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舊金山落地的瞬間,感受到顛簸。身體隨著慣性向前衝動,座椅的安全帶被拉緊。 我的心裏湧出了一股難以表述的複雜情感。 走出研究生院的校門後, 來過舊金山不下五次。但從來沒有想過回母校看看。
到矽穀出差開會有時下榻在 McEnery 會議中心附近的旅館,有時住在要去的公司附近旅館, 或轉機,看老師、同學和朋友。 都說互聯網是有記憶的, 對每一個人,記錄自己的經曆是常事。
至今記得剛來美國時在舊金山入境,當簽證官問了幾句就在自己的中國護照上蓋章通過時,心裏的喜悅和忐忑。 高興的是自己來了美國,馬上要進入研究生院學習;不安的是舉目無親。上大學直到臨近畢業才決定出國讀研,準備得不夠充分。學校雖然知名, 但算不上頂級。
我第一次去伯克利就被校園驚呆了。 美國大學原來很多沒有明顯的校園界限, 不像中國的大部分校園。 不過我上學時中國的大學校園, 至少北京的也是對所有人開放的。 我們學校離頤和園、圓明園和香山、臥佛寺都不遠, 經常有人去學校找我, 隨便進出。
Berkeley 的校園不但沒有明顯的院牆,其學生中心和最主要行政辦公樓在著名的薩瑟 (Sather) 校門外麵,一左一右, 中間夾著一座小廣場。 我第一天到美國學校就拜訪了這兩個地方。
最深切的第一感受就是美國非常自由, 遇到人都挺奈斯。 沒人盤問你的來龍去脈, 當然壞處就是也沒人主動關心你都需要什麽,想辦什麽事, 除非你自己主動問或解釋。 詢問一般都會得到熱心的幫助, 或者“對不起,我不知道”。
後來的歲月中我才知道, 薩瑟門外的小廣場堪稱“是非之地”, 一有什麽事情,不論是好是壞, 也不論是否與學校有關, 都有學生聚集到這裏。有歡歌笑語, 也有集會示威。 外人或路人也經常加入這類 protest。 參加的常常情緒激動;而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並不是隻有在中國才好奇害死貓。
Berkeley 校園的著名地標是著名的薩瑟雕花銅門和薩瑟塔。 薩瑟是位銀行家,19世紀到加州的挪威人, 1886年逝於舊金山灣區。 他的太太捐贈了門和塔。 薩瑟門是1910年完工的, 當時是學校的邊界南門。 後來學校擴展, 我在那兒上學的時候, 就是如今在校園裏麵的情況了。
薩瑟塔是一座四方形四棱尖頂的鍾樓。 四麵有鍾,整時敲響。 大家也叫它鍾樓,與威尼斯的聖馬可鍾樓相似。 隻不過威尼斯的那座鍾樓是紅磚建築, 而伯克利的是灰色水泥建築。 聖馬可鍾樓是世界第一獨立高的鍾樓,323英尺。伯克利鍾樓是世界第二, 307英尺。
上世紀90年代,學校裏有不少中國學生; 北京的校友也不少。 有人來機場接我,我幫校友帶了他家裏給他的東西。 記得特別清楚的是有一雙 Nike 運動鞋和運動服等一大包。為此我必須縮減自己的東西。 學生獎學金各係不同。 理工科比文科的多幾百。 大家的生活都特別節省。開始的幾天我暫時住在校友家的客廳裏。伯克利的房子那時就很貴了。 研究生院提供單身學生宿舍, 大家都是合租, 最便宜的一個房間也要2-3百元。
我因為15歲半上大學, 在大學裏的班裏是年紀最小的。 在當時的伯克利大約也是最年輕的大陸去的研究生。 那時的中國人還很窮。 雖然已經有個體萬元戶和早年下海的人掙到了不少的錢, 但我爸媽靠工資是沒有多少錢的。
我考托福和GRE的報名費都是用的自己曆年的壓歲錢和上大學時打零工的積攢。 錢換成美金就縮水8-9倍。 托福準備的時間很短, 差幾分沒考到600。 GRE也沒時間準備很多,所以選擇了不考綜合, 而是考了自己覺得較有把握的專題(subject), 幸虧考得很不錯,加上有學校學部委員教授的推薦信, 得以被錄取。
機票隻能是我爸媽出了, 記得 4000 多. 不然我不知道怎麽辦。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上大學時出國很熱很普遍, 尤其是我們學校。 但最大的潮已經退卻, 賺錢有了更多的門路。家裏有“海外關係”的同學, 上大學就開始準備。 我屬於少不更事之流。
再回當年讀研究生的校園, 一切仍是那麽熟悉,滿眼是年輕的學生, 亞洲學生很多。 管製比以前嚴了。 學校如今處處進門都需要門禁刷卡了。 如果不是老校友,還認識裏麵的教授,恐拍很多地方都進不去的。 這篇太長了, 以後再陸續地寫。
==“妥妥的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