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鈴鈴鈴鈴……”,一陣鬧鍾聲響。淩晨六點,該起床了。
一隻手從被窩裏伸出,摁掉了鈴聲。史緒半睜開眼睛,眼屎沾滿了眼圈,迷迷糊糊,他用那隻已經伸出去的手彎回來,摟著眼睛,打起懶腰,仿佛對自己說,也好像是說給妻子聽:
“好了,我要快樂地起來。鼓鼓掌,感謝上帝,我還活著。這應該是美好的一天。明天會更好。
既然我會快樂地起床,那麽我就會衝一個舒服愉快的淋浴,我還要在浴室裏痛快地哼唱起來。我知道我唱歌時的聲調不太好,還常常跑調,引起妻子的笑聲,但誰天生是歌唱家呢?再說了,隻要心情好就行。
括完胡子,我要穿戴整齊。穿哪一套西服呢?黑的,黃的,還是藏藍色的?今天是星期一,穿黃的吧,顯得朝氣些。配哪根領帶呢?嗯,藍的那根。
當我哼著小調邁著舞步滑到餐桌時,妻子一定將牛奶、雞蛋和香腸都已準備就緒,作興還在為我衝咖啡呢。我會以愉快欣賞的心情享受完這頓精心準備的早餐。……”
當津津有味地吃完後,他在妻子臉上親一口,拍拍她的頭,說聲好吃,便吹著口哨出了家門。
史緒跨上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匯入車流裏。車流的聲響,對他而言,似乎就像軍隊的進行曲,整齊而有規律。路邊的野花也對他微笑。
“原來日子可以過得這麽美好,“他心裏想。”還是心理治療師說的對:當你熱心行動時,你會得到許多樂趣。要早知道這樣,該多好!”
他接著自言自語:半個多月前,不是你去到他的辦公室裏這樣對他說:
“我晚上覺睡不好,早上鬧鍾醒了我卻醒不了,懶在床上不想起來。”
“白天呢?”他問。
“白天也懶洋洋的。無精打采。”
“工作不喜歡,或者說,沒興趣?”
“原來喜歡,玩命,後來越來越沒興趣。”
“這樣有多久啦?”
“快一年了。”
“你喜歡做什麽?”
“做自己的事。”
“那你幹嗎還去上班?”
“因為家裏要用錢。”
“今年多大啦?”
“四十三。”
“我想,這是咱們男人典型的中年意念乏動症,在人生一陣忙碌躁動之後出現的一種生理心理狀況。”宣判書下來了。
“醫生,可以治療嗎?”
“當然。你的問題是,為了生存,一輩子幹一件事,幹煩了,幹累了,生命中缺乏熱情了,連興趣也隨著歲月消失。一天過得比一天辛苦,還痛苦。解決的途徑是尋找新的生命熱源,並付諸行動。當你熱心行動時,你會得到許多樂趣。”
“可以具體說說嗎?”你懇求。
“你的專業工作原先是喜歡的,所以不是工作本身出了問題。你又需要等錢用,所以你不能不工作。你說你喜歡做自己的事。是這樣嗎,密斯特史?”
”一點沒錯。“
”那麽,我覺得有一件事情非常適合你去做。“
”什麽事情?“你迫不急待。
”辭去你大公司裏的工作,開個你專業方麵的谘詢服務公司,出來為自己做,就可以達到上述的目的。另外,你還應該考慮給你的生命添加些色彩,比如,不妨試一試摩托車,像我每天來上班那樣。“
於是,你就開始了全新的生活方式,而且,事實證明,你再也不用每天一大早呻吟著起不來床,鬧鍾響時,你也醒了。還快樂地出了門。
史緒這樣自說自話。
他歡喜地駕著他嶄新的摩托車在滾滾車流裏向前,向前。
2011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