照顧她。就這樣，吵吵鬧鬧，分分合合；出走，回家，回家，出走地折騰了兩三年後，到底不愧是優秀人才，先生接到了美國大公司伸來的橄欖枝。於是，懷揣新希望，她那善良可憐的先生，帶著她再度重洋，開始了追逐並實現美國夢的理想，
緣分就是這麽奇妙，可以讓不同脾性，不同思想和價值觀的兩個女人僅因都是來自同一個第二國家而一見如故，成為好友，互吐秘密和衷腸。
然而，她的故事，從我們相識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停地刷新補倉。這使我大大地見識了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但卻“不知道自己是誰，需要好好地照鏡自描”的人的德性和行為有多麽地不可理喻，荒唐和超級無厘頭，沒完沒了的作有多麽地可怕可恨，讓人受傷，悲淚橫淌。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先生的努力，包容，以及新生活，新環境的改變並沒有使她的臭脾氣和爛德性有所收斂，反而是越發地在家裏驕橫跋扈，胡作非為，不僅把全家搞得雞飛狗跳，還弄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為她一個人忙上忙下，擔驚受怕。真的是好不讓人無奈和痛恨啊！
無需奉告，你們猜也知道，她依舊沒完沒了地和先生鬧，和先生吵，指責他書呆子一個，賺錢太少，讓她把破公寓辛苦打掃。不甘心啊！城裏出生，自算是公主的她，怎能隻配住小房，破房，開二手爛車輛？她生氣，她不平，她一定要爭到作為公主應該有的一切。
可憐啊！她才疏學淺，語言不通，工作難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動不動和先生發火，吵鬧。而她的先生，不知是脾氣太好，還是心已死了，反正就是任你吵，任你鬧，就是金口不再開，整日關門睡大覺，獨自靜靜作檢討。
終於，到了那麽一天，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好，故伎重演！在自由女神火炬的光芒中和美利堅合眾國廣柔而堅實的土地上，她踏出了堅定的步伐——離家出走了！然而，去往何方？她撥通了我的電話，半夜時分，哭哭啼啼地進了我家的門房。
大驚失色啊！如此溫柔可愛，小巧玲瓏的她為何會如此瘋狂？一番安慰，幾番詢問，總算搞清了原委。好一派胡言亂語！癡心妄想！她罵先生鄉下佬，王八蛋，大錢不賺，還不幫她找活幹。可是，哪裏的活她想去幹？原來是想去先生的公司裏混碗飯。好個無知狂妄的小婆娘！我敢打賭，知妻莫過夫，她的要求在先生那裏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搖搖頭，歎歎氣，到底我該怎麽勸？清官難斷家務事，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勸和不勸分總歸是好心。然苦口婆心，婆心苦口，反複勸解，鐵石的心腸卻怎勸都是冷冰冰。最後，隻好怨自己沒生三寸不爛之舌而徹底放棄了調解。是的，她不回，她恨歸，非要天亮紐約飛，找到親姐求富貴。
長夜漫漫讓人煩，終迎黎明天色觀。幸虧，天還好，可以走。去機場的那個路上，我的那個憂啊，簡直就沒法說！哎，沒得法，沒得救，隻好讓她南牆碰碰再理究了。
這邊送她上飛機，那邊告之她夫婿。聽語氣，先生無奈好喪氣。一聲“謝謝你，麻煩了”，竟自叫人生憐惜。感歎是，溫文爾雅一書生，找個嬌妻苦度日。但我這凡夫俗子一女子，無計可幫卻隻能埋怨上帝！老天何必瞎折騰，配錯鴛鴦害好人。
她在天上飛呢，正好讓我喘喘氣，可以先說說地上那些靠譜的人和事兒吧。
她的姐姐和姐夫是如何到的美國，不得而知，反正聽她說，早在好幾年前就定居在了紐約。他們大她好幾歲。而且，在那個年代，沒能讀得多少書，所以，到美國後，無法找到合適的，薪資好一點兒，至少可以勉強養家糊口的體麵工作。但是，接地氣，又很踏實，有自知之明的人，到哪裏都能吃苦耐勞，從平凡做起，一步一個坑地過好日子，搞好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樣的人還不乏感恩之心。是的，你說對了！她的姐姐一家正是這樣的人。
失望啊！她人還沒到紐約，她姐姐已經因矯情，不懂事的妹妹而生起了大氣，並還一個勁兒地在電話裏替妹妹說情，求妹夫一定要多多原諒自己那個混賬妹妹。
不到三天，她飛回來了！而且，還自己好聲好氣地打電話叫先生去機場接她。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原來，她的紐約之行，隻不過是自討沒趣，自取其辱而已！
姐姐姐夫靠開個很小的夫妻中餐館維生。那可真是要有多苦就得有多苦！如妹妹那般，家庭主婦一個，又沒孩子要照顧，隻坐在家裏，一點也不用為吃穿住行發愁的日子，不要說姐夫了，就是姐姐，外甥，哪怕隻是一日，都沒過過。可想而知，她去紐約，姐姐會有什麽好果子給她吃了！
生在福中不知福！這便是她姐姐讓她睡餐館小黑屋的理由！不但如此，她一到就立馬叫她去廚房幫忙洗碗打雜。
看到姐姐一家人的境況，她傻了眼。對比姐姐的生活，她百感交集，羞愧難當。她流下了悔恨的淚水，知道自己錯了。沒有久留，也不用姐姐催促，第三天一早，她就辭別了多年不見的姐姐，姐夫，和外甥，匆匆地飛回了丈夫身邊。
知足者常樂，平淡者真活。紐約之行給了她教訓，奇跡般地改掉了她驕橫跋扈，任性妄為的公主病。而且，更為可貴的是，她放平了身段，欣賞起了先生的才幹，夫唱婦隨地過起了恬淡，與世無爭的小卻甜美的平凡日子。可以說，她本質還是善良可愛，可以教化的。
就這樣，風和日麗，安詳寧靜的歲月，在不經意間一下子就不見了好多日好多年。而她，驀然回首，竟然才發現物是昔，人非昨，原來她自己早已改頭換麵，脫胎換骨，成了一個愛心滿滿的母親，且兒女雙全，人人豔羨。
我們常見麵，彼此總是說願歲月靜好，天天年年。
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隨先生搬了家，定居在了溫暖的陽光寶地——加州。
距離的遙遠，時光不停地流轉，慢慢淡化了友情，稀釋了思念，終是杳無音訊，不再有彼此的牽絆。
可是，就在我快忘掉她名字的那天，幾個未接電話的提示，硬生生把我拽回了從前。
是她！何事如此著急，反複電話找俺？
不祥的預感，促使我立馬回電。
片刻之間，她的聲音就急不可待地劃破了我的耳簾。隻聽得，“我要去加州，可否在你家住幾宿？” 突遭此問，我竟無語可言，無話可答。
還在蒙圈，又聽她說，“你倒是說話呀，行還是不行， 快告訴我呀！”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問道，“又不是放假，你跑這邊來幹啥？”，沒等回答，又問，“孩子們也和你一起來嗎？”
“帶他們去幹啥？” 她竟反問道。
“我說，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麽？能不能好好給俺說說。”
誰知她回答，“沒什麽好說的，反正我機票已買好，今天晚上的飛機。到後先去舊金山表哥家住。但求你讓我去你家呆上幾天。”
“既然這樣，你到這邊後再和我聯係好了。” 不知所措的我，隻好回道。
“行。” 她便撂下了電話，讓我一個人捏著電話，呆呆地站了好半天才若有所思地放下電話，小聲咕噥道，“該不是又離家出走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她打電話告訴我，說人已在舊金山了，希望我明天一早就去她表哥家接她。
根據她給的地址，第二天一早，我壯著膽子，第一次戰戰兢兢地開車去了風聞道路特別危險難開的舊金山市區。那可真是小心又小心，緊張又緊張，出了好幾身大汗，才總算在中午時分，把她安全地接到了家裏。
一進家門，屁股還沒坐穩，她便打開了話匣子。先是言不由衷地讚美誇獎了一番我的大房子（隻在她眼裏）和我會賺錢的先生（也是隻在她眼裏）。接著，話鋒一轉，不等我接話，更不允我插嘴，便連珠炮似的，事無巨細，尖酸刻薄地數落起了她那善良可憐的先生。
她說，他個傻帽，前幾年還行，給她和孩子們買了一個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獨立屋，讓她和孩子們有了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但是，她卻說，這些年來，也就這一件事讓她開心過。其它，說起來就是一肚子的氣，滿眼眶的淚。她說他個農民，太老實巴交，根本就是個呆子，隻知道科研，不知道世情，更不懂鑽營，升遷。這麽多年了，孩子添了兩個，開銷大了許多，可他的薪金卻基本是原樣，沒見太多漲幅。這，她怎麽能忍，怎麽不恨？
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忍不住我插了嘴，“有那麽嚴重麽？工資雖說沒漲太多，你們不也住著大房子，開著不好但也不差的車麽？你先生又沒讓你和孩子們去睡大街，討飯過活，值得如此生氣不滿麽。”
殊不知，我這邊話音剛落，她就提高了聲音，呻吟，叫喊了起來，說我的好大姐哦，是否吃住夠好並不重要，這個我懂，也真不計較。但是，培養孩子們成為優秀人才，你說說，重要，還是不重要？沒錢，如何培養？
再說了，什麽才叫優秀人才呢？不就是要孩子們不僅學習拔尖，努力爬藤，而且還要多才多藝嗎？為此，我要孩子們學彈鋼琴，有錯嗎？我要孩子們報班學繪畫，難道不應該？還想培養孩子們愛運動和多帶孩子們出遊長見識，就可以被稱為瞎折騰，胡亂行嗎？
他一個當爹的，沒本事掙大錢培養孩子們也就算了，可他憑什麽指責我有錯，我不該，我胡來？你知道嗎？特別特別地讓我既生氣，又失落，更失望是誰嗎？是我一耙屎，一把尿，事無巨細，親力親為，嘔心瀝血，一手帶大的孩子們！他們居然挺他們那無能，白癡的父親，還罵她瘋子。而且，現在，還和他們父親一樣，對她冷爆力。她說，她受不了了，再在那個家呆下去，那就真的要如孩子們罵她的那樣：瘋了！於是，她一不做，二不休，重蹈覆轍——再次毅然決然地離家出走了！
天啦！果真給我猜中了！她居然把還在上小學的兩個孩子就這樣突然扔給了天天都得去上班賺錢養家的先生，不顧不管地跑到了這麽遠的地方來！還要求在我家住上幾日！這太讓人無法理解了和接受了！這得要有多任性，多不負責任的母親，妻子才幹得出來的事啊！
聽到她是離家出走跑來的，我都顧不上批評她，趕緊聯係了那邊我另外一個好朋友（也是她認識的），請她馬上打電話給那個世界上，最無助的，被他最愛最疼，卻無比任性的女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天底下最可憐的男人，並請告訴他，他的小嬌娘在我這裏，用不著擔心什麽；也順帶問問他需不需要幫忙接送孩子們上下學什麽的。同時，也告他一聲，我會盡力勸說她愛人早日回去。總之，就是要我朋友暫時多關心，幫一下她先生來照顧照顧兩個暫時沒媽的孩子。
放下電話，她看到了我的溫怒，知我不高興，不讚同她如此胡來，也就心生怯意，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和我繼續講話。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我告訴她，你得馬上改機票，今晚也好，明早也罷，趕緊給我回去，我這裏可沒有給你住的地方和給你吃的東西。要住幾宿，吃幾天，可以，可得帶著先生，孩子們一起來才行。反正，現在，我不會留你，要麽回去，要麽去你表哥那裏（我想他表哥和我一樣，絕不會縱容她如此胡來，肯定不留她），要麽幹脆去住旅館。
她一聽我趕她，淚水立馬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一幅好委屈好無助的可憐樣。我不為所動，但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旁，並拿起了她那又白又嫩的小手（一看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不幹家務的主），盡量心平氣和地告訴她：
你就不怕你這樣胡鬧，讓你先生因缺勤太多而有可能丟了工作？或讓他心情不好，家事太煩而不能集中精力做實驗，造成意想不到的差錯而被奪了飯碗？要知道，你們一家四口全得仰仗他那份穩定，實際上薪資還滿不錯的工作才能日子有得過，未來才可活哦。好好掂量掂量吧，先生和他的工作重要，還是你這樣不顧後果地發泄你的委屈，怨氣，不滿重要。
停了一會兒，見她不再哆啜泣，我說，孩子優不優秀，是否多才多藝，也不是有錢就可培養得來的，還得看孩子有沒有興趣，喜不喜歡。不喜歡，即使有錢，強迫也沒用。再說，世界上有錢的人多的去了，你見個有幾個富家子弟不僅學習優秀，而且還棋琴書畫都會，倶佳的了。反正我是見得不多。正好相反，許多窮人家的子弟，更有誌向，敢於拚搏和進取而成了大才的，倒的確看見過不少。
我說，咱們遠的不說，就拿你身邊的人來講吧，你先生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很好的例子嗎？你罵他是農村人，土老表，窮人家的狗兒子，可是人家卻讀到了博士，而且還是世界一流大學的博士，不僅如此，還能流利地講幾國語言。相比之下，你常說你是城市人，家境好過你先生家好幾倍，結果你隻不過念了個中師完事。托先生的福，去了東洋快三年，又來了都說是婦女兒童的天堂——美國近十年，可你連這些個國家的語言都說不上幾句，又怎好意思罵你先生無能，呆子呢？不要太把自己當人，也不要太不把別人不當人。更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就悔之晚矣！
說到這裏，總算發現她的眼神有了些慌亂和不安。她作，她矯情，但她還是懂得吸取教訓。那次紐約之行早就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她先生才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最大最穩的依靠。她深深地知道，一旦失去了先生，她就沒有了未來，因為沒有可能再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一個這麽包容，珍惜，壓根就很愛她，同時又很優秀的男人。這就像正如他先生壓根就隻愛她一樣，她壓根就怕失去她的先生。
其實，我知道，我說的這些道理她都懂，隻不過因為太愛孩子，太望子成龍了，才使她一時鬼迷心竅，老毛病又犯，竟這般衝動和胡來。現在，看她情緒不但基本上平靜了下來，而且，代之於悲傷，氣憤，她的臉上竟然表現出了些許的擔憂。這使我心情輕鬆，好受了許多，也堅信她肯定會馬上打道回府。於是，我打住了說教，站了起來，並說都快兩點了，肚子餓了吧，咱們趕緊外麵吃飯去，一會兒我還要去接孩子放學呢。
吃飯回家後，沒說什麽，直接就上網改了機票。當晚，十一點，看她登上了回家的飛機，我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慶幸突如其來壓在我心裏的石頭總算很快就著了地！
又過了幾年，我也再次搬了家。並且，在孩子們的開導幫助下，我買了並學會了使用智能手機。本可以換機不換號，但我還是換了個新號。而她的電話號碼便隨著舊手機的作廢也被埋葬進了垃圾。
我明白，雖不聯係，但並不是忘記和不惦記。因為，彼此不去打攪就是各自都很安好。
此刻，正寫此文時，我知道，她肯定早就徹底不把自己當公主了！更堅信，賢妻良母一定是她今天真實又美好的寫照！
是的，隻有公主自降了身份，變成了接地氣的凡人，方能得生活的淡泊，平靜，安逸和安穩。
正是中秋時節，遙祝她家和萬事興，月圓人更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