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有句古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為。我們出事是在快到情人節的一個晚上。
那年冬天的雪特別大。快到情人節的時候,下了一場很大的雪。我們不敢在情人節出去吃飯,就約好在情人節的前幾天出去,提前慶祝情人節。她跟老張說,一個同事要過三十歲生日了,同事的老婆給大家發email,說要給同事搞一個surprise party。
那天是一個周五的晚上,天氣很冷,頭天下了一場大雪,地上都還是厚厚的積雪。在我們這個小小的W城,冬天的積雪,從10月底開始下,要一直明年的4月份才融化,一年中,竟有小半年是到處是積雪。冬天的寒風很刺骨,再加上人少的緣故,夜深的時候在街上走,不要說人,連狗也見不到一隻。
那天晚上,我把車停到葉子的辦公樓下等她時,天已經早早的黑了。寒風呼嘯著穿過樓外的空曠的停車場,把樓邊的樹枝吹的索索的響。雪從天上密布的黑雲中飄飄揚揚的墜落下來,一會兒就把車頂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我打開車門,拿著掃雪的刷子去掃車聲上的雪,隻覺得空氣中一片靜寂,充滿了肅殺,寒冷和恐怖,身子在冷空氣中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好像有個不祥之兆似的。
葉子從辦公樓裏走出來時,穿著一個棕色的皮夾克,脖子上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底下是一條漂白的牛仔褲,腳蹬一雙半高腰女式皮靴。她的頭發在風雪中飛揚著,俏麗的臉龐和瘦小的身材在雪中顯得更加嫵媚。我把車發動起來,欠過身去把駕駛副座的車門打開,她飛快的鑽進車來,把車門關上。她坐在座位上跺著腳說,今天好冷啊,咱們去哪裏?我說,快情人節了,出來吃飯的人多,好餐館沒準兒會碰上熟人,要不咱們開遠一點兒,找個僻靜的餐館吧。她笑了笑說,這樣好。隻是雪大,路上怕不好開。我說,主路有鏟雪車隨下隨鏟,問題不大。她說,那好吧。
為了找一個僻靜又好的餐館,我們開過了W城的一條河,來到河對麵的H城的靠河邊的一個偏僻的法國餐館。這家法國餐館雖然很小,但挨著河邊,風景很好,很溫馨,進門就是一個壁爐,爐中的熊熊的炭火在冬夜裏顯得異常溫暖。進得門來,我幫她脫掉了羽絨服,掛在衣裳架上,跟門口的接待說我們隻有兩個人。接待叫我們稍微等一下,我們就坐在壁爐旁邊的沙發上,十指交叉的握著手,等著我們的位子。
過了一會兒,一個女招待過來,把我們引到了一個靠窗的點著蠟燭的位子上。她把兩份精致的菜單留給我們點菜,就離去了。我問葉子,你想點些什麽?她說,什麽都行,我看不懂法國菜單,你點吧。我說,我也看不懂,怕給你點上來的都是歌。她笑笑說,歌也行。等女招待再來到我們桌前的時候,我們點了一份皇家鵝肝和一份洋蔥湯作開胃品,然後點了小牛肉和燉魚作主餐,要了一瓶法國紅酒。
我看著窗外,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大雪把河蓋得一片白,河邊的樹上和建築物頂上都堆滿了厚厚的雪,遠處的一處城堡一樣的建築在夜色和飛揚的雪中顯得朦朧而厚實。我看著葉子,看到她也在凝視著窗外出神。我問她,你看到了什麽?她神情暗淡的說,我正看車從雪泥上碾過---我怕我們的愛,有一天會就像窗外的雪一樣,落在地上,被車碾過,成為雪泥,最後化成水。
我看到她的憂鬱的神情,就問,怎麽了,最近發生了什麽讓你這樣擔憂?她說,老張最近怪怪的。我說,怎麽個怪法兒?她說,老張最近好總在盯著我,有一次我去廁所,回來的時候看他在看我的email。我說,你把咱們來往的email都刪了吧?她說,都刪了。我問她,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什麽事情嗎?她說,我跟老張做愛的時候,有時候覺得他是你,想要叫出你的名字來,還有幾次我夢見了你,在夢裏叫過你,不知到老張有沒有察覺,反正是最近我覺得他對我特別注意,老在拐彎抹角的打聽我去哪裏,幹什麽,出門也老跟著我去,過去他不是這樣的。
葉子這麽一說,我覺得心情也有些沉重起來,正好女招待把酒和兩個杯子端來了,替我們打開酒瓶,到滿了兩杯。我端起酒杯說,今朝有酒今朝醉,葉子,幹了吧。葉子舉起酒杯,一口飲下,紅色的液體從她的酒杯口流下來,滴到了雪白的餐桌布上。
那天,我們都好像有一個不詳的預感。
吃完晚餐,出了餐館,我開上車,送她回去。車過了河上的大鐵橋,回到了W城。我們順著河邊的路開,看到路邊有幾輛車在雪地裏撞在了一起,警車閃著警燈在路邊。我說,今天我們還去做愛嗎?她說,去吧,我怕以後沒有什麽機會了。我說,好吧,那我找個沒人的可以停車的地方。
我們開到了一出僻靜的地方,那是一片農場,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把車順著農場的小路開下去,停到了小路旁邊一處隱蔽的地方。她把手機關了,爬到後車座上來,我們緊緊的抱在一起,好像一旦鬆開就會永遠分開一樣。那天晚上,我們在停在寂靜的農場的小路邊上的車上做愛,外麵是一片漆黑的野地,大雪紛飛,一個車輛和一個行人都沒有。我記得車窗玻璃上都是雪,車內黑黑的,隻有旁邊的雪地反射進來的一點慘白的微弱的反光。在第一次和第二次高潮中間的時候,她在緊縮她的洞壁,好擠壓我的家夥,我在進出的時候,套套掉在了裏麵。我說,停下來吧,套套剛才掉在裏麵了,可能不安全了。她抓緊我的肩膀,說,不要停,接著來。我們就好像是末日要來臨了一樣的拚命的瘋狂的做愛,她把我的肩膀一邊咬出了一個紅色的印子。做完愛之後,我們大汗淋漓的躺在車的後座上,我撫摸著她的身體,她的胸脯上都是我的汗水,滑膩膩的。我問她,你有那種事後緊急避孕藥嗎?套套掉在裏麵的時候,我怕裏麵有些已經留在你的裏麵了。她說,沒有,不過可能沒事兒吧,這些日子是安全期。
我們在車裏躺了一會兒,她把手機重新打開,看到上麵有五個未接來電,說,糟糕了。我一看表,已經是夜裏10點多了。她查了一下,五個都是老張打來的。她趕緊打回去,我聽見老張在電話裏麵很生氣的聲音在問她在哪裏,怎麽surprise party搞了這麽長的時間。她沒有辯解,聽老張發了一通火之後,說,馬上就回去,過半個小時就到家。
二十八
那天晚上真是禍不單行。
接到老張的電話之後,我們趕緊穿好衣服,爬回到前座來。我啟動車,讓車預熱著,然後跑到車外去把車窗上的雪掃下來,看到車頂上已經積了幾寸厚的雪。天上的雪還在沒完沒了的往下飄,北風一陣陣吹來,風卷起來的雪像沙粒一樣打在臉上,雪粒從領口鑽進脖子裏,我覺得的渾身冰涼,手都要被凍僵了。
我掃好雪,趕緊跑回車裏來,係上安全帶,看見葉子正在忙著在對著鏡子補妝,梳理散亂的頭發。我把車打著火,踩上油門,想把車開回到路上,隻見車往前走了幾尺遠,就紮在雪地裏不動了。我試著往後倒車,車也是隻走了半尺遠,就開不動了。我幾次試著把車往後倒,然後往前開,車總是在原地不動。我跟葉子說,壞了,車紮雪地裏開不出來了。我停下車,拿著車上的雪鏟下去鏟雪,把輪胎周圍的雪給鏟走,發現前麵的車胎陷進了一個小溝,溝底上都是沙子,車胎一轉,就把溝底的沙子卷了出來,車胎就陷得更深了。我又試著把車給開出來,結果還是不行,反而車越陷越深。葉子下來幫我推車,也推不出來。
我說,隻好找CAA來把車給拖出來。葉子說,好,趕緊打電話吧。我掏出手機給CAA打電話,CAA的人問清楚了我的車所在的地方,然後我轉到了一個拖車公司。拖車公司說,今天雪大,出事的車多,最快要兩個小時才能到。我看了一下表,已經快11點了。我跟葉子說,看樣子光等CAA不行,要不我去路口截輛車,讓人幫我們來推,也許能把車推出來。葉子說,我跟你去。我們沿著農場的小路到馬路邊截車,等了一會兒,截到了一輛吉普車,車上坐著一個長得象是黎巴嫩人一樣的一個壯實的小夥子。他聽我們講了之後,二話沒說,就跟著我們去推車,我們三個費了很大的勁兒,還是推不出來。我的那輛美國福特車死沉死沉的,壓在雪坑裏怎麽也推不出來,反而陷得更深了。黎巴嫩人說,我有個主意,離這邊不遠的地方有個戒毒治療所,我是從那裏麵出來的,裏麵的人我都認識,我去上那裏多叫幾個人來推車。我看了看四周,隻見冰天雪地的也不見人影和車影,就說好吧,也隻好這樣了。黎巴嫩人開車走了有二十分鍾,就回來了,他的吉普車上拉來四五個正在戒毒的小夥子。他們跳下車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跟著我們一起推車,可憐那些吸毒的人,看樣子戒毒戒的都沒什麽勁兒了,五六個人一起推車也沒能把車推出沙坑來。
黎巴嫩人說,沒辦法了,你隻好等CAA了。這時已經接近午夜了。我看了一眼葉子,問黎巴嫩人說,你可不可以幫忙把她送回家去?黎巴嫩人說,沒問題,但是我要把那些戒毒的人先給送回去,然後就送她。我問葉子,這樣行嗎?葉子說,行。我拿出錢包看了看,裏麵還有一些現金,就給了那些戒毒的人每人20元錢,感謝他們的幫忙,剩下的都給了黎巴嫩人,感謝他的幫助。他們也沒客氣,就收下了。黎巴嫩人果然講信用,把戒毒的人送回去後,馬上又開回來了。我不放心葉子一個人跟黎巴嫩人走,就跟著一起上了吉普車。葉子說,你把車給撂在這裏,要是CAA來了找不到怎麽辦呢?我說,不管那些了,先送你回家,別的再說。
我們坐著黎巴嫩人的吉普車往葉子的家的方向開。一路上黎巴嫩人興致勃勃的給我們講他車上的音響設備是如何如何的好,指給我看他的車後麵放著的幾個大音箱。他放上CD,音響的效果的卻非同一般。我問他,你也吸毒嗎?他說,是啊,所以才上那個戒毒所來戒毒。我說,你戒好了嗎?他說,比過去好多了。我說,你吸什麽啊,大麻還是更厲害的?他笑笑說,要是大麻就不用戒毒了,大麻不會上癮,我吸的是海洛因。我說,戒毒一定很痛苦吧?他說,戒什麽不痛苦呢?隻要你沉溺於其中,要想拔出來都會是痛苦的。
我們聊著天,一會兒就快到葉子的家了。我看了一下表,已經快深夜12點半了。我讓黎巴嫩人在裏葉子家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來。葉子下車的時候,她的手機又一次響了。她打開手機,裏麵傳出老張的憤怒的聲音。我跟黎巴嫩人往回開的時候,從窗戶裏看到她站在街道上在對著手機在細聲講著話。街道上都是雪,她穿著一雙短短的靴子,站在雪地裏,瘦弱的身體在風雪中顯得很單薄。我讓黎巴嫩人停下車來,看看她會不會有什麽事情。她看見我們的車停下來,衝我們揮揮手讓我們離開,自己一邊對手機講著話,一邊慢慢的踩著冰雪向著她的房子的方向走去。
黎巴嫩人把我放回了我的車所在的農場,就走了。我一個人站在街邊,等著CAA,心裏想著著葉子。冬天夜晚的風很硬,風卷著雪吹到我的臉上,我覺不出冷來,我惦記著葉子,不知道她回家後該怎麽應付那場風暴。她家裏的那場風暴,應該比今天晚上的暴風雪更劇烈吧。
二十九
那天淩晨兩點的時候,CAA的一個人終於開著一輛拖車來了,他把一根電纜拴到我的車底盤上,開動拖車,一下就把我的車給拖出來了。我啟動車,放上暖氣,深吸了一口氣,車裏還彌漫著她身上的餘香。
葉子,我心裏說,不管出了什麽事,我會永遠的愛你。
第二天,我在班上,先撥了葉子單位的電話,電話沒人接,留言裏響著葉子那悅耳的聲音:我不在電話邊,請留言,我會盡快給你打回去。我每隔一段時間就給葉子的單位撥一次電話,但是總是沒人接。我焦急的等著葉子的電話,不敢打她的手機。我猜想她跟老張昨晚一定吵的厲害,所以今天可能兩個人都沒上班,在家裏。我不斷的看我的email,葉子也沒有來任何email。
這一天,我覺得時間過得特別長,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長的一天。每一秒鍾都長的沒有盡頭。我把手機擺在桌子上,每隔五秒中就掃看一眼桌上的電話和手機,然後看一眼email。我無法工作下去,好在我的工作時間比較靈活,想隻有晚上加班了。
整整一天,我沒有收到葉子的一個字,沒有聽到她的一句話。
我無數次的伸手想給她打個電話,有一次把她的電話號碼撥了一半,但是又掛上了。我不知道她跟老張是怎麽講的,怕我的魯莽會使她處於更糟糕的境地。葉子,我心裏說,求求你,告訴我一聲你怎麽了,別讓我在黑暗裏這麽擔心。
然而,葉子那邊依然沒有動靜。晚上的時候,我實在憋不住了,怕葉子出了意外,我開上車,到了葉子家附近。我把車停在葉子的鄰居家的路邊上,坐在車裏,看到葉子家的窗戶上亮著燈光。我聽不見他們家裏的聲音,從窗戶上也看不到裏麵的人影。晚上11點的時候,他們家的燈光熄滅了。我把車開回家,想好好睡一覺,但是心裏好像還是有一塊大石頭壓著,怎麽也睡不著。淩晨一點的時候,我聽見床頭櫃上的手機在震動。我打開手機,在黑魆魆的屋子裏,手機上麵的熒光像鬼火一樣閃出一行字:你有新的短信。我激動的哆嗦著手打開短信,看到那熟悉的來信地址,是葉子!短信上隻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沒事。請不要再找我了,也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們的緣分到頭了,我會在心裏愛你。再見。
三十
雖然葉子不讓我再找她了。但是第二天我還是打了一個電話到她的單位,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接起了電話,還沒有說話,我就聽見她抽泣起來。我說,別哭,告訴我怎麽了。她說,對不起,我隻能跟你分開了。我答應了老張,不再跟你見麵,不再跟你打電話,不再跟你發email了。
我聽到葉子這麽說,心裏覺得很悲傷,昨天收到葉子的那個email時,我還在希望那不是真的,今天聽到葉子親口說出來分手,我覺得心像是被刀子給捅了一下似的,裏麵流出血來。我忍著疼痛,盡量用平緩的聲音說,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葉子說,那天回去的時候,老張的樣子很可怕,好像要把我給殺了的樣子。我說,他猜出來了?她說,那天那麽晚到家,太明顯了。老張不傻,他是一個很精明的人,即使他再傻,也會猜出來了。何況,他以前已經感覺出來了,而且他還拿到了證據。我說,什麽證據?她說,你的一張紙片,上麵寫著我的地址和電話,以前你來我家裏時掉在地上的,讓他給撿到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一邊懊悔當時做事不小心,一邊說,這麽說,他早就有警覺,但是他一直沒告訴你?她說,他沒有告訴我,可是從那之後他就對我很注意,而我卻完全沒有感覺出來。我沉默了一會說,對不起。是我沒小心,給你惹麻煩了。她歎了一口氣說,不怪你,這就是命運吧。我們的緣分看樣子就到這裏了。我問她,老張有沒有傷害你?她說,沒有,他沒有跟我動拳腳,他要是打了我,我就會跟你走了。我說,那就好,真怕你出危險。她說,一開始看他的生氣勁兒,像是要把我給吃了。我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要是進廚房拿刀,我就趕緊跑。
我聽了之後,覺得很心疼,後悔那天沒拉著那個黎巴嫩人多等一會兒,要是葉子跑出來,冰天雪地的她怎麽辦啊。聽到她講的事情這麽嚴重,想到她那時所處的危險境地,我的淚水要留下來。我忍住淚水,問葉子,你跟老張承認了?她說,承認了,不承認也沒用,他肯定知道了。那個時候,我要再狡辯,當麵撒謊,隻能使他更生氣。我說,他有沒有問你是跟誰?她沉默了一下,說,他問了,但我沒跟他講。我說,你不跟他講,能行嗎?她說,我跟他保證說不再見你了,他就不再追問下去了。
又一次親口聽到葉子說不再見我了,我的心又被紮了一下,我不敢完全相信,就又問了她一句說,我們真的不能再見麵了嗎?葉子沉默了一會兒,說,他給我父母打了電話,告訴了我父母這件事,說如果我跟你再見麵就要離婚。我的心沉重起來,我知道葉子是特別孝順父母,特別聽父母的話的人。我吃驚的說,啊?他打電話給你父母了?這是你們兩個的事兒,為什麽要打電話給你父母?她平淡的說,老張知道,我一直聽父母的,當時跟老張結婚也是聽我父母的,我從小就沒有一次不聽我爸媽的。老張知道,我爸媽說什麽,我都會聽他們的,給我爸媽打電話時隻有效的手段。
我焦急的問,那你爸媽怎麽說的?葉子依舊平靜的說,我爸一接電話,一聽說我有外遇,當時就說我不是他的女兒,氣暈了,昏倒了。我媽把我狠狠的罵了一頓,讓我答應老張,以後不再跟你見麵,不再跟你聯係。我擔心的說,你爸沒真的氣病了吧?葉子的聲音有些淒涼,說,沒有。我爸醒過來之後說,我要是以後再跟你見麵,他就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我媽說她要氣死了,說我爸要是有個好歹,就是我氣的他。
她沉默了一會兒,在電話那端輕聲抽泣了起來,說,原諒我,我沒有辦法。。。我不能失去我爸媽,不能把他們氣病。。。我沒有別的選擇,隻有跟你斷了。
葉子一哭,我覺得心裏特別難受,我的淚水也要流出來。我不能怪她,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給她也惹了很大的麻煩。我忍住心裏的難受,說,斷就斷吧,還是你的家和父母更重要。她哭著說,你不會怪我吧。我強止住淚水說,傻話,我怎麽會怪你,是我不好,才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她還是在電話那端接著哭。我盡量用平穩的聲音說,別哭了,讓你單位的人都聽見了不好。她抽噎著說,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怎麽辦啊?我一邊是父母,一邊是你,我跟你怎麽斷得開呢?我狠了狠心,說,我們都把電話號碼給刪了吧,這樣我們就不會忍不住互相打電話見麵了。她又哭了一會,說,嗯。我安慰她說,你多保重吧,對老張好一些,別惹他生氣。她說,嗯。說完又放聲哭了一回,說,你也保重吧,少抽煙,少喝酒。開車時注意點兒,別走神。我點點頭說,知道了。
我掛上電話,心裏覺得無比煩惱。我把電腦放進電腦包裏,向著門外走去。我的經理在電梯口見到我,驚奇的說,你去哪裏?一會兒要開會了。我說,身體不舒服,我要回去休息一下。經理說,沒見你請假啊。我沒好氣的說,那我現在跟你請一下假吧。經理嘟嘟囔囔的不情願的同意了。
我走到大街上,深吸了一口冬天的清冷的空氣。我覺得,我想要死了。這個世界沒有了葉子,就再也沒有意思了,我再也沒有快樂的理由了。
傷心時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