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131)
2016 (1)
小的時候受老家兒的熏陶,成天介抱著話匣子不放。記得那時還跟爺爺奶奶一個大院裏住著,夏日裏房裏悶熱的緊,大院裏各家吃過晚飯都搬著馬紮兒落座自家門前。光著膀子的北京爺們神采飛揚,拿著半根黃瓜神侃著;媳婦們大多忙著收拾家什,卻也不忘了透過自家小廚房兒的窗戶問候著——“今天可夠熱的。”“吃了嗎您?”家裏的“老同誌們”手裏的大蒲扇猛扇著,趁著要落沒落的太陽把玩方寸棋局,當然話匣子裏的戲便成了背景。那時候聽不出什麽流派、唱腔,隻是跟著哼唱,想象著戲中講述的故事。最喜歡聽青衣,想象那女子,如柳身段,裙擺下蓮步款款,一襲水袖隨著那柔婉的吟唱舞出不可言喻的溫婉纏綿。
昨日聽了神探貼的《夜深沉》,勾起了戲癮,遂將電腦裏的戲都翻了出來一一回味,卻引得朋友頻頻皺眉。才憶起,並不是所有人都愛聽戲。不過生在戲迷之家,我算是幸運了。還記得,那天日頭西沉,夜幕攏了上來,我坐在自家房簷兒下,頭回放開膽子唱出了《霸王別姬》中的一段。大人們也不吝嗇地給與誇獎,老娘當時還以一句“不如送去學戲”博了個“滿堂彩”。當然學戲的資質咱是沒有的,所以我隻聽,我隻哼唱著——聽《夜深沉》便想起虞姬舞劍,哼唱“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旺一刹那”,歎喟那美人香消玉殞、英雄窮途末路的悲涼。
這便是我的戲緣了——夜深沉,獨自臥,起來時,獨自坐,聞聽風吹荷葉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