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鬆周雷約見的第二個客人是位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名叫彭菲,她是吳丹丹的室友。
“我剛來雲門不久就認識丹丹了,那會兒我們倆也是合租一套公寓,不過不是現在這套。後來丹丹搬進了現在這套公寓,讓我繼續和她一起住,我說她那套公寓太貴了,我住不起,丹丹說我隻需要付和現在公寓同樣的租金,其他的費用她包了。我能看出來,她有錢了,那套公寓很大,裏麵全套家具都配好了,都很高級,公寓裏還有健身房和遊泳池。丹丹自己還有輛車,是個寶馬。我問她哪兒掙得這麽多錢?她說她給報社拉來了幾個大廣告客戶,這些錢是給她的提成。那個時候丹丹還不是記者,在廣告部工作。”
彭菲喝了口飲料,繼續說:“有時候周末,她開著車帶著我去郊外玩,她很會玩,玩起來也很瘋,有一次開著車對著一個懸崖就開過去了,越開越快,把她興奮得不行,把我可嚇慘了!等她停車的時候,車輪離懸崖邊隻有不到五公分。在那之後我再不敢坐她的車了,她還直笑話我膽小。丹丹不缺錢,我們倆平時出去轉街,所有的花銷都是她買單,包括我的衣服,弄得我不再好意思跟她出去。”
“她有男朋友嗎?”周雷問到。
“以前有過幾個男的來找她,不過最近七八個月一個也沒有。丹丹跟我說,她不想這麽早結婚,想多享受享受單身的生活。”
“能不能透露一下她從新港給你打電話的內容?”
“沒什麽事,就是瞎聊了幾句。她去新港,本來想拉我一起去,我嫌貴,她說她來付房錢。我原來都答應了,可是後來單位裏臨時有事需要加班,就沒去成。幸虧沒去,就丹丹開車那瘋勁兒----她人不在了我不該再說這些,也不是我事後諸葛亮,其實我早跟她說過,她開車那股瘋狂勁兒早晚得出事,她不聽,結果你瞧瞧?”
第三位客人出現在譚鬆周雷麵前的時候,他們倆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她是一位老人,看上去有七十多,雖然頭發全白了,但是精神很好。譚鬆連忙替老人拉開椅子,扶老人坐下,同時責備周雷:“你給人家打電話還聽不出來聲音嗎?大媽這麽大歲數,怎麽能讓她跑來見咱們呢?”
“不怪這位同誌,”老人擺擺手,“是我孫女接的電話,他肯定把她當成我了。”
“可不是嘛,”周雷連忙解釋:“我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姑娘,我問你是範海玲女士嗎?她說是,我就約她在這兒見麵,她說行。”
老人笑起來:“我才是範海玲。最近老有我的學生打電話請我去吃飯,我不想去,又不能當麵拒絕人家,我孫女就說以後所有電話她來接。你問她是不是範海鈴,她嘴上說是,心裏以為你能聽出來不是我的聲音,正準備編詞兒應付你呢,結果沒想到你相信了她。”
“您孫女真厲害!”周雷誇獎了一句,然後轉口問到:“大媽,您是吳丹丹什麽人呐?”
“她是我的學生。她上中學的時候,我教了她六年。”
“那我們得稱呼您範老師了。您方便透露一下7月14日吳丹丹給您打電話的內容嗎?”
“沒什麽大事,就是跟我說她在新港海邊度假呢。她呀,在學校裏學習就好,人也潑辣,是班上的班幹部。因為她作文寫得好,我給過她不少指點,她後來上大學,說我的那些指點讓她受益匪淺。後來她畢了業分回雲門,每當逢年過節總會來我這兒看看我,碰上什麽喜事兒,比如單位發獎金什麽的,也打電話來告訴我。丹丹人樸實,工作這麽些年了,性格沒變,連穿著打扮都跟在學校裏的時候差不多。我這兒還有張她那個時候的照片。”說著,老人從包裏找出一張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吳丹丹一副學生模樣,燦爛地笑著。
“丹丹心腸也好。我有一學生在街道工廠工作,得了癌症,快不行了,說想見見我。這事不知道怎麽的讓丹丹知道了,非要陪著我一塊兒去。那地方還不好找,司機都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著。去了我那學生家,丹丹忙前忙後地幫忙,臨走還硬塞給人家三千塊錢,弄得我怪過意不去的。大家都是掙工資的,都不容易。”
譚鬆給範老師叫來了一輛出租,不顧她的勸阻給司機硬塞了五十塊錢。看著車越開越遠,逐漸消失在城市的車流中,譚鬆對周雷說:“你從範老師的話裏聽出來什麽沒有?”
“你指什麽?”周雷轉頭看著譚鬆。
“吳丹丹陪範老師去她學生家,不是她開著自己的車去的。”
“那又怎麽樣?”
譚鬆沒回答,繼續說:“還有,範老師說吳丹丹穿著打扮跟在學校裏的時候差不多,可是彭菲說吳丹丹經常上街買衣服;再有就是,範老師對吳丹丹的實際經濟條件似乎不太了解。”
周雷越聽越糊塗:“你倒底想說什麽?”
“這個吳丹丹,她好像是在努力維持她學生時期在範老師心目中的形象,她在和同事和朋友的交往中,也在試圖表現出不同的形象。在工作上,她是一個令同事嫉妒的同行;在生活中,她是一個生活優裕、熱情好施的朋友;在老師麵前,她又是一個淳樸的學生妹。給我的感覺,她有三張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