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山坐在刑警隊大案組的辦公室裏,掀開茶杯蓋,吹了吹杯子裏的茶葉,呷了口茶,然後把茶杯輕輕放在桌上。雷洪飛和郭靈鵑知道,這樣的動作表示,宿頭兒已經對案情了然於胸,剩下的就應該是實施抓捕了。當然,對他們倆來說,問題還有一堆,這從他們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
“還記得我們在第一名死者何筠被害現場發現的那張紙嗎?”宿山以他慣常的不緊不慢的語氣開始了案情分析,“那是一張從中學數學課本上撕下來的一頁,我記得我跟你們提過,我當時就有疑問,凶手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現在知道了,凶手是在用這張紙告訴我們他選擇犧牲者的方式。我們看到這張紙的時候,都隻注意了紙上的血痕,因為顯然凶手是用它來擦刀的,我們都沒注意紙上的內容。”
說著,宿山從桌上的檔案裏抽出一張現場照片,是那張紙展平以後拍下的。
“大家看,被撕下的這一頁,上麵的內容是在講解析幾何裏的數軸概念。初中學的數軸,大家還記得嗎?”
“記得。”郭靈鵑點點頭,“雖然我數學不好,但是基本概念還沒忘。X軸和Y軸、坐標什麽的。”
“對。還記得我說,這幾名死者之間找不到共同點,因此很難判斷凶手的作案動機。現在我知道了,凶手是在跟我們玩一個簡單的數學遊戲。靈鵑,你在白板上畫一個數軸。”
郭靈鵑來到白板前,很快地畫好了X和Y軸,每根軸上還標出了1,2,3….20的數值。
“凶手之所以挑中這四名死者,不是因為別的,僅僅是她們居住的房間號碼。”
“啊?房間號碼?”郭靈鵑睜大了眼睛。
“對。第一名死者何筠,她住F5房間。F在字母表裏排第六,那麽她的房間號也可以被寫成605。”說著,宿山在白板上寫下了這個數字。
“我們再看看其他三名死者的房間號。第二名死者田蕊心,她住在402號;第三名死者周香草,住808號;第四名死者秦菊嬌,住海城酒店1005號房間。”宿山一邊說,一邊在白板上寫下這三個數字。
“現在,如果我們把房間號碼裏表示樓層的數字當成X值,表示房間號的數字當成Y值,會得到四個坐標值:(4,2),(6,5),(8,8),(10,5)。靈鵑,你在數軸上標出這四個點來。”
郭靈鵑在這四個點上每個畫了個叉。
“大家看出什麽了嗎?”宿山看著雷洪飛和郭靈鵑。
兩人瞅著白板看了半天,搖搖頭。
“洪飛,我們在第四名死者遇害現場,除了發現一張紙條,是不是還有從一張報紙上撕下來的一角?”
“對。”雷洪飛點點頭,“那一角上登的是一道橋牌的題。”
“就是這道題。”宿山又抽出一張照片,“這是從5 月6 號的《棋牌周報》上撕下來的一角,上麵是一道橋牌的題。我懂一點橋牌,研究了一下這道題。解決它的關鍵,是一張草花A。橋牌和其他大多數紙牌遊戲一樣,A是一個花色裏最大的牌。可是這道題的竅門在於,有一方必須舍掉草花A不用,才能夠完成訂約。凶手用這道題告訴我們的就是這個字母:A。”
從雷洪飛和郭靈鵑的表情能看出,他倆越聽越糊塗。
宿山走到白板前,拿起筆在(4,2)點和(6,5)點,(6,5)點和(8,8)點,(8,8)點和(10,5)點,(6,5)點和(10,5)點之間連上直線,然後轉回身問道:“這回看出來了嗎?”
“我知道了!”雷洪飛拍了一下大腿,“這是一個字母A。不!確切地說,是一個沒完成的字母A。如果在那裏某個地方再多一點,”雷洪飛指著數軸大致的某個位置,“就是一個完整的大寫字母A!”
“說對了!”宿山在數軸的(12,2)點上畫了個叉,“就是這個點。凶手是在告訴我們:他的下一個目標住在某幢建築的1202房間。”
“全市有1202房間的建築有多少?”郭靈鵑問到。
“373幢。”宿山回答道,“還是不完全的統計。我已經聯係了市城市規劃局,他們會給我們一個精確的數字。”
雷洪飛看著宿山皺起眉頭:“我們第四名死者的遇害現場裏發現的紙條上寫著:下一個,6月10號。這麽說來,凶手是要在6月10 號那天,對一名住1202房間的人下手。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倒底為什麽?”
宿山的臉上出現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這個隻有抓住他才能知道。不過我估計,這名凶手對我們警方有某種強烈的憎恨,用這種方式來向我們挑戰,這就是為什麽他作了案還要故意留下線索的原因。這個囂張之徒在向我們叫板,看我們能不能抓到他。”
“373幢。”雷洪飛歎了口氣,“就算把全市的警力都用上,每個房間派兩個人守著,人也不夠啊?”
“我已經向局裏作了匯報,到時候會請武警協助。”宿山不緊不慢地說道。
“凶手不一定會在房間裏下手。”郭靈鵑想到了這點,“我們是不是需要通知每個1202房間的住客,讓他們有些心理準備?”
“絕對不行!”宿山果斷地擺了擺手,“那會造成恐慌氣氛,一旦散播開,對我們很不利。”
“那要是凶手在外麵下手,我們的人在房間裏守著豈不是沒用?”
“我沒說在房間裏守著。”宿山喝了口茶,“具體行動方案我已經和局裏商量好,他們來做安排。6月10 號那天,你們大家在外麵,我留在家裏作協調,到時候有什麽情況,隨時與我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