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弋地中海（希臘篇）

提到希臘，總要在前麵加上一個“古”字，可能是古希臘的文明太過於耀眼吧。腦子裏出現的就是“希臘神話”、“荷馬史詩”、柏拉圖、蘇格拉底、亞裏斯多德、畢達哥拉斯-----對於今天的希臘，知道的就隻有“歐債危機”了。決定要去地中海沿岸周遊一番，首先想到的是希臘。大學時代曾讀過一點希臘神話，被人類童年時代的幻想所迷惑，對希臘多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象。計劃去了，還是清醒地意識到奧林普斯山上的諸神不會出現，去希臘看到的可能就是神廟的殘垣斷壁，心裏有些疑慮：即使我想去看看那逝去的古文明，家人呢？尤其是剛小學畢業的小女兒，她可能會對廢墟感興趣嗎？在規劃行程時有些躊躇，決定將此次地中海之行的起點放在意大利，我讓小女兒也參與規劃，查看一些意大利的資料。沒想到小女兒自己提出想去希臘，看了不少與希臘神話有關的小說，什麽《波西傑克遜》之類的，她的小腦袋裏也不知裝了多少奇麗的幻想。既然有小女兒的要求，毫不猶豫地將希臘設為地中海之行的首站。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徐徐降落，那個誘惑了我多年的愛琴海終於映入眼簾，雖然已不是相信神話的年齡，心裏還是有點小激動：這就是荷馬史詩中寫的愛琴海嗎？為海倫而來的千艘戰艦呢？魅惑人的塞壬的歌聲呢？

從機場到雅典市中心，很少看到高樓，眼前掠過的隻是田野、村莊、小鎮----天氣轉陰，有些寒冷，路邊的小店已早早息業，雖然才下午三點多。我們的酒店位於憲法廣場，這是雅典的中心地帶，每次希臘發生大事件都會在這裏慶祝或者悼念。1834年希臘在此頒布最初的憲法，因而取名為“憲法廣場”。這裏的換崗儀式、無名英雄紀念碑、議會大廈也是遊客的看點。雅典衛城等主要景點都在步行範圍內。拿看GPS，很容易就找到了網上預訂的酒店，一進酒店，小女兒就有了第一個發現，告訴我這個酒店是以神（God of wild）的名字命名的，後來發現在雅典，不少酒店、商店都是以神的名字命名。看來神還在護佑著現在的雅典人。大女兒也從英國飛來與我們同遊，早到半日，她已摸清了去各景點的路線。安置停當，在朝拜眾神之前我們先開始了在雅典古城的走街串巷，看看當今凡人的生活。

可能是為了保存古城的風貌，古城的一切都是小微型的，沒有一棟高樓，街道、馬路都很窄，大部分民居、店鋪給人的感覺是“僅可容身”，懷疑它的市政規劃還是兩千多年前的遺存。青石板的地麵、時不時碰到的古舊的拜占庭式廟宇、圍在人行道上的古代浴室的廢墟，有點時光倒流的感覺。當地人似乎活得很悠閑，大部分景點、不少店鋪三點就收工了。夜幕降臨，有人三三兩兩聚集的酒吧方顯出一些活氣。

到雅典最想看的就是眾神之殿，那些古希臘人祭祀眾神的建築聽說曾經精美絕倫，現在已成廢墟，不知還能提供給人們多少想象的空間？那些主宰人類命運、爭風吃醋、引發並參與人類戰爭的諸神們是否還會盤桓於神廟的上空？曾經供奉眾神之王宙斯的奧林匹亞宙斯神廟；以少女柱著稱的勝利女神廟；眾神們曾聚首、狂歡的帕特農神廟；西方戲劇的源起之地酒神狄俄尼索斯劇場；建於公元161年，至今還在使用的阿迪庫斯劇場；古希臘先哲曾在此集會、議論演講的古代集市-----行走於殘垣斷壁之間，高聳的立柱、神廟宏偉的規模讓人肅然，遺憾的是建築上精美的細節已經模糊，傳說中用象牙、黃金和寶石打造的宙斯的神像、雅典娜神像不再。再堅固的大理石宮殿也經不起時間的侵蝕與戰火的摧毀，再多的資料、再豐富的想象也無法腦補昔日的輝煌和細節的精致----

聽說神廟中的許多雕塑、殘片已被搶救出來，藏於希臘國家考古博物館、雅典衛城博物館。帶著一睹諸神風采的希望，我們來到博物館。裏麵豐富的典藏確實為腦補雅典衛城缺失的細節提供了豐富的資料。此館已有150年曆史，收藏了公元前8世紀以降的古文物，不能不感歎，在希臘，每一鍬挖出的都是寶。希臘諸神的不同時期不同地域的雕塑占了很大一部分，可愛的希臘神話中的人物、故事場景栩栩如生地描繪在陶罐上、壁雕上.......猜不出希臘神話對古希臘人生活的影響究竟有多深遠。兩個女兒曾經都很愛讀與希臘神話有關的小說，不僅知道奧林普斯山上眾神的底細，還知道他們的子孫來到現代社會的狀況，我隻能不恥下問了。
第二天計劃要去巡視希臘諸島，到了碼頭才發現輪渡工人罷工，所有渡輪都不營運。一個熱情善良的票務人員給了我們一個替代方案，讓我們去他美麗的家鄉，告訴我們那是亞裏士多德的出生地。他花了半小時和我們講解複雜的交通路線，英文加希臘文的地名，我聽得有點暈。幸好女兒有學法語、西班牙語的基礎，對希臘語領悟比較快。雖然我們在他講解時頻頻點頭，表示明白了，他還是不放心，怕我們這些學生不懂裝懂糊弄他，讓我們自己動筆把那些關鍵的希臘語地名寫下來，真是誨人不倦，猜他一定是亞裏士多德老師的後裔。臨出門又遞上他的名片，讓我們遇到困難時打給他。感動也想著可以看看不是專為遊客打造的原汁原味的希臘，我們決定去! 出門坐地鐵、轉出租、再搭公交車，直奔海峽那邊的斯塔基拉，踏上朝聖之旅----下車後又不辨南北。這是個很少國際遊客的地方，街名都是希臘文，當地人多不會英文。我們隻好自己尋尋覓覓……抬頭突然看到一家中國商店，想著裏麵一定有中國人，趕緊進去問路。老板果然來自浙江，在我們問路的當兒幾乎生意不斷。在他的指引下，我們終於找到了市中心。一個可愛的海濱城市，有濱海的街道直對著蔚藍的愛琴海，還有一個不知建於何年的城堡。雖然三點鍾就關門了，沒能進去，也不遺憾，站在小山頂眺望愛琴海，景致也頗狀觀----

走出古城區才知道雅典其實也是個頗具規模的現代城市，也有寬闊的馬路、繁華的街道、宏偉的建築。沒時間去看現代的雅典了，隻是觀賞了較近的國家圖書館，奧林匹克會場。兩種不同的建築風格都很美。新古典主義的建築風格呈現的是優雅與精致，現代風格則給人簡約、明快。還有一個有意思的發現，就是雅典的建築上塗鴉無處不在，敢情藝術起源於塗鴉？（在新加坡塗鴉可是要罰款坐牢的）。街頭藝人也隨處可見，當年的荷馬是不是也是這樣行吟於民間？希臘人是閑適的，友好的，幾次在路上，看到我們在手機上看GPS，都有人停下腳步，上來提供幫助。不過行乞、流浪、露宿街頭的人也隨處可見，聯想到歐債危機，柏拉圖們討論的“理想國”，有些恍惚------

傳說雅典建立之初，海神波塞冬與智慧女神雅典娜爭為保護神，最後達成協議；能為人類提供最有用東西的人將成為該城的守護神。波塞冬用他的三叉戟敲打地麵變出了一匹戰馬，而雅典娜則變出了一棵橄欖樹——和平與富裕的象征。雅典人民選擇了象征智慧與富裕的女神雅典娜，這個城市也因此得名。希臘的古文明之光燭照歐洲文明史幾千年不衰，也祝願他們在雅典娜的護佑下更加智慧而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