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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如冬雪 (6) 又遇中文校

(2019-11-11 20:59:24) 下一個

星期六早上,手機鬧鍾的一陣嘟嘟聲把安紅驚醒。她抓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麵顯示8:15。她推了建明一把,告訴建明說該起床了,隨後光著腳跑到露露房間,把露露叫醒。露露賴在床上不想起,說困死了要再睡一會兒。她跑回臥室,往腳上套了一雙襪子,頭上套上了一件針織衫,匆匆下樓,來到廚房。

昨晚熬的冬瓜湯還有小半鍋。她開開火,把冬瓜湯鍋熱上,然後從櫥櫃裏拿出兩隻平底鍋,也放在爐子上。她把爐子的溫度開到小火,每個鍋裏倒上了幾滴油。她從櫥櫃裏拿出一個小白麵盆,往裏麵舀了一勺麵粉,擰開洗手池上的水龍頭,放上水。她關上水龍頭,用筷子快速地攪和著麵,把麵調成稀稀的麵糊狀。她伸手拉開冰箱,從裏麵取出一盒雞蛋來,往麵盆裏磕了三個雞蛋,又放上一小勺鹽。她用筷子咵咵地重新把顏色有些發黃的麵糊攪了一次,把鹽和雞蛋攪和均勻,隨後用勺子把稀麵糊倒入平底鍋,搖晃了一下平底鍋,讓麵糊均勻地攤在平底鍋底兒上。

她從櫥櫃裏拿出幾個小盤子,放在廚房的桌子上,把筷子擺好。走回爐子邊上,她看見冬瓜湯熱開了,噗噗地響著。她把冬瓜湯鍋火關上,把湯盛放在幾個小碗裏,端到桌子上。她轉身回到爐子邊,看見平底鍋裏的麵糊已經成為煎餅形,上麵的麵糊已經變色,底下已經泛出金黃色。她顛了一下鍋,讓煎餅鬆動了一下,隨後拿鏟子依次把兩個平底鍋裏的煎餅翻了一個個兒。她拿過熱水壺來,在水龍頭上放了小半壺水,把壺坐到爐子上。煎餅在平底鍋裏發出嗞啦嗞啦的輕微的響聲。她用鏟子把兩個平底鍋裏的煎餅又翻了一下,看見第二麵也變得焦黃,就把做好的兩隻煎餅放入一個白盤子裏。她把平底鍋裏放入幾滴油,把麵盆裏剩餘的麵糊分放在兩個平底鍋內,搖勻,攤開。

她從醬豆腐瓶子裏夾出兩塊醬豆腐放在一個小碟子裏,又盛了一碟橄欖菜和一疊榨菜,一起放在桌上。她轉過身來,看見平底鍋裏的煎餅成型了。她把煎餅翻了一個個兒,轉身拿起桌上的茶壺,把裏麵的剩茶根倒在垃圾箱裏。她擰開水龍頭快速衝了一下茶壺,隨後往茶壺裏放入一撮茉莉花茶。她看見熱水壺蓋在顫抖,發出嗞嗞的聲音。她關掉熱水壺的火,把茶沏上,壺放回爐子上。平底鍋裏的煎餅發出了一股糊味兒,她趕緊關掉平底鍋的火,用鏟子把底兒有點兒發黑的煎餅鏟出來,放到煎餅盤子裏,端到桌上。

她把手在一塊布上擦了一下,快速跑回樓上,對著幾個臥室的門喊了一聲:

煎餅好了,吃飯啦,都八點半了。露露起床,快去洗臉吃飯,吃完咱們該去中文學校了!

把露露拽起來,催著哄著露露去衛生間洗臉後,她急匆匆地走回自己臥室,叫建明下樓去跟露露一起吃飯。建明走進浴室去撒尿,她也跟著走了進去,站在旁邊洗臉和梳頭。建明站在馬桶邊嘩嘩地撒了一大泡尿,用手撥拉著下麵抖了一下,按下馬桶按手,把尿衝走。她用洗臉巾胡亂擦了一把臉,把毛巾掛上,轉身放下馬桶蓋,坐到馬桶上。她低頭看見馬桶邊上的地上有幾滴濕濕的尿液,皺了一下眉,拿起一張手紙來彎腰擦了一下,對站在洗手池邊漱口的建明說: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對準了,總是撒在外麵,還不管擦,多惡心啊。

建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放下漱口杯子,用毛巾擦了一下嘴,走出洗手間。

把手洗幹淨再去帶露露吃飯,她對著建明的背影喊了一聲。

 

***

糟糕,哎呀,忘了刻CD盤了。

她在廚房裏剛咬了一口煎餅,突然想起來,前兩天她答應把老師發到微信瑜伽群裏一段音樂刻在CD上,這周上課給帶去。但是昨天一忙,完全給忘了。

刻什麽?建明問道。

音樂,她說。瑜伽課後的唱歌課用的伴奏帶。老師給發到群裏了,我說刻好盤給帶去。

現在誰還用CD啊,建明說。

我們課上隻有一個CD Player,她說。勞駕你幫幫忙,趕緊去計算機上幫我刻一下。

做事沒計劃性,又好拖拉,昨晚你幹嘛去了?建明說。

我給忘了,她說。你快幫著給弄一下,上課還等著用呢。

我不管,建明說。要刻你自己去刻去。

我不會啊,她說。我不知道怎麽把手機裏的音樂給轉到計算機裏。

虧你還是做計算機,這點兒東西都不會?建明說。幹計算機的,這點兒腦子沒有還行?

你就幫著給弄一下吧,我把手機給你,她說。

你自己去,建明不耐煩地說。自己不做好事情,大早起臨時的讓別人幫你弄,你要是單位裏這麽工作,同事煩不煩你?

哎呀,真是的,讓你幫著做點兒什麽事都這麽難,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她放下筷子說。

她抓起手機匆匆跑回樓上的計算機房間裏,打開計算機,找出一根線,把手機連上計算機。計算機啟動很慢,她看了一眼表,已經快九點了,該帶露露去中文學校了。她越著急,計算機顯得越慢。好不容易等計算機打開了,她想把微信群裏的音樂從手機裏轉到計算機裏,卻怎麽也倒不過去,差點兒急出一身汗來。

別瞎忙活了,走吧,該去中文學校了,建明在樓梯口喊到。沒音樂就唱別的,非得有音樂啊?她們別人怎麽不弄,非讓你弄啊?

你幫我一下不就行了嗎,又不需要你很多時間,她對樓下喊到。

不是不幫,我最煩你這種臨時想起一樁是一樁,建明喊到。事先不做好準備,臨時抓瞎,不長點兒經驗教訓永遠學不會。告你說啊,再不走露露該遲到了。

 

***

中文學校的樓梯上,安紅右肩上挎著瑜伽包,急匆匆地拽著露露往樓上跑。CD沒能刻成,還挨了建明一頓數落,露露上學也遲到了,她心裏別提多窩火了。她領著露露在二樓左拐,沿著走廊跑到盡頭,跑到露露的教室門邊。

教室門關著,老師已經開始講課了。安紅停了一下腳步,讓心安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推開教室門。

教中文的王老師站在黑板前,正在黑板上寫著什麽。

對不起王老師,遲到了,安紅側身讓露露進去說。

沒關係沒關係,王老師說。露露,上次作業做了嗎?

做了。

安紅一邊替露露回答著,一邊從露露的書包裏翻出作業本,遞給露露。

趕緊交給王老師,安紅對露露說。

嗯,露露接過作業本點頭說。

好好上課,聽老師話,安紅對露露說。媽咪下樓去做瑜伽了,下課了到大廳等我。

知道了,媽咪再見。

露露說完,自己走進教室,把作業本遞給王老師,隨後向著座位走去。

看著露露坐到了座位上,安紅向後退了一步,悄悄把門關上。

 

***

安紅沿著二樓走廊快步走著。經過二年級教室門口時,她突然想起了跟子哲約好了在走廊見麵。她四處張望了一眼,看見樓道裏站著幾位家長在聊天,但是沒看見子哲的身影。

先去瑜伽課,等課間休息時再上來找子哲吧,她想。

她肩挎著瑜伽包,手拽著瑜伽包的帶子,在樓梯口三步並作兩步地往樓梯下跑。樓梯中間有個拐彎的地方,下最後兩層台階時,因為匆忙,她的腳錯過了一個台階,一步踏空,身體失衡,哎呦了一聲,向著前麵跌去。在她的膝蓋剛接觸到地麵時,一雙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上臂。那雙手非常有力,緊緊地握住她的胳膊,讓她的身體一下止住了下跌。

你沒事兒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

她直起身來,因為意外跌倒而感到有些尷尬和窘迫。她抬起頭來,看見扶著她的胳膊的那人,驚訝地張開嘴,臉突然有些發紅。

那不是別人,正是子哲。

沒事兒,瑜伽課晚了,趕緊往瑜伽課跑,沒小心,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說。

以後下樓梯要慢點兒,真摔一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子哲低下頭看了一眼她的腿說。有沒有磕壞?

沒有,安紅搖頭說。幸虧你扶了我一把,沒有磕著。

沒傷著就好,子哲說。

謝謝你啊,安紅說。對不起,我得趕緊去瑜伽課。

去吧,子哲笑笑說。剛才沒看見你,想你可能下樓去了,在樓下找了一圈沒看見你,才上來,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

我十點半有半個小時的break,安紅說。等休息時我上來找你,或者我們在一樓大廳見。

那我們大廳見吧,子哲說。

行,十點半見。

安紅說完後,轉身繼續向著瑜伽教室跑去。她很懊悔今天這麽匆忙,早上光忙著刻CD了,也沒來得及好好梳妝打扮一下,樣子一定醜死了。怪不得建明總說自己笨,做事總是丟三落四的。

 

***

瑜伽大教室裏彌漫著輕柔的梵曲音樂。音樂帶著一種寧靜和清淡,像是雲端落下的細細涓流,在教室裏慢慢流淌著,把人帶入一種夢境一樣的虛幻之中。

安紅跟著前麵的老師,在瑜伽毯子上交叉盤坐。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向上,高舉過頭頂。她把十指在頭頂上交叉起來,翻轉掌心,向著天花板方向推去。保持著這種姿勢深吸了五六次氣後,老師在前麵改成了跪立姿勢,安紅和其他學員們一起,模仿著老師的樣子跪在毯子上,讓兩大腿、雙膝和雙腳並攏,腳背著地,腳趾朝後,大腿直立,與地而垂直。她讓小腿自然放在毯子上,挺直腰部,雙手放在臀部上方,均勻地呼吸。

老師換成了仰臥姿勢,安紅也仰臥在毯子上,像老師一樣把雙腿彎曲起來,讓兩個腳跟靠向臀部,把雙腳分開到與骨盆同寬,雙手掌心向下,放在身體兩側。她深吸氣,把臀部向上抬高,抬高,一直抬自己的極限位置,讓雙膝保持著骨盆的寬度。

這種把臀部抬高的姿勢讓安紅覺得有些難為情,每次做這個動作時,感覺有些像是一個充滿欲望的女人,抬高隱私部位,等候著一個男人插入一樣。她撇了一眼教室門上的玻璃窗,哪裏有一扇窄長的玻璃,從外麵可以看見裏麵。門外沒有人看。安紅放下心來,深吸了幾個呼吸,從脊椎開始慢慢一節一節往下落,直到臀部落地。

老師在前麵站了起來,安紅和其他學員們一起站了起來。老師在前麵右手抓住右腳,安紅也跟著用右手抓住右腳,讓右腿向後抬起,盡量向上伸展。老師用雙手抓住向上伸展的右腳,安紅也跟著抓雙手住向上伸展的右腳。保持姿勢。深呼吸。忘記一切。讓身體放鬆。

 

***

瑜伽課的中間休息到了。安紅從瑜伽教室走出來,沿著樓道走了十來米,向右一拐,就來了一樓大廳。

她挎著手包,站在大廳邊上的一個圓柱子邊上,把目光向著大廳掃去。大廳中央是一片空曠的地方,左邊是一麵牆壁,牆壁下有幾張桌子和椅子,幾個男女坐在一張桌子上打牌,一個女人在玩手機。大廳右麵有幾間辦公室,門都鎖著。辦公室大廳前後各有一個門,一個是前門,一個是通向停車場的後門。後門的左側是一片落地玻璃窗,窗前有幾排桌椅,再往左是一個通向其他教室的通道。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人坐在玻璃窗下的一張桌子邊,耳朵上帶著一副黑色的耳機,麵前擺著一部電腦,雙手在鍵盤上敲著什麽。

她認出來,那就是子哲。

她沒有立即走過去,而是隱身在圓柱子後麵,從手包裏掏出眼鏡盒,戴上眼鏡,向著落地玻璃窗方向望去。

外麵在飄著小雪,細小的雪花在空中緩慢地飄下來,連綿不絕,像是慢動作電影。子哲側對著窗戶坐著,低著頭,嘴唇緊抿,目不旁睹地看著麵前的電腦,手指靈活地在鍵盤上移動著。窗外的光打在子哲臉的右側,讓他的正臉顯得有些黑,側臉反射著柔和的光澤,全身像是籠罩在朦朧的光線裏。他的棕色皮夾克肩部泛著斑斑點點的光,隱隱約約地透著挺拔的上身輪廓。窗外的雪花襯托下,子哲的身影似隱似現,看不清麵部表情,隻是給人一種很嚴肅認真,甚至死板的感覺。

看著子哲戴著耳機低頭敲擊鍵盤的樣子,她覺得他身上帶著一種無法描述的帥氣。這種帥氣跟長相無關,而是一種做事認真的聚精會神的男人自身帶有的。她把眼鏡摘下來,重新放回眼鏡盒裏,把眼鏡盒放回手包裏。她從手包裏拿出一個小圓鏡子,看了一下自己。鏡子裏的她頭發顯得有些亂,臉色也有些蒼白。她對著鏡子梳攏了一下頭發,從手包裏摸出一隻口紅,在嘴唇上塗了一下,隨後把口紅放回包內。她抿了一下嘴唇,從圓柱子後麵閃出,向著子哲走去。

 

***

安紅走到子哲桌子麵前時,看見子哲依然埋頭在電腦上,手敲著鍵盤,耳朵上帶著耳機,像是沒有發現她過來一樣。

嗨!安紅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跟子哲打了一聲招呼說。

子哲猛地抬起頭來,像是才發現了她站在麵前一樣,有些措手不及地說:嗨。

真夠專注的啊,還戴著耳機,她笑了一下說。

瑜伽課休息了?子哲把耳機摘下來問道。

嗯,休息了,她點頭說。我們是三部分,先挑健身舞,再做瑜伽,最後一部分是唱歌。

那很累吧,趕緊坐吧,子哲說。

她把手包放在桌子上,拉開一把椅子,在子哲對麵坐了下來。

等很久了吧?

坐了一會兒了,子哲說。平時我都是去旁邊的Tim Horton裏坐,等孩子下課了再回來接,今天外麵下雪,就沒出去。

你做什麽呢,這麽認真,戴著耳機,還敲著電腦?安紅看了一眼子哲的電腦問道。

噢,沒什麽,我習慣了戴耳機做事兒,子哲說。這樣可以聽自己喜歡的音樂,減少外部的噪音,可以更專注。

現在誰還用電腦啊,都是手機或者ipad,安紅說。

是啊是啊,子哲說。我什麽東西都儲存在電腦上,所以還是習慣出門帶著電腦。

還在忙工作吧,是不是單位的事情沒做完啊?安紅問道。

嗯,子哲含糊地回答說。

你做什麽啊?安紅問道。

軟件,子哲說。軟件開發。

在哪裏啊?

在家裏。

對啊,上次你跟我說過在家裏上班,接送孩子,都很方便,她說。我記性不好,給忘了。你們單位真不錯,能讓你在家上班。

我們那裏大多數人都這樣,子哲說。這樣免得開車上下班,省了不少路上的時間,也省了不少油費。單位也省錢啊,不用給我們租辦公室,不用花電錢,電話錢,連Internet都是我們用自己家裏的。

真是不錯啊,我也想有份兒這樣的工作,在家還能看孩子和做飯,都不耽誤,她說。對了,先把修車的錢給你,免得忘了。

她從手包裏掏出錢,遞給子哲。

算了吧,沒多少錢,子哲把錢推回給她說。

那哪兒行啊,她把錢塞到子哲手裏說。撞了你的車,你沒發火,還幫我把車開回去,給我很多安慰。再說你自己修車,增加了不少麻煩,修車錢怎麽能你自己掏呢。

哎呀,你太客氣了,子哲把錢塞回她的手裏說。真的不用的,能認識你就挺高興的。

不是客氣,這錢你一定得收下,她又把錢塞回子哲的手裏說。我那天心情糟透了,幸虧遇見你。你要是不收下這錢,我心裏會很不開心的。

兩個人正在把錢推來推去,一個女人從通道向著大廳走過來,經過他們桌邊時,向他們瞥了一眼,嗤地笑了一聲。

你趕緊把錢收了,她有些惱火地說。推來推去的,讓人看見,以為我們幹什麽呢。

那好吧。

子哲看見她有些不高興了,隻好把錢接過來,放進兜裏。

你家的車怎麽樣了?子哲問她說。

還沒修好呢,她說。

那還能練車考車嗎?子哲問道。

我把路考給改到兩個星期之後,又找了個駕校教練,明天跟教練開始練,考試之前再練兩次,到時用教練的車去考。

要是教練不好,我帶你去練吧,子哲說。我原來有一次丟掉計算機工作,臨時找不到好工作,做過一段駕校教練,車上副駕駛座還裝了一套刹車裝置,後來嫌麻煩也沒拆,一直在上麵,帶人練車考車沒問題的。

謝謝,不用麻煩了,已經跟教練說好了,她說。

好吧,那你如果需要,一定找我啊,子哲說。

好的,謝謝,她說。真對不起啊,本來說得是在孩子教室外見,早上想刻個CD也沒刻成,簡直氣死了,結果中文學校也耽擱了,學校遲到了。

你刻什麽CD啊?子哲問道。

我們瑜伽課後麵跟著一堂唱歌課,她說。這次是唱《彎彎的月亮》,老師找了一個伴奏帶,想到放到 CD Player裏給大家伴奏,音樂在微信裏,我們那些人都不會給轉成CD,我自告奮勇給轉一下,結果昨天給忘了,早上臨時想起來,但是一下就弄不好了,也沒能刻成。

噢,這個簡單,你要是音樂還在,我給你轉一下吧,我這台電腦可以刻CD的。用不了幾分鍾就能刻完,不耽誤你下麵的唱歌課。

真的嗎?她有些驚喜地問。那麻煩你幫我刻一下吧,音樂就在我手機裏。

你有空的CD盤嗎?

有,她從手包裏拿出一張CD盤說。早上沒能刻好,我是帶到學校來,想看看老師會不會刻。

把你手機給我,子哲說。告訴我哪一首要刻。

她劃開手機,找到微信群,把音樂指給他看。他接過她的手機,從電腦包裏掏出一根傳輸線,把她的手機連到電腦上,熟練地把音樂轉到計算機上。他把CD盤插進電腦側麵的驅動器裏,按了幾下鍵盤,對她說:

好了,現在正在刻,有兩分鍾就能刻好。

真的太感謝你了,她說。看你什麽都會似的,你還有什麽不會的啊?

別人誇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哈哈哈,她笑了起來。我也不會,就會偷偷樂。對了,跟你說啊,下個周末有流星雨,聽說很多很大,很難得的機會,晚上肉眼就能觀看到。

是嗎?

不過最好是在山頂上觀看,會很壯觀。

噢,我都不知道,子哲說。

子哲的電腦響了一聲,側麵的驅動器打開了。子哲把CD從上麵取出,遞給她說:

刻好了。

謝謝,太感謝了,她接過CD盤說。

你總是這麽客氣,子哲說。剛才你說到什麽山上去看流星雨?

去Mont Tremblant,她把CD盤放進手包裏說。那裏特意為了這次流星雨晚上開放,都說那個地方是看流星雨最好的地方啊。

那個地方是很漂亮,子哲說。在那裏滑過兩次雪,秋天也去看過紅葉,那裏的房子漆成五顏六色的,像是仙境。人都說那裏是小瑞士,無論春夏秋冬都很漂亮。

是啊,加上流星雨就會更好看了,她說。哎,對了,不知道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在一個合唱團唱歌,我們合唱團要去Mont Tremblant山頂上進行流星雨快閃呢,免費觀看,美女很多哦。

你們快閃什麽啊?子哲問道。

《我和我的祖國》,還有《雪絨花》,我們排練了很長時間了,安紅說。

真棒,子哲說。要是可以的話,我一定去看。先預祝你們演出順利,成功。

謝謝,她說。

 

***

窗外的雪靜悄悄地飄落,一開始是零零散散的米粒一樣大的小雪花,從壓低的雲層飄下,落在光潔的窗玻璃上,一瞬間融化成水珠,像是細小的雨滴。隨後,雪越下越大,開始密集起來,樹上很快就鋪滿了一層薄薄的白雪。雪中的院子很安靜,像是一切聲音都被雪遮蓋住了,聽不到風的聲音,隻看到因為掛著雪而變得笨重起來的樹枝在搖晃。

外麵的雪讓屋內感覺很暖和。她跟子哲相對而坐,隨意地聊著天,覺得很愜意,心情很愉快,早上的煩惱都不知跑哪裏去了。

不知不覺,時間很快過去了。她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已經到了回瑜伽課唱歌的時間了。

哎呀,對不起,她說。休息時間過了,該回瑜伽教室了。

還真是的,他有些驚異地說。我還以為隻聊了幾分鍾呢,沒想到都半個小時了。時間過得太快了。人說,跟一個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跟一個很煩的人在一起,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對哦,我們以前英文課本裏有篇文章說,這就是相對論,她說。

一會兒你還上樓接孩子嗎?子哲問道。

露露會下來找我,她抓起桌上的手包說。如果唱歌課結束得早,我就上樓去接她。

那沒準兒一會還會見到,子哲說。我一般都提前十分鍾到教室門外等著。

她站起來,笑了笑,跟子哲揮了揮手,向後推開椅子,離開了桌子。她匆匆穿過大廳,心裏有種想回頭看一眼的欲望。但是她沒有回頭。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後麵看著她。

在一樓樓道邊右拐時,她終於忍不住了,回頭看了一眼。果然,他在看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舉起手臂揚了揚,拐進了樓道,心裏帶著一種很甜蜜的感覺。

她沿著樓道一直走了下去,走回了瑜伽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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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香草兒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擁抱哥' 的評論 :
是啊,好久沒看到她更新了,希望她一切都好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香草兒' 的評論 :
謝謝香草兒,過獎了,瓶兒寫這樣的小說才是一把好手。話說好久沒見瓶兒更新了,怎麽了呢?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最愛藍色' 的評論 :
謝謝藍色!知道你是不愛讀長篇的,跟讀很不容易。
香草兒 回複 悄悄話 心裏知道互相喜歡卻不點破,這種朦朧的感覺很美好。。。每件小事都寫得很詳細,如身臨其境,但是讀起來卻不覺得繁瑣,抱哥好功力!
最愛藍色 回複 悄悄話 寫的好,會跟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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