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演出完畢以後,她覺得自己很疲累,畢竟年齡不比當初了。二十歲的時候,她已經演出了《吉賽爾》,那時精力充沛得不知道什麽叫累,可以一星期連續跳五六場。現在,連續跳三四場之後,就已經無法繼續跳下去了。二十歲的時候,每天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皮膚光滑,不用化妝依然美麗。現在,她覺得越來越多的需要靠化妝,才能保持自己的美麗。自從跟徐澤寧分居之後,孩子們夜裏經常跑到她的臥室來跟她擠著睡,晚上也常常休息不好,白天就覺得更加疲累。
芭蕾舞團內部討論下一部舞劇時,她跟新團長提出,要由新秀們擔任主角,自己隻負責輔導和訓練,不再擔任主角。
不行啊,團長說。你上場不上場,票房差距很大,好多人都是因為你才來看芭蕾的。
可是我自己越來越覺得精力不夠了,她說。而且兩個孩子還小,每天需要花很多時間在她們身上,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兼顧不過來。
你先休息一段,過一段我們再決定好吧,團長說。反正這一段是討論,排練要過一段才開始,不著急。
團長給她批了兩個星期的假,要她在家裏好好休息。她利用這兩個星期,把孩子們的房間好好布置了一下,買了一些新玩具和兒童讀物,給孩子們添置了過冬的衣物。她給保姆放了假,讓保姆休息休息,自己每天開車接送孩子去幼兒園和去興趣班,晚上哄著孩子們睡覺。
徐澤寧依舊是周六上午來把孩子們接到徐家大院去,周日上午再送回來。孩子們走了,又不用去芭蕾舞團排練,她一下覺得清淨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麽打發時間。一個人在客廳裏,看著突然冷清下來的家,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上被秋風撕扯的薄雲,她心裏有時會湧出一種惶恐和失落感。想起三十九歲逝去的年華,她總有一種惆悵的感覺。雖然在外人眼裏,她似乎擁有了一切,但是她內心裏卻總覺得有些空虛。那些榮譽和掌聲,在沒有得到時是一種動力,而一旦得到後,卻像是容易融化的冰,一轉眼就變成了水。
周六是大維生日,晚上請了幾個朋友到家裏來玩,也請了齊靜和她。她去附近蛋糕店裏買了一個黑森林生日蛋糕。齊靜帶了一瓶家裏存放的茅台酒,開車接上了她,按照大維給的地址,一起去了大維家。
大維住在一幢看上去很舊的樓房上,房間不大,門口是一條窄長的通道,左手是衛生間,右手是一個小廚房,裏麵是臥室兼客廳。屋裏的牆壁貼滿了電影廣告和藝術畫,一張單人床靠在最裏麵的牆,床邊是一張臨窗的小桌,上麵放著一個電腦和幾本書,桌邊是一個塞滿了書和DVD的書架。窗戶是朱紅色的,外麵正對著一家餐館頂上的抽風機出口。既使關著窗子,外麵的噪音也不時隔著玻璃擠進來。兩個黑色沙發和床圍成了一個小小的客廳區域,一個長方形的茶幾擺在中間,上麵擺了十幾個盤子和幾瓶酒。為了騰出坐的地方來,四角都塞得滿滿當當的,一架電子琴和兩把小提琴豎著放在了門後,幾株綠色植物也見縫插針地塞在了角落。
她和齊靜坐在靠裏麵的一個沙發上,大維和幾個朋友擠著坐在另一個沙發上和床上。大維做得一手好菜:鹹水鴨,水煮魚,醬牛肉,鹵豬耳,涼拌海蜇,木須肉,蔥爆羊肉,幹煸四季豆,幹鍋香辣蟹,川味回鍋肉,素炒豆苗,嚐起來都味道不錯。大維的幾個朋友也都很風趣和豪爽,其中有一個畫家,兩個原來跟大維在酒吧裏一起演奏過的吉他手和歌手,還有樂團的兩個同事,都是男的。大維的朋友們見了她都很吃驚,說從來不知道大維還認識一個大名鼎鼎的芭蕾舞明星。
大維把齊靜帶來的茅台打開,放在茶幾上,給每個人都倒了酒。她發現自己和齊靜成了聚會的中心。大維的朋友們輪番給她和齊靜敬酒,誇她們漂亮優雅,問她們在芭蕾舞團怎麽訓練和演出,給她們講故事,讓她和齊靜都很受用和開心。齊靜中間去了一趟洗手間。大維看見她喜歡吃螃蟹,但是又不怎麽會剝殼,就坐到了齊靜騰出來的沙發空位上,幫她把螃蟹的殼剝掉,把雪白的蟹肉放在她的盤子裏。齊靜從洗手間回來,看見大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幫她剝螃蟹,偷笑了一下,坐在了大維原來坐的床上。
吃完飯後,大維把菜盤子撤了,桌子擦幹淨了,放上了她帶來的蛋糕。大維搬過來一個新買的咖啡機,給大家煮咖啡,屋子裏不久就充滿了咖啡和蛋糕混合的香味兒。大維把蛋糕切開,給每個人麵前放了一塊蛋糕和一杯熱咖啡。他們吃著蛋糕,喝著咖啡,聊著音樂,繪畫和芭蕾,聊得很愉快。
蛋糕吃完之後,畫家提議玩牌。她平時很少有時間玩牌,也不怎麽會玩,但是為了不讓大家掃興,也就跟著一起玩了起來。八個人,別的不好玩,就玩起了拖拉機。有幾次她坐莊,大維洗牌,等她拿到底牌的時候,總是發現裏麵埋著一張大貓。她知道是大維在洗牌的時候故意把底牌裏放進去了好牌,雖然她不知道大維在眾目睽睽之下是怎麽做到的。她發現大維無論是跟她一頭,還是不跟她一頭,總是想辦法給她遞牌,讓她的牌好出些。即使大維的牌能蓋住她,他也總是假裝沒有看見,不去壓她。
一晚上,她吃得,聊得和玩得都很開心。她平時總是忙,很少有這種大家在一起聊天和玩的愉快時光。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了,齊靜說得回家了,她也跟著告辭了。大維起身跟著下樓送她們。樓道裏沒有電梯,他們沿著樓梯走下去。有一截樓梯的燈壞了,黑漆漆的,大維在前麵帶著路,領著她們下樓,讓她們注意著腳下,別一腳踏空了。
今晚過得很開心,她扶著樓梯木把手下樓說。你的這些朋友們都很好玩。
我們有個小沙龍,每個周六晚上在一家咖啡館湊在一起,大維說。曦姐和靜姐要是喜歡和有時間,周六晚上來跟我們一起活動吧,他們都會很喜歡你們的。
在樓門口,大維看見外麵下雨了,讓她們稍等一下。他反身蹭噌跑上樓,取了兩把雨傘下來。他一手撐著一把傘,把她和齊靜送到停放在不遠處的車邊。在車門邊,大維等她們都上車後,把雨傘合上,抖落雨水,打開後車門,把雨傘放在車座下麵,讓她們下車用。
哎呀,大維,不用了,齊靜坐在駕駛座上把車窗按下一條小縫說。我把小曦直接送到她樓下,我家裏樓下有車庫,直接進車庫,不會淋著的。
我家裏還有傘,大維說。傘你就先帶著吧,以防萬一。謝謝你們今晚過來給我過生日,也謝謝你們帶來的蛋糕和茅台。
謝謝你做了這麽多好吃的,齊靜說。看不出來,你手藝還真不錯。大維,趕緊回去吧,看你渾身都快被雨濕透了。
我算是看出來了,大維是真喜歡你。回去的路上,齊靜一邊開車一邊對她說。太偏心眼了,傻子都看出來了。
瞎說什麽啊,她說。他對咱們都一樣好,沒覺出他對我怎麽特殊啊。
還嘴硬,齊靜笑著說。他給你剝螃蟹,剝得那麽認真,一半的螃蟹都進了你碟子裏。玩牌的時候,他自己握著一把明明能贏的牌,都會讓著你,讓你先走,你沒看隊友們都快跟他急了。
我一開始沒覺出來,後來也發現了,可是當著人也不好說什麽,她說。
上次跟大維一起吃飯,你不是來晚了一會兒嗎,我跟大維聊天,大維總是打聽你的事情,說不了幾句話,話題就轉到你身上。我幾次把話題有意叉開,可是沒幾句話,大維把話題又帶回到你身上。今晚上,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看你的目光不一樣,特別溫柔。我看大維不光是喜歡你,可能還是在偷偷熱戀你哦。
姐,別這麽瞎猜了還不好,我跟大維不可能的,她說。他比我小四歲呢。哪有男人喜歡比自己小的,而且我都快四十了,還帶著兩個孩子,他還沒結婚,怎麽可能呢。
可你不覺得這樣反而讓他能更接近你了嗎?齊靜說。你一大明星,他隻是一個小提琴手,他大概也知道跟你之間隔著不止一座山,所以即使喜歡你,可能也不敢跟你直接表達。你年齡比他大,又有孩子,說不定反而給他增強了信心呢。大維這孩子,要說也真實誠,你看咱們三個一起出去,無論吃飯也好,喝咖啡也好,每次都是大維搶著把錢付了 --- 咱們可比大維有錢多了。
說起大維的實誠,她也覺得很有同感。齊靜靠著誌宏在同學房地產上市公司裏的股份,資產已經有上億了。她跟徐澤寧分居以來,徐澤寧把家裏的積蓄都給了她,房子也歸了她,還添了新車。每月徐澤寧把一半工資都打到她的賬戶上來,說是給兩個孩子,保姆的錢也歸徐澤寧支付,加上她自己的工資,每月她都能自己攢下不少。大維買不起房子,也沒車,每次三個人一起聚會,大維都搶著付錢,讓她和齊靜都覺得不好意思。
要是大維真的愛你,你會喜歡上大維嗎?齊靜在黑暗裏問她說。
姐,要是你,你會嗎?她反問說。
我?沒準兒,齊靜說。這人吧,年輕的時候喜歡成熟的,年齡大了反而喜歡年輕的。誰不喜歡有個看著養眼的小帥哥陪著自己呢?大維比你小四歲,是吧?要說這年齡差距也不算大。你比澤寧小還小十三歲呢,不也過了這麽多年嗎?澤寧五十多了,大維才三十五,長的又帥,小提琴拉得也蠻動人的。你有名,又不缺錢,有個大維這樣的在一起,我覺得也不錯啊。當然你得等跟澤寧離婚了才能跟大維好,這五年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我還是更喜歡成熟一些的,她說。你別看大維三十五了,可是說話做事有時還像個大孩子,就像那時他從深圳樂團一氣之下辭職,自己跑到北京來,找不到工作,在地下通道裏拉琴,哪兒有這麽意氣用事的。大維雖然淳樸,人也實誠,但是我覺得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再說我也不喜歡比自己小的。
那倒是,齊靜說。也難怪他找不到合適的女朋友,有時做事是不靠譜,讓人不放心。
唉,我跟澤寧目前這種狀況,也是挺不方便再談戀愛的,她說。分居又沒離,說自由吧,還是受著約束。既使有喜歡的,可能也不敢真的去愛。
我也是這樣想,齊靜說。澤寧還是舍不得讓你離開,期望你哪天能回心轉意呢。
周六的時候,大維帶著她和齊靜去了海澱區的一個咖啡屋舉辦的沙龍,在那裏她見到了一些留著長頭發的搞音樂和繪畫的藝術家們,欣賞了現場的音樂演奏和掛在牆上的藝術家們的作品。大維把她和齊靜介紹給了沙龍裏的人。她和齊靜受到了沙龍裏的人的熱烈歡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舞蹈成就和是徐澤寧夫人,那些人也都知道身居高位,主管文化宣傳的誌宏的大名。
沙龍的主題是現代藝術的發展和趨勢,請了美術界一個泰鬥級的人物發表演講,之後是回答問題和自由討論。人們熱烈地爭論著,發表著自己的見解,有時爭論得麵紅耳赤。聽著那些藝術家們在煙霧繚繞中侃侃而談,她有一種錯覺,仿佛回到了二十幾年前,那時誌宏帶著她也參加過一些沙龍活動。她還記得第一次在明宵家裏見到誌宏的時候,就聽見誌宏說,理想和奮鬥就是人生全部的意義,讓她感覺很震撼和欽佩。誌宏那時滿懷激情地給她講述海倫凱勒的故事,講述貝多芬的故事,講述羅曼羅蘭的著作。二十幾年,一眨眼就過去了。當初的那些沙龍裏的詩人們,有的成名成家了,有的出國了,有的在監獄裏服刑,有的自殺了。而那些當初在沙龍裏談論民主,自由和平等的熱血青年們,現在大多跟誌宏一樣,成了各個實權部門的部級局級處級幹部,成了貪汙腐化的主力軍。世界的變化讓人感慨,誰知道如今這批在沙龍裏談論現代藝術未來走向的落魄的青年藝術家們,再過二十年會是怎樣呢?
從沙龍出來,大維,齊靜和她踏著地上沙沙作響的落葉,一邊討論著沙龍裏的話題,一邊走回停車的地方。夜風很涼,撫過臉龐,但是她的心裏覺得很溫暖。她覺得自己變得年輕了,變得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她被這些藝術家們打動,覺得他們雖然落魄,但是他們有激情,有理想,有見解和努力目標,生活得很充實。在整個社會向錢看的時候,還有這麽一批人能夠堅持自己的藝術,堅持自己的夢想,她覺得很了不起。
周日徐澤寧把孩子送回來的時候,她跟徐澤寧談起了昨晚參加的沙龍。
那個沙龍我知道,徐澤寧說。不要去那裏,那裏很危險,經常有一些人借著藝術討論的名義鼓吹人權,標榜民主和自由,甚至發表反對政府的演講。你去了,人還以為我在背後支持他們呢。
可是那些人,我覺得都很真誠,她說。他們就是一批畫家和玩音樂的,都講得是自己的真心話。
你不懂,徐澤寧說。有些人看著簡單,其實複雜,別以為那些藝術家們都那麽真誠。你就聽我的,以後不要去了,免得惹事。誰帶你去的?
一個朋友,她說。
什麽朋友?
過去在西安時認識的一個朋友,她說。
不要跟你的朋友來往了,很危險,徐澤寧說。
星期一她回到了芭蕾舞團。在二樓排練廳帶著中芭的姑娘們練功時,她給幾個舞蹈演員做示範動作。地板上不知是誰流的汗水,她一個跳躍動作落到地板上,腳沒能收住,滑了一下,把腳裸扭了一下。她當時以為沒事兒,也沒太在意。跳芭蕾的誰沒有磕磕碰碰的時候,每個舞蹈演員腳上和腿上幾乎都受過傷,留下過傷疤。誰知道下樓梯時,她的腳一軟,突然一下拌倒在樓梯上,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疼得坐在地上站不起來,腳脖子眼看著就腫大了起來。
團裏派車把她送去了附近的天壇醫院。醫生在急診室裏給她做了檢查,照了X光,發現有一處骨裂。醫生們正在討論怎樣給她治療的時候,接到電話通知時正在會上的徐澤寧派秘書趕了過來,把她給轉院去了解放軍總醫院,由那裏的外科主任重新作了檢查。徐澤寧會後也立即趕到了醫院來查看她的傷勢怎樣。醫生說問題不大,骨裂的小腿需要做石膏固定,住院休息一段,慢慢就可以痊愈。她想打上石膏後回家休息,那樣可以每天在家裏看著孩子。徐澤寧堅持讓她住院,說在醫院會療養得好一些,特別是因為她是跳芭蕾的,腿上的傷不可輕視。
住院之後,孩子們每天由保姆接送回徐家大院。徐澤寧每天抽空到醫院來看看她,詢問治療情況。醫生們不敢怠慢,每天由外科主任親自察看病情。她一開始怕父親著急,沒敢告訴家裏。後來,爸爸不知道怎麽知道了,帶著弟弟到醫院來看她,靳凡也隔三差五地來醫院看她,中芭的團長也帶著幾個團裏的人來看了她。齊靜更是每天下班後都開車過來,先來看看她再回家。
周六的時候,齊靜來看她,大維也跟著一起來了,手裏提著一籃鮮花和水果。
她和齊靜坐在床邊聊天,大維拉了一把折疊椅坐在對麵,一會兒看看她的打著石膏的腿,一會兒看看她。她看得出來,大維心裏很難受,但是大維什麽都沒說。大維給她削蘋果,削好後切開,放在紙盤子裏,插上牙簽遞給她。齊靜和大維在她的病房裏坐了兩個小時,大維幾乎沒有說什麽話,都是齊靜在不斷地說。
齊靜走的時候,大維也跟著告辭了。過了兩個小時,大維自己回來了,給她送來一罐熱呼呼的豆花莊做的魚片粥。大維說,以前聽她說過,最喜歡喝豆花莊的魚片粥。
住了一個星期的院之後,她腳上的腫退了,自己也能拄著拐杖下床行走了。醫生同意了她出院的請求,但是囑咐她這三個月不要回芭蕾舞團跳芭蕾,在家裏也不要練功。出院那天,徐澤寧早上親自來接她出院,讓秘書給她辦好出院手續,把她送回住處。她想讓孩子們從徐家大院回來,但是徐澤寧不同意。徐澤寧說孩子們在家裏,她就免不了會想照顧孩子,對身體恢複不利。徐澤寧讓保姆依舊帶著孩子住徐家大院,答應說會經常帶孩子們來看她。徐澤寧要派個保姆來照顧她,給她做飯,她堅決不要。她說自己能照顧好自己,自己給自己做飯也沒問題,不行還可以讓樓下的餐館送飯上來。徐澤寧看她態度很堅決,也就沒再堅持。
徐澤寧走後,她給芭蕾舞團打電話,把醫生的囑咐講了,跟團裏請了假。團長說,你好好養傷,不要著急,一定要徹底把腿養好,我們都還指望著你以後回來繼續跳舞呢。
從醫院回到空蕩蕩的家裏,屋子裏突然一下安靜了下來,她覺得有些不習慣。不知怎地,她有些盼著大維來。
就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情一樣,大維第二天上午就來看她了。
大維一早上就趕來,陪她說話,扶著她在屋裏走路,給她做好中飯。看著她吃了飯,刷完碗後,大維說下午要去樂團排練,晚上有演出,第二天上午再來看她。她很過意不去,叫大維不要再來了,說很感謝大維今天來看她,還給她做了午飯。
第二天上午,大維依舊來了。依然陪她說話,扶著她在屋裏走路,給她做好中飯。吃飯的時候,她說大維的飯做得很好吃。她說她一輩子最想做的,就是吃好多好多好吃的。這麽多年跳芭蕾,為了保持身材,幾乎什麽好吃的都不敢多吃,有的時候看著真眼饞,就是不敢往嘴裏送。
我最想做的就是每天都能看見你,大維說。每天能看見你,跟你說幾句話,我就特別滿足。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他們愛著,但是見不到。我比他們幸福多了,真的。
聽見大維這麽說,她覺得嘴裏的飯都快咽不下去了。她費了半天勁兒才把午飯吃完。大維依舊把碗刷完,才離開她去了樂團,出門時說明天上午再來看她。
大維走後,她坐在沙發上發了半天楞。她覺得跟大維既不能在一起,也承受不了大維這麽重的情。她越想越害怕。有了明宵入獄的經驗,她怕徐澤寧見了大維,發現大維對自己的感情,那樣輕了可能會砸了大維的飯碗,重了也許跟明宵的下場一樣,誰知道徐澤寧會做出什麽事兒來。她想來想去,覺得不能讓大維再來看她了,別把大維給毀了。
晚上估摸著大維演出完到家了的時候,她給大維打了一個電話。她說爸爸第二天早上會來看她,讓大維第二天早上不要再來了。
好的,那我後天早上再去看你,大維說。
不要再來看我了,真的,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她說。等我好利索了,有機會我們還是像過去那樣,跟齊靜一起出去吃飯吧。
好的,那我知道了,大維沉默了一小會兒說。曦姐,你好好養傷,等你好了,我再約上靜姐一起去找你。
謝謝labo88。我覺得都有可能吧,有可能懲罰一下大維,也有可能放大維一馬,來爭取靳曦回來。
謝謝HP67.如果靳曦要是自由了,跟大維交往一下也問題不大,但是目前這種分居狀況,徐澤寧知道了肯定惱火,找個借口治大維一下,大維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