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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如冬雪 (27) 君我兩不負

(2020-01-29 17:57:37) 下一個

安紅在門口脫了羽絨服和靴子,光著腳走回樓上。在經過露露的房間時,她停下腳步,悄悄推開門,看了一眼。

露露眼睛閉著,打著小呼嚕,看樣子睡得很香甜。她看見露露的被子一角從床上垂到地毯上,一隻胳膊和腳伸出了被子外麵,於是走到露露床邊,悄悄把被子給露露掖好蓋好。

她走出露露房間,把門小心翼翼地關好。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走到窗前,擰開百葉窗,看著窗外。

雪像是已經停了有一段時間了,雲層正在逐漸淡去,縫隙裏透出幾縷粉紅色的霞光。

她離開窗口,重新躺回床上,鑽進被窩裏,把被子拽到脖子處。她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想著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子哲就趕來,冒著雪坐在房子外的車裏,坐了一夜,守候著她,覺得心裏很感動。

她想著這些日子跟子哲的交往,想著周五晚上跟子哲一起吃飯,在公園裏走,還有公園長凳上的熱吻和緊緊的擁抱。一切都是這麽美好而讓人心動,就好象自己重新又經曆了一次初戀一樣。

即便隻是想象一下他的存在,也是美麗和溫暖的。

然而,建明今天下午就會回來了,婆婆也會跟著回來,也不知道建明能否同意協議離婚。如果建明非要孩子,那隻能找律師上法庭了。上次齊律師說,離婚官司往往曠日持久,有時要打好幾年。若是這樣,也許應該先跟建明分居,這樣自己還自由一些。

單位前一段說要裁人,這幾天又沒有消息了,也許是在等著年底裁人?

如果真的被裁了,那怎麽辦呢?這些年自己一直做檢測,不是軟件開發,編程能力不強,以後能順利找到工作嗎?

想起這些事兒來,真是感覺生活裏充滿了煩惱。

不過好在還有露露,還有子哲,還有合唱團,還有關心自己的姐妹們。

在陰霾的天空上,畢竟還能看到一些霞光,讓人不至於完全絕望,還可以盼著見到陽光燦爛的日子。

 

***

早上娟子醒來,睜開眼,看見牆上的表已經是九點多了。

廚房方向有鍋碗碰撞的聲音,聽見有人在走動。她側頭看了一下,候鳥已經不在床上了。

她閉上眼,想了一下昨晚,嘴角笑了一下。候鳥還真是處男,笨手笨腳的,昨晚趴在她的兩腿之間看了半天她的隱私部位,手指摸摸碰碰,像是什麽都沒見過似的,讓她感覺很羞怯和不好意思。候鳥吃她的乳房時,牙齒咬得她乳尖有些疼。等到進入時,一開始候鳥找不到入口,杵到尿道上去。要不是她幫著,怕是都找不到門兒,而且沒幾下就早泄了,想想真好笑。這孩子太青澀,都不知道買好套帶過來。半夜裏也沒地兒出去買,隻好她自己吃了藥。她也沒好意思表現得太有經驗,還得不斷安慰候鳥,說第一次都是這樣的。不過,好在候鳥年輕,身體強壯,淩晨又要了一次,她才感覺好一些。雖然第二次候鳥也射得早了一些,沒能堅持到讓她進入高潮,讓她懸在了半空裏,但是畢竟有進步。看樣子,以後得多教教他,帶他上路。以後有經驗了,就會好一些了。

娟子揉了揉依然有些疼的乳房,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她彎腰撿起扔在地板上的內褲,穿上,又在床的一角找到了乳罩戴上。她邁腿下床,走到衣櫥邊,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穿上,光著腿走出了臥室。

候鳥一手拿著平底鍋,一手用鏟子把幾個煎好的雞蛋放到盤子裏。他抬頭看見了娟子,笑了一下,說:

醒啦?趕緊洗洗吃早飯吧。

做得什麽啊?娟子邊向著餐桌走去,邊問道。

煎雞蛋,吐司,牛奶和Cereal,候鳥說。你冰箱比我的冰箱還空,除了雞蛋和酸奶,什麽都沒有。

我有醬豆腐,抹吐司上挺好吃的。

娟子說著,彎下腰從一個櫥櫃裏麵翻出一瓶紅色的醬豆腐。她用手擰了一下瓶蓋,沒擰開,把醬豆腐瓶遞給候鳥說:

幫我打開。

候鳥接過瓶子,回身找了一把勺子,用勺子撬了瓶蓋一下,手用力擰了一下,把瓶蓋打開。

你有小碗嗎?

這裏,娟子從另外一個櫥櫃裏拿出一個小碗說。

候鳥用筷子從瓶子裏夾出兩塊醬豆腐放在小碗裏,問道:

兩塊夠了吧?

夠了,娟子說。我先去上個廁所漱漱口,馬上回來。

去吧,候鳥點頭說。

 

***

在洗手間洗漱了一下,又化了一點妝,回到廚房,娟子看到候鳥已經把碗筷都擺好了,放在餐桌上。

咱們吃吧,我都餓了,候鳥坐到餐桌邊上說。

昨晚太累了,幸苦你啦,你可要多吃點兒哦。娟子坐到了候鳥對麵,調侃了一下說。

候鳥憨厚地笑了笑,給娟子的碗裏倒上cereal和牛奶,又把一片吐司放到娟子的盤子裏。

嚐嚐好不好吃,候鳥說。

娟子咬了一口吐司。吐司上麵雞蛋裏麵的鹽沒化開,有點兒鹹,而且吐司煎得有些過火,邊上有的地方糊了。

真難吃,娟子皺了一下眉說。哎,你到底會不會做吐司啊?

平時我自己做得挺好的,不知道這次怎麽一下就糊了,候鳥說。以後我好好提高廚藝,這次你就先湊合吃吧,要不我下樓去外麵給你買點兒吃的去?

我開玩笑呢,娟子笑了說。別人給做好了,還嫌不好吃,那也太不懂事太矯情了。

我想告訴我爸媽,說我有女朋友了,候鳥說。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這個。。。能晚一點再告訴他們嗎?娟子問道。

為什麽啊?

因為,我怕他們接受不了,娟子說。你看啊,候鳥,你比我小這麽多,你爸媽肯定覺得你很虧,沒準兒還不會同意呢。

他們應該能理解吧,候鳥說。關鍵是我愛你,我喜歡你,年齡差距不是問題。

那是你這樣想,娟子說。你爸媽可能不會這樣想。所以,先別告訴他們吧。

也好,候鳥說。哎,我想問問,你怎麽到現在還單著,是等著我呢嗎?

去,才不是呢,娟子說。我啊,其實你別看我外表大大咧咧的,好像很樂觀,什麽都不拍,其實我很慫,喜歡的吧,不敢去跟人表白。跟我表白的人吧,我又不喜歡,所以就拖到現在了。

你爸媽肯定也很為你操心吧,候鳥問道。

是啊,他們總問我有沒有男朋友,還想從國內給我介紹幾個,娟子說。我跟他們說,別為我擔心,我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好。

你是真覺得一個人會過得很好嗎?候鳥問道。

哪裏啊,一個人怎麽會過得好呢?娟子說。我就是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我喜歡看浪漫電影,看喜劇連續劇,其實也是一種逃避吧。追了不少劇,也沒能把自己的人生過成一個喜劇。有時我在想,假如生活今天欺騙了你,沒關係,明天 ---

明天還一樣,候鳥說。

哈哈哈,你差點兒讓我把飯噴了,娟子說。好不容易見你幽默一次。就這樣,咱們再來一次,我說上句,你接下句。

好啊,我最善於腦筋急轉彎了,候鳥說。

假如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 ---

不要緊,他一定早就為你關好了窗,候鳥說。

哈哈哈,太好玩了。娟子說。這就是我的人生的真實寫照,總是被生活欺騙,總是被上帝遺棄。不過我一直深信,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他是我的另一半,他一直在找我,找啊找的,給他一些時間,他一定會找到我的。

這不來了嗎,候鳥說。

我不知道,我現在還不敢這麽說,娟子說。

給我一些時間,你就會知道,我就是你等待的那個人,候鳥說。

你真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很開心了,娟子說。

今天有什麽計劃嗎?候鳥問道。

晚上要去合唱團唱歌,別的沒有了,你想去哪裏嗎?

不想,就想在這裏看著你,覺得看你都看不夠。

將來有一天你就會看煩我了,娟子笑了說。好啊,那你做你的LeetCode,我收拾家。

不用收拾,我覺得你這裏已經挺幹淨的了,比我住處好多了,候鳥說。

等你做LeetCode累了,需要換腦筋的時候,跟我去做頭發吧,娟子說。這裏有個國內來的理發師,手藝挺不錯的,比外麵理發店便宜還好,每次我都是去她那裏做頭發。要不讓她也給你理個發,精神一點兒?

好啊,我也正想去理發呢。

吃完飯我就去打個電話,預約一下,娟子說。

 

***

從酒店房間的浴室出來,柳華穿著一條白色的浴衣,站在門邊,看著倚靠著床頭坐著的男人。

男人身上圍著一條寬大的浴巾,在低頭看著手機。他看上去有四十來歲,雖然已經到了中年,但是身材保持得不錯,麵容有點兒像是張嘉譯。看得出來,年輕時應該也是帥哥一枚。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柳華走到床邊,坐到男人身邊,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問道。

在檢查房子的Repair List,看看有什麽遺漏沒有,男人說。這次我們用得是一個新的contractor,有些不放心。

這套房子好不容易竣工了,旁邊的那套也快蓋好了,今年就到此為止吧,不要再做了,柳華說。今年的錢賺夠了,眼看就要過年了,好好休息休息。

是啊,今年我們一起賺了不少呢,男人說。雖然比不上那些房產大鱷,好歹我們也算是個中上地主了。

今年真把你累壞了,柳華說。兩幢幾個單元的小樓,三幢獨立房,六排鎮屋,從買地,到畫圖紙,到跑手續,到雇人,到監督工程,到完工檢查,每次都是你費心費力。記得上次去工地檢查,四層小樓加地下室,你樓上樓下的來回跑,都累病了。

把我累病的不是工程,是你,男人說。

討厭!跟你說正經事兒呢 ---

我說得也是正經事兒,男人說。

男人放下手機,扳過柳華來,親了幾下,把她放倒在床上。他伸手解開柳華的浴衣腰帶,兩隻手伸了進去,各握住一隻乳房,揉捏了一會兒,隨後吃了起來。

你弄得人現在就想要了。柳華閉著眼,漲紅著臉說。

柳華把兩腿分開,讓男人進來。一個星期沒見,她覺得下麵很緊 ,能感覺到男人的寶貝要經過擠壓才能進來。男人在她的裏麵慢慢抽動的時候,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寶貝被那段狹窄的路口擠壓著。

兩隻手摟著男人的背,柳華閉著眼,享受了一會兒,忽而笑了說:

我現在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寶貝的長短粗細。

男人也笑了,吻著柳華說:

你一定想我了,今天很緊,感覺它一直抓著我。

男人稍微加快一點抽動,柳華就有點呻吟了。她閉著眼睛,感受著他的進出。男人的動作更加快了一些,她失聲叫了出來。 她知道男人喜歡聽她叫出來。她也喜歡這樣的時刻,雙乳袒露在他麵前,不用害羞,也不用顧忌。

男人溫柔地看看柳華的麵部表情,雙手摟著她的背,說:

你的臉紅得像朵桃花。

你喜歡嗎?柳華問道。

喜歡,男人輕聲回答說。把這麽好的一個女人壓在身下 ,真是太幸福了。

柳華睜開眼,麵帶微笑的看著男人。她覺得他的目光就是滋潤她這朵花的露水。她喜歡讓他開心。她想要他幸福。為了配合他,跟他全身心地交融,她的腿一直張開著,讓他進入。她覺得這種感覺好奇妙,跟他在一起,她變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女人。

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之後,男人射了。柳華還沒有到高潮,但是已經心滿意足了。

男人遞給柳華兩張紙巾。柳華把下麵擦了擦,把紙巾扔進床邊的紙簍裏。她轉過身跟男人摟抱著,相擁在一起。

認識你,我真是賺大了,柳華輕聲說。不僅做成了自己做不到的事,賺了錢,還有人陪著聊天。

過去沒人陪你聊嗎?男人問道。

沒人能聊得這麽深,柳華說。看著你身體也不怎麽強壯,怎麽這方麵這麽強,讓我重新找到嫵媚的機會。

我覺得我也賺了,男人說。不僅賺了房子,賺了錢,還賺了個人。

那是我們倆都賺了,誰也沒虧是吧?柳華問道。

我賺得多,男人說。沒有你的錢,今年我做不了這麽多房子,賺不了這麽多錢。還有每周在一起 ---

要是能夠多有幾次就好了,柳華說。一個星期不做,會想得很。

我也是想多有幾次,但是有心無力啊,男人說。家裏要交公糧,你這裏也要交一份兒,再多幾次,我就要被榨幹了。

可是你給家裏交得多,給我交得少,不公平,柳華噘嘴說。

知足吧,男人拍拍她的背說。不過說實在的,遇見你,我的事業前進了一大步,做成了以前沒想過的事,提前幾年完成了經濟收入的目標。

我也是啊,柳華撫摸著男人的胸膛說。過去一直怕在國外帶著孩子,沒本事找工作,坐吃山空。現在我什麽都不怕了。所以遇見你,真的很幸運。

我也同樣幸運,你是我的貴人,男人親了柳華一下說。我很感恩,遇見你這麽一個好女人。

感恩啊,那就在我這裏多交幾次糧好了啊,柳華仰頭笑了說。

其實我巴不得呢,男人感慨一聲說。不過家裏公糧交少了,會被察覺出來的。再額外多交,就怕會精盡人亡了。

嘻嘻,你也知道啊,柳華笑了說。哎呀,自從跟你在一起,我對被窩這個詞兒都有新的感受了呢。

什麽感受?男人好奇地問道。

古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柳華說。能蓋一床被子,躺在一個被窩裏,分享笑話,感受肌膚之親,這就是最親的親人啊。

我也有一個感受,男人說。

什麽感受?

要想盡情體會魚水之歡,就得放下你的尊嚴。

你壞!柳華捶了男人一下說。

都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才學壞了,男人說。

嗬,還挺會推卸責任的,柳華說。哎,真是怪,你說,人躺著的時候比坐著時候醜,被刺激到神經的時候,那樣的表情豈不是更醜?

這個時候是女人醜的時候,可是也是最美最真實的時候,男人說。因為這個時候女人臉上表現出來的是最真實的感受,是在享受快感呢。這樣的醜其實很美,我喜歡看。

你總有歪理,柳華說。跟你說啊,我最近啊,還有一個感受。

什麽?

就是媳婦和姑娘的區別,柳華說。

什麽區別?男人問道。

做姑娘的時候矜持,看的是整體,柳華說。跟你這裏做了小媳婦,終於明白做姑娘和做媳婦的區別了。你說,下麵那麽打開著接納一個人,那麽親密無間的結合,做姑娘時根本想像不到,就算是看電影看到了,也沒切身體會。隻有做了媳婦,才能體會它的樂趣。

你出門的時候,人靚,打扮得體,也很有氣質的,男人說。躺在床上,又像哭又像笑的。跟氣質不掛鉤了,純原始狀態。

我就想要這種幸福,跟你一起回到最原始的狀態,柳華說。

哎,我總在想。你這麽年輕漂亮,怎麽就會跟了我呢?男人感歎一聲問道。

都是被你騙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哦,柳華親了男人臉頰一下說。其實我這個年齡,又帶著孩子,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遇見一個合適的。你看,年輕的不會找我吧?年齡比我大的,好男人都有家有孩子了,跟你一樣,剩下的沒有什麽好的了。也有人追過我,可是沒辦法,實在看不上。

別忘了咱們最初的約定,咱們好歸好,不要去破壞家庭,傷害無辜,男人說。

可是你跟我這樣,已經傷害了家裏人了啊,柳華說。

她們不知道,就沒有傷害,男人說。你看我們現在這樣多好,能一起賺錢,一起做事業,又能一起享受快樂。別把一切搞砸,那樣對誰都不好。

我知道,柳華說,你放心吧,我每周隻要你在我這裏交一次公糧就行了,你給別人交多少,我不在乎,也不管,我隻要我的一份兒。

 

***

下午帶著露露去體育場滑冰,把露露交給教練之後,安紅像往常一樣,來到二樓,坐在一個能看見冰場的窗戶邊,看著教練帶著露露滑冰。

露露在冰場上輕盈地滑著,像是一隻翻飛的小蝴蝶。教練在冰場邊上看著,不時揮手把露露招過去,跟露露講幾句,做個示範動作,然後再讓露露去冰場滑。

她看了一會兒露露滑冰,突然想起鍾老師說把露露和其他學畫畫的同學的幾幅作品給貼到了本城的一個中文論壇網站上,就拿起手機來,點進了網站去看。

她在中文論壇網站找到了鍾老師的帖子,看見是一個介紹畫室的帖子,果然上麵有露露的一幅素描和別的同學的畫。

看完了之後鍾老師的帖子之後,她又順道兒看了看別的帖子。論壇上討論政治的比較多,左派和右派在互相爭論,有時爭論變成人身攻擊和謾罵。她不喜歡看這些。她喜歡看有關子女教育的帖子,經常在裏麵看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她在論壇首頁上瀏覽了一圈,沒看見什麽子女教育的,覺得有點兒失望。她往後翻了一頁,看見有個帖子,題目是:

《上周在XX時裝店裏的偶遇的姑娘,能聯係一下我嗎?》

安紅點進去,看見帖子寫到:

上周在XX時裝店偶遇到了以前見過的一個漂亮姑娘。

幾年沒見,一直想念,但是可惜沒有留下聯係方式。以前的電話號碼變了,發email 也沒有回複,可能email 也變了。

姑娘的名字叫娟子。

有好心人知道娟子的聯係方式,麻煩悄悄話告訴我一聲好嗎?或者轉告她,就說我在找她。

謝謝。

安紅笑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人,在公共論壇上大呼小叫的找人。一定是很喜歡娟子吧。

想到此,她拷貝了鏈接,給娟子在微信上發了過去,又發了一個鬼臉說:

娟子,有人找你呢,你的另一半來了。

給娟子發完微信後,安紅想起了子哲來。

昨晚一宿沒睡,子哲現在應該在家裏補覺呢吧。

她劃開手機,點進“係我一生心”的博客,想看看子哲最近有沒有什麽更新。

出乎她的意料,子哲的博客上,有一篇新的博文《就這樣》,看時間是今天淩晨一點二十分貼出來的:

《就這樣》

就這樣 坐在汽車裏 在你的窗外 守護 眺望

夜深了 滅了 家家戶戶的燈光

風吹過雪地 傳來親吻樹枝的 呢喃的微響

傾聽 風的聲音 起伏 波浪

幸福和憂傷 牽著手 並肩穿過 胸膛

就這樣 在你的窗外守護 眺望

我看見了秋天 樹下最美麗的葉子 心傷

看見了冬天 街燈下 晶瑩的雪花 彷徨

看見了春天 院子裏 孤獨盛開的 紫丁香

看見了夏天 夜穹中 隱藏在雲後的 淡黃色的月光

看見了你 眼睛 鼻子 嘴唇 柔媚的臉龐

就這樣 在你的窗外 守護 眺望

想起 白色小徑 灌木叢 河邊 水如時光 靜靜流淌

暗淡的路燈 幽靜的長凳 被雪覆蓋的矮牆

雪花織成的薄霧 蒼白的臉 紅色的唇 火熱的目光

就這樣 在你的窗外守護 眺望

路燈 靜悄悄 撒下 扇形的網

想你 已經進入 黑甜的夢鄉

而我 看著飄雪的窗 漫漫夜長 細細思量

想給你帶去 一種光芒 讓你的心 從此不再難受 憂傷

即使隻是一種幻想 愛你的心 也總是一樣

想永遠待在 你的身旁 那樣也就可以 時刻嗅到 你的芳香

就著台燈的光 我碼字 你看書 日久天長

愛戀 憂傷 幸福 惆悵 今夜雪如梨花 落滿心房

看著子哲的博文,想著一定是子哲坐在寒冷的車裏,在手機上寫的和更新的,安紅心裏很感動。

昨晚臨入睡前,聽見一輛車停在鄰居家的草地前,那一定是子哲來了,而自己還以為是鄰居回來了。但是隨後沒有聽見車的響動,一定是子哲為了不打攪自己和鄰居的睡眠,沒有開暖氣。下雪的夜裏,一個人坐在車裏,一定很冷吧,也不知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把博文重新又讀了一遍,想象著子哲坐在車裏,守護在屋外,看看雪,看看房子的窗口,借著路燈的昏暗的光,在手機上敲下這樣一篇博文,心裏既甜蜜,又難受。

原來子哲這樣愛自己。她放下手機,默默地想。此生此世,能有一個人這樣傾心的喜歡,夫複何求啊。

子哲,你的愛我都知道了,我都讀懂了。倘若你不負我,我必不負你。

上次你說你愛我,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也同樣愛你。

不管今後我們能不能在一起,我都會同樣的愛你,會更愛你。

 

***

兩個小時的幽會,很快就過去了。

男人說一會兒要帶太太去買東西,柳華也要送兒子去擊劍俱樂部練習。

兩個人穿好衣服,一起走到門口。

抱了一下之後,柳華轉過身,彎腰穿靴子。

靴子上的拉鏈有個地方卡住了,怎麽也拉不上來。

男人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下靴子。他把拉鏈往下拉了一下,一隻手把拉鏈的一個部位擠了一下,又重新使勁兒把拉鏈往上拉了一下。

拉鏈終於拉上了。

看著男人蹲在腳邊幫自己穿靴子,柳華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別人都說這個男人靠造房子賺了很多錢,是個很自大和自負的人,誰也瞧不起。如今他卻很自然地蹲在地上,給她拉靴子上的拉鏈。

中間有個豁口,不好拉了,男人站起來說。這雙靴子別要了,下次我帶你去買雙愛馬仕的好靴子。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女人,值得穿最好最貴的靴子。

看著眼前的男人,聽見他這樣說,柳華一時語塞住了。

能遇見這樣的男人,也算是自己的福氣吧,柳華想。隻是不知道這樣能多久,真怕有一天失去了他。

這樣想著,柳華心裏突然感到一種悲傷湧了上來。

 

***

傍晚時分,安紅帶著露露從體育場滑冰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建明坐在客廳裏。

爹地回來了!

露露高興地喊了一聲,兩腳甩下靴子,羽絨服也沒脫,就直接跑進客廳裏。

安紅在門口把靴子脫了,換上拖鞋,又把羽絨服脫了,掛在衣櫥裏。

她走進客廳,看見露露坐在建明的腿上,手裏拿著一個芭比娃娃。客廳的角落裏,放著幾個旅行箱,其中一個打開了,敞著蓋子。

媽咪媽咪你看,爹地給我買的新娃娃,露露高興地舉起手裏的娃娃讓她看說。

真好看,她說。

還有衣服,好吃的和別的玩具,建明說。都放在箱子裏,一會兒讓奶奶給你拿出來。

這麽快就回來了?安紅站在客廳門口問道。一切都還順利吧?

都很順,建明點頭說。露露這些日子挺好的吧?

非常好,可乖了,她說。每天都按時完成作業,按時去滑冰,畫畫,學鋼琴,按時睡覺。早上不用我叫,就自己爬起來了,還去叫我,怕我睡過頭了。

還以為你一個人應付不了呢,建明說。

你覺得我這麽笨啊?

你本來就挺笨的,建明說。

聽見建明的話,她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在露露麵前,不想跟建明掰扯什麽。

媽呢?她掃了一眼屋子問道。

上樓睡覺去了,建明說。坐飛機累了,一天一夜沒怎麽睡覺。我怕把媽累病了,回來就讓媽趕緊休息去了。

麵試進行得怎麽樣?她問建明道。定了嗎?

挺順利的,建明說。其實就是走個過場,老張都給安排好了。麵試時隨便問了幾個問題,聊了聊天,介紹了那邊公司的業務和一些情況,然後就說可以了。後麵幾天就是參觀公司,聽一些人做介紹。公司規模不小,業務也好。辦公室都給我預備好了,還有一個秘書,比這邊的工作可強多了。老張說,還會給我住房補貼和一些股份,將來公司上市了,能賺不少錢。

那他們讓你什麽時候回國去上班?她問道。

過了春節,二月初吧,建明說。晚上你得去唱歌吧?

嗯。

這次回北京,我順道兒去看了北京的幾所私立貴族學校,建明說。師資,校舍,科目,活動,生源,方方麵麵條件都不錯,比這邊的公立學校好很多。學生的家庭也都不錯,大部分都是有錢有勢人家子弟還有海歸和外國人。我跟校長談了,校長說露露入學沒問題。我想帶露露回北京,讓她上貴族學校。

我不同意,她說。露露在這邊更好。

露露,你想跟爹地回北京嗎?建明低頭問露露道。北京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想,露露說。我喜歡北京。

你看,露露願意,建明兩手一攤說。露露,你拿著娃娃去樓上玩,爹地跟媽咪說句話。

好,露露點頭說。

露露抱著芭比娃娃上樓去了。安紅看著樓梯口,直到看見露露的身影消失了,聽見露露的房門關上了,才小聲對建明說:

你就是想把露露要走,根本不是為了露露著想。

你不是嗎?建明反問道。你不是也是想把露露要走嗎?你不是也不為露露考慮嗎?

我怎麽不為露露考慮了?她問道。

離婚對露露好嗎?建明說。

不是你有了小三,要跟我離婚嗎?她反問道。

她的名字叫麗娜,建明說。我是跟麗娜好,但是沒說非得跟你離婚啊。

狡辯,她說。你當初說是有了小三,早就想跟我離婚了,是媽不願意你離婚,才沒跟我提出離婚的。

麗娜沒說要嫁給我,我又舍不得露露,媽也不願意失去孫女,建明說。所以,我們最好還是不離婚,維持現狀,就這樣過下去。

建明,人不可以太自私,她說。你什麽都想占著是嗎?

這樣對你也好啊,建明說。你看,不離婚,對露露好,你也不用擔心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

嗬嗬,從什麽時候起,你也會為我著想了?你做得這些事,哪裏有一件是為了我?還不都是為了你自己? 建明,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你就是一個特自我為中心,凡事都為自己打算的人。

我承認,我是有私心,想要露露跟著我,建明說。自私沒什麽錯兒,這個社會進步快,就是因為人都是自私的,你看市場經濟就是比計劃經濟好吧,原因就在於自私促使社會資源更快和更合理地分布。

你總是有道理,她說。

但是你不能否認,我這也是為了露露好,建明說。我都想好了,露露在北京,在貴族學校長大,等高中時再回這邊來上學。這樣兩邊的好處都能占到,將來也有利於露露進好大學。你要是真為露露前途考慮,就讓我帶露露回去。

不行,她說。我不能離開露露,我不能沒有孩子。

你看,你的出發點還是你自己,不是露露,建明說。所以啊,別說我自私,你也一樣。

我們趕緊離了吧,免得見麵就吵架,她說。

我現在得去麗娜那裏去一趟,建明看了一下表說。從國內給她捎了一些東西來,麗娜讓我現在就給她送去。

嗬,見小三,這麽迫不及待啊?她譏諷了一句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別小三小三的,人有名字,對人尊重點兒,建明說。反正我的立場是,不管離婚不離婚,露露跟我回北京。

做夢吧,法院才不會把露露判給你,她說。

等我從麗娜那裏回來,咱們再好好談一談,我得走了,建明說。

建明說著走到放在客廳角落的旅行箱邊,拉開一個旅行箱。她看見建明從箱子裏拿出一包衣物來,還有幾條看著很花哨性感的絲襪和蕾絲內褲,都放在一個大購物袋裏。建明提起購物袋,對她說:

那我去麗娜那裏了,晚上可能晚點兒回來,或者明早回來。

看著建明在門口穿上衣服,提著購物袋出門走了,她心裏感覺很酸楚。雖然跟建明已經沒有什麽感情了,但是看見建明回到家馬上就要去見小三,而且今晚可能就住在小三那裏,她心裏依然覺得像是被馬蜂蟄了一下地難受。

她坐到沙發上,越想心裏越堵得慌。氣憤,委屈,屈辱,難受,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雖然跟建明正在談離婚,但是畢竟建明現在還是自己的老公。想到建明去討好小三,去跟小三親熱,想到小三在床上纏著建明,她覺得腦子都要爆炸了。

憑什麽建明可以這樣公開的,示威的,挑戰性的去小三那裏,羞辱我,讓我難堪,而我和子哲卻隻能小心翼翼的不敢跨越雷池?這也太欺負人了!

想到此,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門邊,從放在門口架子上的手包裏翻出手機。她拿著手機走到客廳重新坐下,手撩了一下頭發,咬了一下嘴唇,點進了微信。

她低頭想了一想,手指點進了跟子哲的通話,敲了一段話:

子哲,謝謝你昨晚在這裏守護我,這麽寵著我,特別感動。上次你說你愛我,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也愛你。一直不知道,遇見你是幸,還是不幸,將來也不知道會怎麽樣。未來都是虛幻的,靠不住的。我隻知道現在你愛我,我也愛你。我想問問你:你想要我嗎?

她把自己給子哲敲的話讀了一遍,有點兒猶豫發不發。這樣是不是有點兒跟賭氣似的?子哲會怎樣想?是不是會覺得自己有點兒那個?

她的手指頭猶豫著按不按發送鍵,突然間露露從身邊冒了出來,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問:

爹地去哪兒了?

她冷不防被露露的手一拽,手機一哆嗦掉到了地上。

爹地有事兒出門了,她對露露說。

爹地不是說還有給我買的別的玩具嗎?在哪兒呢?我想看,露露說。

應該就在那幾個箱子裏,她指了一下牆角放的旅行箱說。露露等一下,媽咪這就去給你找。

她彎腰把手機撿起來,劃開手機屏幕,看了一眼。

糟糕,一定是剛才手指碰了一下,給子哲的微信已經發出去了。

 

***

長途車站大門前,娟子和候鳥手牽著手,麵對麵地站在牆邊著。冬日的夕陽照在他們身上,照得臉色微微發紅。

就要走了,真舍不得離開啊,候鳥說。

下個周末我們還會見到的,娟子說。

我們照張相吧,候鳥說。

嗯,娟子點頭說。

候鳥鬆開娟子的手,從背包裏掏出相機來。

那邊有棵樹,風景好,候鳥說。你站樹底下去。

好,娟子向著不遠處的一顆大楓樹走去。

候鳥舉起手裏的相機來,對著娟子看了看,往前走了幾步,又退了一步回來。娟子擺了個姿勢,候鳥按動快門給照了幾張,隨後一條腿跪在雪地裏,從下往上拍照。

娟子站在樹下看著候鳥。理了新的發型,穿上得體的衣服,半跪在雪中聚精會神拍攝照片的候鳥也不那麽難看了,甚至可以說帶著一種年輕男孩自有的青春朝氣,那種舉著相機的認真而又專注的神情,讓娟子覺得有點兒帥。

候鳥其實也不算難看嘛,娟子心裏想。

突然,候鳥像是發現了什麽。他把鏡頭調轉,對準前麵不遠處的牆角。娟子扭頭看去,看見牆角蜷縮著一隻小貓。

那是一隻黃色的狸貓,個頭不大,身子有些瘦,毛看著有些髒。貓的四爪踩在雪上,兩隻圓圓的大眼睛看著候鳥的相機,像是有些害怕地張嘴喵著,身子向後退去。

候鳥把相機放在雪地上,慢慢挪動身子向著小貓湊近過去。小貓眼睛警惕地看著候鳥,身子退縮到一個牆角。候鳥伸出雙手摸到小貓,把小貓抱起來,抱在懷裏。他撫摸著貓的背部的毛,嘴裏說著什麽,像是在安慰受驚的貓咪。小貓一開始掙紮著,隨後在候鳥的撫摸下,看著不那麽掙紮了。候鳥蹲下來,把貓放在自己腿上,一隻手摟著貓,另外一隻手伸進兜裏,在裏麵摸索著。他從兜裏掏出一個小口袋來,把小口袋舉到嘴邊,用牙叼住口袋上的豁口,把口袋撕開。口袋裏麵露出一塊餅幹。候鳥把餅幹湊到小貓的嘴邊,跟小貓說著什麽。小貓用鼻子聞了聞餅幹,腦袋嫌棄地躲開,身子一躥,從候鳥的腿上跳了下來,跑了。

娟子走過來,從雪地上拾起相機,遞給候鳥。

那隻貓真可愛,特像我小時養過的一隻狸貓,候鳥接過相機說。我從小特別喜歡貓,可惜住的地方不讓養貓,不然真想養一隻。

等你畢業了就好了,娟子說。你可以養好幾隻。

等我有錢了,就開一個貓咖啡館,養很多貓,候鳥說。

等你弄個高技術公司上市了,開個貓咖啡連鎖店,娟子說。我也喜歡貓咖啡館,可以替你打理貓咖啡館哦。不過,那些都是以後的夢想。咱們走吧,車該來了。

他們牽著手一起走進車站大門。一輛灰狗大巴停在一個站台,一些旅客正在排著隊上車。

那是我的車,候鳥看了一眼灰狗說。我得上車了。

嗯,趕緊去吧,娟子說。

跟你在一起的這個周末真愉快,候鳥說。謝謝你。

你那麽忙,還這麽老遠過來,娟子說。我過得也很開心,謝謝你。

跟你在一起真好,候鳥說。這樣的生活簡直太美好了,看電影,喝奶茶,跟喜歡的人玩在一起,睡在一起,不用去想工作,學習,就好象一切壓力和煩惱都不存在了一樣。

嗯,我也這樣覺得,娟子點點頭說。不過現在還不是享受生活的時候,你要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好好努力 --

畢業後有份兒好工作 --, 候鳥說。

對!

我媽也老這麽說。

因為都是為了你好啊,娟子說。你要加油啊,候鳥!

嗯,我會的,候鳥點頭說。可惜跟你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太快,覺得太短暫了。

我也是,娟子說。周末一下就過去了。來,最後抱一下 ---

候鳥伸出胳膊,跟娟子緊緊地擁抱了一下。娟子有些舍不得候鳥離開,但是看見排隊的旅客都上了灰狗,就推開候鳥,說:

好啦好啦,趕緊走吧,不然車都開了。

那,我走了,候鳥鬆開胳膊說。你也該去合唱團唱歌了吧?

嗯,娟子點點頭說。一路平安,順風!

謝謝!下個周末再見!

再見!

看著候鳥上了長途車,娟子轉過身來,走出了長途車站。

她走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她把車打著火。

前車窗上有些霧氣,看著模模糊糊的。她開了暖氣,讓熱風把窗戶上的霧氣吹開。

她拿出了手機,查看了一下微信,看見安紅給她發來了一條微信,說:

娟子,有人找你呢,你的另一半來了。

安紅的微信裏附了一個鏈接。娟子點進鏈接,看見是一個帖子《上周在XX時裝店裏的偶遇的姑娘,能聯係一下我嗎?》

娟子讀了一下帖子,不禁皺起了眉。她想起了在時裝店偶遇到了的那個長得像是韓劇裏的長腿帥哥李敏鎬的人。

這人怎麽這麽死皮賴臉,不給他留聯係方式,也沒回他的email,怎麽居然跑到論壇上來找?不讓人笑話嗎?

她匆匆瀏覽了一下論壇跟貼,都是網站上常見的幾個老麵孔,所有的跟貼幾乎都是在諷刺挖苦。她想起自己曾經在網站上注冊過一個馬甲,但是忘了馬甲的名字和密碼了。她在手機上進入自己的email,在裏麵搜索了一下,找到了當初注冊時收到的email ,裏麵有馬甲名字。她敲入馬甲名字,試了幾個常用的密碼,每個都不對。她看見網站登錄上有個重置密碼的按鈕,於是點擊了一下,輸入自己的email 地址,過了一會兒就收到了一個重置密碼的email。 她點擊了email 裏的鏈接,進入了重置密碼網頁,輸入了一個新的密碼。

娟子用新的密碼重新登錄,一下就進去了。她進入到尋找她的那座樓,點擊了一下回複,回了一個帖子:

此人已死,有事燒紙。

點了一下發送,娟子看見自己的回複出現在樓底最後一層。

娟子心裏暗笑了一下,這回這個家夥該死心了吧。

她退出了中文論壇網站,給安紅回了一條微信:

安紅姐,謝謝,剛去論壇上看了一下,那個家夥是以前在一個一夜情網站遇到過的,睡過幾次,人是真帥,像李敏鎬。當時很動心,還以為遇到了真愛,後來他說他結婚了,就隻好忍痛割愛了。上周在時裝店偶遇到了,沒給他留聯係地址,沒想到他死皮賴臉的跑到論壇上呼叫,神經病。我現在有候鳥了,不想跟任何人好了。BTW, 候鳥是真嫩,還是處男,昨晚住在我這裏,搞得我跟大姐姐色誘摧殘小弟弟似的。他那方麵真差遠了,不及格。看樣子大姐姐得義務扮演扮演蒼井空老師,給小朋友補習補習性知識。

安紅的回複很快就過來了:

哎呀,沒想到你這個顏值控,居然會放棄能到手的帥哥。Anyway,很為你和候鳥高興。不過你也太能顯擺了,太讓人羨慕嫉妒恨了。

 

***

晚上,把露露哄著睡了,安紅去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頭發還有些潮濕,沒有幹。她走下了樓梯,來到廚房。

廚房的餐桌上放著兩盤子剩菜,上麵罩著保鮮膜。她把剩菜放進冰箱,拿起搌布來,把桌子擦了一遍。她看見爐子上有些做菜濺出來油點兒,於是用搌布把爐子也擦了一遍。她走到洗菜池邊,往搌布上滴了幾滴洗滌靈,把搌布搓了幾搓,擰開水龍頭,清洗著搌布。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她聽出是婆婆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不想跟婆婆說話。還有什麽話可說嗎?建明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婆婆在後麵縱容的嗎?明知自己兒子出軌卻縱容,明知兒子去小三那裏住也不製止,還想要自己把露露給建明,讓自己從家裏搬出去,這樣不講理的婆婆,要是說話,也隻能是吵架,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她低著頭,繼續洗著搌布。她聽見婆婆走到廚房來,在廚房中間的台子邊站住。她把水龍頭關了,把搌布擰幹,放在洗菜池邊上。

小安,我們兩個能談談嗎?婆婆站在身後說。你跟建明鬧離婚之後,我還沒有跟你好好談談呢。

好啊,正想聽聽您的高見呢,她轉過身來看著婆婆說。不過我得跟您講清楚了,第一,這個婚我一定要離;第二,露露是我的;第三,家裏房產和財產,我跟建明一人一半。

我在想,你們能不能不離?婆婆說。畢竟這麽多年了,而且也有了孩子。

您看見了,建明剛一到家,就跑小三那裏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她說。您說,這個家還能過下去嗎?

建明說你老拒絕他,不跟他做,不讓他滿足,婆婆說。男人那方麵得不到滿足,就會出去打野味兒。

嗬,您沒問問您的寶貝兒子,到底因為什麽他得不到滿足?她反問道。

夫妻之間能有什麽啊,婆婆說。不就是那點兒事嗎?他想要的,你給他就是了。

我嫁到您家來,是來做媳婦的,不是做妓女的,她說。他的那些變態的要求,隻有妓女才能滿足他。

說話不要這麽難聽好不好?婆婆說。我的兒子,我還不了解。

您不了解的多了,她說。夫妻的事兒,我不好跟您多講了,都沒法兒跟您講,張不開口。

我是想啊,如果你能不離婚,我可以讓建明跟小三斷了,也不讓他回國,婆婆說。你們兩個好好過,再生個兒子。你看你的年齡,三十五,現在還可以生,以後就晚了。

讓小三給您生孫子去吧,她說。建明既然那麽喜歡小三,正好跟小三要個孩子。女人誰不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呢?

我這次跟建明回國,建明跟我說,那個小三身體有問題,不能生育,婆婆說。

嗬,怪不得您又來勸我不離婚了呢,她說。敢情是小三不能生育,您想要個孫子。

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婆婆說。你們要是能有一兒一女多好啊。等到了我這年齡,你就知道了,什麽都不如孩子多好。你聽我的,不離婚了,我去讓建明馬上跟小三斷了。孩子都不能生,那可不能做我們家的媳婦兒。

那您等著建明甩了小三,再從國內找個上趕著的小蜜給您生孫子吧,她說。我即使能生,也不會跟建明生了。

我是這麽想啊,婆婆說。建明在回來的飛機上跟我說,原來那個小三不是要回國去工作嗎?她現在又變了主意了,不想回國了。但是建明這邊已經答應國內,不去不行了。等建明回國了,跟小三就分開了。兩個人不在一起,就會生分了,過一段,不用別人管,可能自然就散了。你跟建明,當初也是很相愛,那麽多苦日子都一起過來了。再忍一忍,等建明跟小三散了,建明不還得回來跟你好嗎?建明這份國內的工作,職務高,掙錢多,將來公司能上市,就能賺好多錢。到時你也不用工作了,再生個孩子,就在家帶孩子,不比每日去辛苦工作強?再說了,人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們以後,有錢再有兩個孩子,一起好好過日子,不比離婚好?建明是有錯,但是你也得給建明一個改正的機會是不是?

媽,我跟您說吧,要不是傷透了心,我不會走到這步的,她說。我真的沒辦法跟建明再過下去了。他以後怎樣,跟我無關了,我祝福他一切順利,多賺錢,多生貴子,最好給您再添兩個孫子。我是肯定要跟建明離了。這點,不會改變的。

我說你怎麽這麽死心眼兒呢?婆婆說。多想想孩子,你知道露露跟爸爸感情很深,怎麽能舍得讓孩子受委屈呢?我做做建明的工作,讓他放棄小三。孩子都不能生,這樣的媳婦有什麽用啊?我看你和建明之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也不是非離不可。你再好好想想。

 

***

睡覺前,安紅查看了一下手機,子哲的微信來了:

親愛的紅: 你今天怎麽了?講話好像不像平時的你啊。我想要你,很想很想,自從知道愛上你的那一天,就想要你。像你說的,將來誰也不知道怎樣,但是,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這個周二下午,我可以請半天假出來。如果你也能請假出來,告訴我一聲,我去訂個旅館,在旅館等你。

她看著子哲的回複,心裏突突跳了起來。

去了旅館,就真的要那個了。

雖說也是自己的願望和企盼,但是卻心慌和緊張了起來。

真沒想到,原來最討厭出軌的人的自己,如今也要出軌了。

原來自己是最恨離婚的,現在也要離婚了。

這個世界真是太荒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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