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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條波希米亞紅裙(九十一)

(2016-01-27 20:48:23) 下一個

九十一

下午的陽光透過樹蔭斜照進大教室內。靠牆的一排明亮的大鏡子前,十幾個穿著練功服的小孩正扶著橫杆,練習著芭蕾舞的基本動作。她站在孩子們身邊,細心又耐心地挨個糾正著孩子們的動作,不時地抬抬這個孩子的腿,扶扶那個孩子的胳膊,正正另外一個孩子的頭。孩子們的臉上帶著一臉稚氣,舞蹈動作都做得很認真。她喜歡這些孩子,他們天真可愛又刻苦好學,經常讓她想起小時候的自己。她教了一會兒,聽見門口有說話的聲音。她抬起頭來,看見幾個家長正湊在門口說著什麽,有個家長用手指指牆上的鍾表。她看了一眼表,已經是四點零五分了,過了下課的時間了。她對家長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讓孩子們停止動作。她把孩子們叫到身邊來,做了簡短的一個課堂總結,表揚了一個動作做得特別好的孩子,然後對孩子們說:

今天的課就到這裏,回到家裏好好複習我教的動作,一定要把這些基本動作都做得完美。將來你們要是想做芭蕾舞演員,這些基本功都是馬虎不得的。好了,下課,明天見。

靳阿姨再見!孩子們紛紛拿起自己的衣服,一邊往教室門外跑一邊跟她再見說。

 

孩子們走了,大教室安靜了下來。她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把孩子們挪動了的凳子放回原處,把地上不知是誰掉的一隻襪子撿起來,放在靠牆的一個筐裏。她喜歡這些淘氣而又聽話的孩子們,也喜歡教他們芭蕾。她對他們很嚴格,也很耐心。她過去一直不想要孩子,但是她現在想要了。她想有一個女兒,讓女兒也從小學芭蕾。她會好好教她,讓她長大之後也成為一個優秀的芭蕾舞演員。

她坐在靠牆的一個長凳上,把放在凳子底下的自己的旅行包拿過來,從裏麵掏自己平時練舞時穿的一雙肉色舞鞋。她知道自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穿著紅舞鞋上舞台了。她已經離開舞台三年半,而且已經二十六歲了,過了芭蕾舞演員最好的年齡了。但是她心裏依然眷戀著舞台,渴望著在聚光燈下跳一支完美的芭蕾。

她伸出左腳,剛想把舞鞋穿上,發現舞鞋的幫上有些破了。這雙舞鞋雖然很舊,但是她穿了很久,覺得很舒服。她俯身從旅行包裏掏出了一個小針線包,從裏麵拿出一根針和一團線來,把線頭穿過針眼,縫起舞鞋來。她熟練地把舞鞋的幫縫好,把針線包放在凳子邊上,重新把舞鞋穿上。她站起來,在地上走了兩步,覺得還有一點不舒服。她坐下來,脫下舞鞋用針線重新縫了一下。她再一次穿上舞鞋,走了幾步試了一下,這次感覺不錯,於是彎腰把針線包放回旅行包,把旅行包塞回長凳底下。她走到鏡子前,兩隻腳尖踮起,手臂成弧形半彎過頭頂,做了一個基本動作,隨後跳了幾段《天鵝湖》。她從小看母親在家裏的客廳裏跳《天鵝湖》,那時就很喜歡《天鵝湖》。她知道世界上最好的芭蕾舞演員都跳過《天鵝湖》,是否在《天鵝湖》裏擔任過女主角也是評價一個芭蕾舞演員是否足夠優秀的一條標準。她很遺憾自己在中芭的時候,中芭沒有排練過《天鵝湖》,她也沒有機會跳《天鵝湖》,這將成為她一生的遺憾了。

 

跳了一會兒芭蕾之後,她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已經五點鍾了。早上徐澤寧上班前告訴她,今晚有應酬飯局,要很晚才到家。她不用著急回家,也不用做飯。她繼續跳了一會兒芭蕾,直到覺得有些累了之後,才換下舞鞋和緊身衣,穿上裙子和一件白色的外套。她把舞鞋和緊身衣放在旅行包內,把旅行包挎上肩膀,向著門口走去。她在門口最後掃視了一眼屋內,看見屋內一切都幹淨整齊,才放心地把教室門鎖好,沿著走廊向外走去。

沿著走廊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見旁邊一間教室裏傳出來一陣纏綿悠揚的小提琴聲,演奏的是她熟悉的《梁祝》的旋律。她在教室門邊停住腳步,忍不住好奇地透過門上的窗戶看了一眼屋內。她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手把小提琴頂在脖頸上,一手拿著弓,手臂緊繃著,在麵對著教室後麵熟練地拉著。他穿著一件白襯衫,下麵是一條簡單的藍褲子和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個子不高但是身材消瘦,鼻梁堅挺,眉頭緊簇,有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睛。隨著他的手臂的顫動,弓在弦上靈巧地滑行著,像是一隻船槳劃進平靜的湖水,飄來一陣如泣如訴的糾纏著熱戀和哀愁的樂曲聲。樂聲隨著呼吸在空氣中顫動,像是漫天的雪片紛紛飄下,像是桃花隨著落葉在水中流逝。

她沉迷在樂聲裏,肩上背著的旅行包不小心撞了門一下,包裏麵的一個水瓶發出咚的一聲。小提琴手瞥了一眼門玻璃,看見了她。他手中的弓停了下來,快步向著門口走來。她有些慌張,剛想轉身離開,門已經被從裏麵拉開了。小提琴手一手提著琴把,一手扶著門把手,很恭敬地叫了她一聲:

靳老師,您好。

你怎麽知道我?她好奇地看著他問。我在這裏以前沒見過你啊。

靳老師大名鼎鼎,這裏誰不知道靳老師?小提琴手微笑了一下說。我新來的,趙大維,您叫我大維好了。下午呂老師帶著我轉了轉,看見您在那邊的大教室裏帶著孩子們跳芭蕾,沒好意思進去打攪。我以後在這裏負責教小提琴,初來咋到,將來還請靳老師多加指點和幫助。

哪裏哪裏,我在這裏也工作時間不長,除了教芭蕾,平時也不怎麽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提琴拉得真好,很感人,聽見了就不想離開,想一直聽完,很喜歡聽。

我在北京看過您演出的最後一場《卡門》,大維說。那時我在中央音樂學院進修一門課,和幾個同學輪流排隊,排了兩天一夜才買到票。那場演出太棒了,就是排三天三夜隊也值。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裏親眼見到靳老師,覺得特別榮幸。

聽見大維說看過她在北京的最後一場演出,她覺得很高興。那是她事業上最輝煌的頂點,一個完美的句號。大維穿著整潔,很懂禮貌,說話又謙虛,小提琴也拉得好,讓她對他不禁生出一種好感來。

都是好幾年以前的事兒了,她謙虛地說。現在我們一樣,都是這裏的老師,是同事。不好意思,打攪了你練琴了,你繼續練吧,我也要回家了。

我也要走了,大維看了一眼牆上的表說。您家住哪裏?是坐公共汽車嗎?

我家在省委大院,她說。坐前麵的五路車直接就到了。

真巧,我也住那方向,比你遠一些,大維說。我們一起坐車走吧。

 

車來的時候,大維提著自己的藍色琴盒先擠上去,給她在中間占了一個座。等她上了車,大維把位子讓給了她,幫她把背著的旅行包放在腿上,把自己的琴盒立在座位旁邊,站在她身邊拉著頂上垂下來的扶手跟她聊天。她怕琴盒被別人撞倒,讓大維把琴盒放在旅行包上,她幫他抱著。大維也沒客氣,把琴盒放在了她的旅行包上。大維是西安人,自小在西安長大,也很健談,給她介紹了西安的許多好玩的地方。她說她來西安三年多了,好多地方從來沒去過,也沒聽說過。大維問她平時做什麽,她說除了教芭蕾和自己練芭蕾外,別的也不做什麽。

大維說話時,帶著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和帶著幼稚的自信。看見大維,她覺得自己都老了。年輕真好,她忍不住想。大維跟她說話時,眼睛裏閃爍著光彩,流露著喜悅的目光。大維說見了她特別激動,因為過去一直喜歡看她的芭蕾,也知道她是中芭最好的芭蕾舞演員,沒想到在西安這裏能遇見。大維問她為何不接著跳芭蕾了。

我老了,她自嘲說。跳不動了,讓給年輕人了。

得了吧,他們說您十七歲就在《吉賽爾》擔任女主角了,您今年多大了?

哪裏有直接問女士年齡的?她笑了一下說。先告訴我你多大,我再告訴你。

二十二,大維說。

我今年二十六了,她感歎地說。過了芭蕾的最好的年齡了。

真不像,大維仔細端詳了一下她說。您看著跟二十歲似的。

那你別老跟我您您的了,她笑著說。

聽見大維這樣說,她心裏覺得很高興。她知道自己長得年輕,徐澤寧也經常誇她看著像是一個女大學生一樣。

 

他們一路聊得很開心。大維雖然年輕,但是知識麵很廣,跟她很談得來。他們聊著在西安美術館舉行的陝西畫家的畫展,聊著卡拉揚,聊著施特勞斯,聊著芭蕾和音樂,聊著各自對藝術的理解。她好像在這座古城裏突然發現了一個知音一樣,覺得異常興奮。在聊到前不久小澤征爾帶著波士頓交響樂團到西安來訪的盛況時,大維說:

你知道不知道,小澤征爾去年在北京訪問,去了中央音樂院,在那裏聽《二泉映月》時,跪在了地上?

怎麽呢?她有些不相信地問。

小澤說這種音樂應當跪著聽,坐著和站著聽都是極不恭敬的。大維說。聽說他每天早上四點鍾就起床讀總譜呢,特別勤奮。難怪他成了卡拉揚的弟子,這麽勤奮的人,要想不成功也難啊。

 

不知不覺中,省委大院快到了,大維說他家還有幾站路。她把藍色的琴盒交還給大維,提著旅行包站起來,把座位讓還給大維。她謝了大維,自己背著旅行包從後門下車去了。她從車門下來,回頭看時,看見大維在車窗裏跟她揮手再見。夕陽從身後照過來,透過車窗,照在大維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上。遠處的雲呈現出一種橘紅色,把一座古建築的飛簷照得通紅。風撩起了她的頭發,她用手把一縷頭發撩到耳後,跟大維揮揮手,笑了一下,轉過身向著大院走去。

看見大維身上穿的白襯衫,藍褲子和運動鞋,她突然想起了當年的明宵。明宵現在在哪裏呢?想起過去曾經以為芭蕾就是自己的生命,想起跟明宵好的時候,曾經以為愛情比生命還重要,但是如今芭蕾和明宵都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她了解明宵,知道明宵是事業型的人,無論在哪裏,明宵都不會放棄他的電影。自從來到西安之後,她再也沒有跟人提起過明宵,即使在誌宏麵前,也沒有提起過明宵。她知道誌宏可能有明宵的消息,但是她沒有主動問過誌宏,誌宏也沒有提起過明宵。

知道了又怎樣呢?她想。她已經許諾了徐澤寧,今後不會再跟明宵有任何聯係。她既不能見明宵,也不能跟明宵說話,那又何苦知道明宵在哪裏,在幹什麽呢?但是她還是想知道,明宵此刻在哪裏,在幹什麽。

 

 

春天不知不覺又快過去了。“冬已盡,春又暮,姻緣兩字空中舞。似這般相思牽縈苦。。。”,高牆對麵的居民樓的陽台上,誰家的錄音機在放著電影裏的一首插曲。歌聲透過窗口,傳進窄小的牢房裏。

明宵坐在床前的一個小板凳上,手裏拿著一杆圓珠筆,正在鋪在床板上的一張稿紙上寫著一個劇本。他停住手中的筆,左手揉了揉寫字寫得有些累了的右手的指頭,抬起頭來凝神看了一眼牆上貼著的那張靳曦的照片,又看了一眼窗外。天空是一種揉進淺灰的淡藍,一絲雲都沒有。黑色的鐵絲網和幾枝深綠色的楊柳枝把天空隔成不規則的小塊,像是拚湊起來的圖案。一隻灰鳥從樹枝間跳過,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消失在窄小的四方形窗口外。

長時間坐在矮小的板凳上,低著頭俯身趴在床板上寫字,讓明宵覺得背部和腰部有些難受。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雙臂,在室內來回走了幾步。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埋頭在寫一個劇本。一個好導演,需要有一個好劇本才能導出好片子來。既然在牢中無法做導演,他想先試著寫個劇本,將來也許用得著。寫劇本遠比他想象的要難,電影隻能是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去展現一個既有深度,又能打動人的故事,每個場景,每個人物,每段對話,都需要仔細推敲和琢磨。他寫了第一稿後,覺得不滿意,於是把第一稿放在邊上,重新寫了第二稿。第二稿比第一稿好多了,但是裏麵依然有很多不令人滿意的地方。他現在正在寫第三稿,把第二稿中不滿意的地方一點點糾正。

 

他覺得自己寫得有些累了。他停在床邊,看著牆上的照片,心裏湧過一陣惆悵。日子一天天過去,她一點也沒有消息,就像斷了線飄走了的風箏,再也沒有蹤跡。他想忘記她,不去再想她,但是身處牢房幾乎與世隔絕的他不僅沒有忘記她,而且更加思念她。十四年的刑期遠遠看不到頭,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熬到出獄,也不知道出獄時他會變成什麽樣的一個人,更不知道將來會怎麽樣。他將來還能再見到她嗎?她還記得他嗎?她還能認出他來嗎?他為她放棄了芭蕾而感到惋惜,為她跟著徐澤寧去了西安而感到痛心。但是不管怎麽說,他依然在想著她,惦記著她。每天看看她的照片成了他在牢房裏唯一的慰籍。

他偶爾會夢見她。夢中的她麵容模糊,看不清楚,有時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麵孔。在夢裏她從來沒有說過話,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但是他知道那是她。有一次他夢見她躺在他身邊,他撫摸著她。半夜裏他從一陣巨大的快樂中醒來,感覺內褲上濕漉漉的一片精液。他的頭枕在枕頭上,閉著眼,仔細回想著夢中的情景,回想著她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在看一部默片。他躺在黑暗裏,閉著眼把夢中的情景想了很多很多遍,直到天亮了該起床的時候。他睜開眼,一眼看到牆上的照片,心裏湧上一種失落和惆悵。去年冬天,他病了,咳嗽得很厲害,幾乎把肺都咳了出來。他渾身發冷,雙腿蜷縮著,胳膊抱著胳膊,身子窩在被子裏,頭腦發熱發暈,整天昏昏迷迷的。有一陣他覺得自己要死了。他多麽希望睜開眼能夠看見她站在床邊,看著他。他並不期望很多,隻想看看她,跟她說幾句話。獄中的生活對人的意誌是一種折磨。枯燥煩悶的單身牢房生活有時讓他感覺萬念俱灰,仿佛自己被所有人拋棄,腦海中閃過結束餘生的念頭。隻有對電影的熱愛和對她的思念,才給了他精神上的寄托和支柱,讓他努力活下去,努力去做應該做的事情。

 

他在床邊的小板凳上坐下來,重新拿起筆來,趴在床板上埋頭寫他的劇本。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但是他相信磨難是生活的一部分,即使最糟糕的逆境,也有走出來的那一天。十四年總有一天會到頭,那時他要回美國去,用他在獄中學到的知識和寫下的劇本,去拍一部堪與大師們比美的影片。他相信她會看到這部片子,會在片子裏看到他們往日的溫情。

筆尖在紙上沙沙地劃過,他一遍遍地讀著,寫著,寫下一行行的字,又艱難地劃掉一行行的字。周圍的牢房的燈都關了,隻有他的牢房的燈還亮著。當他寫下一行行字的時候,他沉浸到了劇本裏,忘記了吃飯,忘記了喝水,忘記牢房,忘記了自己。直到夜深了,他困得眼睛睜不開了的時候,他才放下筆,把稿紙從床板上收起來,放到枕頭邊,躺倒床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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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HP67' 的評論 :
謝謝HP67。 我覺得誌宏是個很現實的人,他應該知道告訴靳曦也沒用,隻能是讓靳曦和徐澤寧鬧矛盾。但是我想誌宏內心裏應該對明宵有一種內疚的心情,因為當初是他幫著徐澤寧拆散了靳曦和明宵。靳凡最在意的是靳曦,隻要靳曦跟徐澤寧過得好,他不會很在意明宵的。
HP67 回複 悄悄話 也不知道靳凡和誌宏是怎麽想的,都知道明霄入獄多年,又都不告訴靳曦,是對她的愛護?誌宏還跟著老徐發展事業,沒有一點心理障礙?
尤其開心USA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擁抱哥' 的評論 : google一下就出來了,愛馬仕的服裝本來就沒什麽,日常著裝舒適就好。早先來的移民大都不到那種消費程度,有那能力也不會去消費的。在和新移民vs的時候,消費習慣明顯不一樣。但我希望大家都有些概念。品牌是依靠時間打造的,中國現在品牌文化非常弱,我也隻是希望能提供一些參考而已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luespirit' 的評論 :

謝謝藍靈。是病了嗎?多保重,希望能早日康複。
我覺得像靳曦這樣的人,身邊總會有人追。徐澤寧忙於事業,對她比較冷落的時候,她也需要身邊有個人來讓自己開心一些。但是我想她會注意分寸和距離的,不會讓大維攪亂她的生活。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尤其開心USA' 的評論 :
謝謝尤其開心,我比較孤陋寡聞,也很少逛時裝店/看時裝雜誌,都沒見過愛馬仕的服裝。
bluespirit 回複 悄悄話 哇,又出現一男生。會不會他對她的愛慕會引起徐的嫉妒有開始對太太好起來啊? :)我最近遭遇一場災難,現在身體是痛苦的,但是精神上是自由的。所以有點能夠理解明宵的遭遇。我也要勤奮起來了。
尤其開心USA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擁抱哥' 的評論 : 我最近梳理品牌曆史,你知道的,愛馬仕包裝盒就是橙色。希望你的作品有朝一日露出愛馬仕橙的經典色彩。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尤其開心USA' 的評論 :
謝謝尤其開心。明宵應該是個自始至終能夠保持勤奮,努力,積極向上的人。
我也喜歡這張圖片,顏色雖然有些過於橙,但是依然好看。
尤其開心USA 回複 悄悄話 原來擁抱哥這麽勤奮,另圖片選的好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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