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涯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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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四季:小雪(3)

(2011-04-09 12:19:25) 下一個

 

那段時間,隻要在宿舍或者教室遇到肖寒,而他正好在看書的話,那本書十有八九是關於圍棋的。周末的時候如果他不在宿舍,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要麽是在陪女友,要麽是在什麽地方下棋。後來聽樓裏的一位也下圍棋的同學說,肖寒的棋藝的確提高很快,但是現在究竟達到了什麽水平沒人能說得清,反正肖寒自己已經多次聲稱,目前所有的圍棋定勢都不夠完美,他準備創造一種新的定勢。大二有一次上大課,講課老師點名,當點到肖寒的名字時,特意看了他一陣說:“你就是肖寒,聽說你圍棋下得不錯,有時間咱們來一盤。”

 

據圍棋愛好者們後來透露,那盤棋肖寒輸了,而且後麵連輸三盤,但是他雖敗猶榮,因為他的對手那位老師是位業餘六段。盡管如此,肖寒對圍棋的興趣一下子沒了,他說,他喜歡圍殺,不喜歡算路,而圍棋越往高層走,對算路的精確度要求越高,不再是他喜歡的類型,因此沒了興致。肖寒從此直到畢業再沒碰過圍棋,他買的那些圍棋書在畢業前被他全部賣掉。

 

失去了圍棋的陪伴,肖寒一下子覺得沒事可做了。不去陪女友的時候,就叼根煙四處轉看別人打牌。沒過多久,他迷上了一項在大學生裏非常少見的愛好---魔術。事情的起因是肖寒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看了大衛.科波菲爾的魔術表演,立刻驚為天人,按照他自己的說法,那些表演完全顛覆了自己一直以來對魔術的看法。

 

肖寒倒是個想做就做的人,可是魔術畢竟不象圍棋可以自學,沒有師傅領路還真摸不著門道。肖寒思前想後,決定發動所有認識的朋友,幫他尋找可以拜師學藝的人。後來的結果如何我們並沒問他,但是顯然是找著了,因為他開始每個禮拜定期失蹤,估計是到師傅那兒學藝去了。魔術師肖寒沒讓我們等太久,那一年係裏辦的新年晚會上,他初試牛刀,效果還不錯,後來不斷有其它係的人來請他去演出。肖寒在校園裏名氣漸長,在女友的參謀下,他開始改變自己的形象,向心中偶像大衛.科波菲爾盡量靠攏。肖寒本來就身材頎長,稍一裝扮,竟然真有些大衛的風姿,這下讓本來就傾城傾國的他更加與眾不同。

 

我們最後一次看肖寒的演出,是在畢業晚會上。他精心準備了一個變活人的節目,女友是他助手,節目的道具則出自機械係的友情讚助。我們事先觀看過肖寒的彩排,至少在我們看來,與專業魔術師的表演沒什麽區別。令我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正式表演那天,一個關鍵道具偏偏出了問題,肖寒的表演雖然完成,但是卻在最後階段穿了幫,被台下所有觀眾看出了其中的秘密。好在肖寒急中生智作了補救,讓觀眾誤以為他是故意穿幫的,現場效果反而更好。

 

演出結束,肖寒因為自己搞砸了在大學裏的最後一次演出而沮喪不已,認為是上帝用自己的方式對自己大學四年生活來了個不大不小的嘲諷。在那以後,肖寒象變了個人,不再參加任何畢業活動,整天鬱鬱寡歡,看那架勢,是在反思自己的人生。

 

肖寒畢業後被分配回了東北老家,從此杳無音信。我們大學同學後來陸續建立了聯係,隻有肖寒,沒人知道他畢業後的情況,更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陸竟凱平時最大的愛好是看下象棋和踢足球,他的棋藝屬於低手中的高手,高手裏的臭手,這句話是與他廝殺次數最多的一位老兄給他的評價,他聽了竟頻頻點頭,認為切中要點。相比之下,陸竟凱踢足球的水平不低,是係隊當仁不讓的主力前衛。90年世界杯巴西對阿根廷比賽之前,我和他四處找電視,每一處有電視的地方都擠得滿滿登登。眼看比賽就要開始,我倆顧不得許多,一人站在一輛二八加重自行車的後座上,在人群中居高臨下看完了整場比賽。我倆都是巴西的鐵杆球迷,當老馬在兩名巴西後衛的夾擊下將球妙傳卡吉尼亞,風之子晃過巴西門將破門的一刻,陸竟凱一個沒站穩,從車後座上摔了下來。他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爬上車後座繼續看。等比賽結束,陸竟凱才發現腿蹭破了皮,正往外滲血。他找到一處水龍頭,一邊洗一邊對我說,這場球看的,不光心疼,腿還疼。

 

陸竟凱畢業後沒去分配的單位報到,而是直接去了深圳,後來在那裏定居下來。我們同學聚會的時候見到他,他已經是一個一千多人的公司老總,人比年輕時胖了許多,大家都說他是一副標準黑幫老大樣,他聽了毫不在意。

 

剛進校的我,如同脫離了韁繩的馬,不知道自己能跑多快,能跑多遠,隻想不顧一切地跑,即使偏離的原先的軌道也再所不惜。那個時候,滿校園裏到處都是齊秦的歌,台灣來的流行歌曲從來沒有過如此打動人心,幾乎是從入學第一天開始,我對唱歌的喜愛開始得到盡情發揮。

 

在唱歌方麵,我多少還算有點經驗,天賦談不上,樂感還湊合。一盤新磁帶聽上三遍,裏麵的歌曲基本上就差不多都會唱了。原版的磁帶太貴,不可能經常買,我就從外語係買他們用過的舊磁帶,然後從其他同學那裏借來原版歌曲帶轉錄。這些舊磁帶質量都不太好,好的能聽上二三十次,差的聽幾次就不行了,不扔掉還占地方。大學四年,我記不清有多少舊磁帶經過我的手,先錄,再反複聽,最後扔掉。

 

88年的時候,我找到了兩位誌同道合的樂友,材料係的杜鵬和曆史係的鄒宇。杜鵬吉它彈得不錯,鄒宇是個鍵盤好手,也會貝斯。我們三人組織了個樂隊,起名Atmos,就是英文單詞“空氣”的頭五個字母。慢慢的,我們有了點小名氣,時不時會有人邀請我們去各種聯歡會或者消夏晚會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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