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古董洋果子店——Recipe 2

［故事來源自永吉史的漫畫《西洋古董洋果子店》］

［文字屬於天眉編撰，用於練筆。歡迎各種建議、鼓勵和吐槽。］

 

～Recipe 2~

周日。

 

廚房裏，身穿學徒製服的神田英司貓著身子站在料理台前，一臉嚴肅地將左手裏捏著的半截泡芙放在已經填滿香軟奶油的底座上，然後輕輕向下一按。那動作輕得就像是正在用紙牌壘砌金字塔一樣小心翼翼。然後他站直身體，屏著呼吸仔仔細細地查找整盤泡芙是否有不妥之處。直到滿意了，才用手托起一個，回身看向背對著自己的小野。

 

“師傅。你覺得這個怎麽樣？”

 

工作中的同樣身著白色製服小野放下手裏的工作，擦了擦手，輕托了下滑落的眼鏡，轉過身低頭湊向英司手中的泡芙。由於小野一聲不吭，隻是認真地看著，英司也就這樣緊張地托著那個泡芙等待著他的評價。最終小野直起身，朝著英司微微一笑，“嗯，很不錯，奶油充填得都恰到好處。”

 

英司終於鬆了一口氣，左手仍保持著托泡芙的姿勢向小野彎身行禮，“非常感謝您的指導！！” 接著中氣十足的喊道，“那麽我失禮了！！”

 

“請。”小野將雙手習慣性地插在腰間，等待著徒弟的下個動作。

 

隻聽得“喀喀”兩聲，英司已然把一個常人需要5、6口才能解決的泡芙吞食下腹。小野被驚得目瞪口呆：“……兩口就？！”

 

英司咀嚼完，有了幾秒的沉默，似乎還在回味，然後便是一副極其陶醉又感動的模樣——

 

“好好吃啊……師傅！！”

 

“……謝謝。”小野顯然還沉浸在“英司兩口就把泡芙消滅掉了”的震驚中。下一秒英司激動得手舞足蹈，隻差沒給他一個擁抱來表示此刻激蕩的心情：

 

“小野師傅的泡芙簡直就是藝術品！！師傅的雙手是黃金之手！！卡仕達醬跟鮮奶油的搭配太絕了！！師傅，讓我再吃一個吧！！”

 

看來這才是重點。“不行。你答應過我，試吃時每種隻能吃一個的，不是嗎？”

 

為了打消英司對泡芙貪念，小野不再理會徒弟不滿的哀嚎，連忙麻利地把剩下的泡芙一起端出廚房，並對正在展示櫃後擺放糕點的橘說：

 

“橘，泡芙做好囉，開店OK。”

 

“好。”橘轉身接過托盤，小心翼翼的將泡芙擺放好。“哢噠”一聲關好展示櫃，他站起身，將略長的頭發撥分到兩邊，“12點，洋果子店Antique開始營業。”

 

此時門外陽光正好。

 

 

 

“唉……真沒勁。我以為成了蛋糕師傅，就可以盡情地吃蛋糕了呢。”英司長籲短歎，並把一腔憤慨全部發泄到了手中的麵團上。站在英司旁邊，正在給餅幹塗蛋液的小野聽到後隻輕輕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你每天都可以吃遍店裏所有的蛋糕，一種一個難道還不夠嗎啊？！”橘走進廚房站在兩人身後，聽到英司的話後一臉的苦大仇深，“再說蛋糕這種東西啊，根本就隻有砂糖的味道。我真搞不懂怎麽會有人一次能吃那～麽多，真噁心。”然後還為了強化語氣，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不好意思我想買蛋糕。”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了廚房。

 

橘立馬變了張臉，帶著諂媚的笑轉身而去，“好的～好的～歡迎光臨～！”前後語氣和表情差別之大，讓英司頓時覺得一陣惡寒。

 

“可以點了嗎？嗯，我要朗姆沙瓦藍和焦糖奶油各一個。可是怎麽辦，吉布施特(Chiboust)好像也不錯。哎呀討厭，我沒有辦法決定啦！”說話的是個25、6歲的女子，打扮時尚，妝容精致。

 

”哦，您在猶豫是嗎？那當然是都買比較好呀！不～要緊的，小店的蛋糕都很袖珍可愛，小姐們可以輕鬆解決幾個都沒有問題。而且雖然同樣是使用卡仕達醬，但隨著種類不同每種的味道也不一樣呦……”

 

那家夥簡直是變臉怪。英司手底下沒停，分神聽著橘跟客人的對話，深感此人的銷售功力放在賣蛋糕上實在是屈才了。

 

“誒，神田你不是應該準備南瓜口味的司康麵團嗎？”

 

小野的一句話讓英司四處飄蕩的思緒瞬間回籠。

 

“啊！！慘了！這是今天要推出的新產品。”簡直忘了個幹淨。要趕快才行！

 

 

 

周末的生意一向好過平時。

 

“我要五個奶油泡芙。”

 

“聖馬可蛋糕、巧克力水果撻和鹹乳酪蛋糕各一個。”

 

……

 

 

“喂，小野，泡芙快不夠賣了！還來得及做嗎？”橘在前麵忙了半晌，抽空兒跑回廚房。

 

“沒問題！不過最近周末都賣得好快。”小野用手巾擦了擦手，便開始準備製作泡芙的材料。

 

“神田英司，你個小混蛋！！快點把司康(scone)那個無聊的東西做完，然後給我去幫小野。快點！” 

 

“唔……我、我知道了。可這是新品，製作程序我還有點不太熟……”

 

“午安，請問……可以在店裏用餐嗎？”這時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

 

“啊，當然可以～歡迎光臨！”橘聽到客人的聲音瞬間轉過頭變了張笑臉，然後趁著女士們走進來的空檔兒，扭回頭一臉嫌棄地朝英司低聲吼道：

 

“客人都上門了，你司康還沒有做好嗎？廢渣！！”

 

“什……麽？那你又讓我去幫師傅！！”英司既要顧著烤箱裏的司康，又要忙著打蛋液簡直快要忙死了，還要應付這個變臉怪的刺激，火氣直往上撞。

 

“哎呀，神田，別氣別氣。”小野實在是怕兩個人又吵起來，趕緊拉住英司安撫。

 

進門的兩人，是伊東和漆原。伊東依舊是上次來時的居家裝束，淺藕荷色的棉質襯衫配上同色係的格子裙讓她看上去隨和溫順；漆原也是一身便裝，長長的卷發束起發髻，灰藍色的撞色連身裙讓她看上去很是亮眼。其實自從上次伊東發現了這家叫做“Antique”的蛋糕店後，就琢磨著一定要約上漆原學姐一起來。

 

“……很有意思的店。”漆原落座後，單手拖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店裏的裝璜。

 

“對吧？” 伊東很高興漆原喜歡這裏。

 

這時，罵完英司的橘抱著菜單走了過來。

 

“兩位下午好，這是菜單。”

 

“唉呀，有下午茶套餐耶。兩個司康加上喜歡的蛋糕和本日三明治……”伊東指著菜單，話停頓在“三明治”上。

 

帶著標準諂媚“銷售臉”的橘馬上會意道：“本店今天的三明治是大麥麵包、鮮蝦、酪梨、小黃瓜與藍乳酪的組合，搭配蘑菇沙拉。司康是剛剛才出爐，熱乎乎的南瓜口味喔。”

 

可他心裏卻在想：“英司這家夥，動作慢吞吞的，到底見鬼的好了沒有啊？！”

 

兩位女士在如此令人饞涎的菜單麵前，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兩份午茶套餐！”

 

“好的客人，知道了。”

 

 

等到橘轉身離開，漆原突然對伊東說："沒想到你真的還會邀我出來。"這讓正在興奮等待美食的伊東很詫異。

 

“咦？漆原小姐為什麽這麽說？”

 

漆原隻是用手指沿著水杯的邊沿打轉，但笑不語。

 

“……”橘走進準備間時聽到了漆原話，回身看了一眼，似有深意。

 

 

“客人點餐囉，兩份午茶套餐。”

 

聽到橘進來，英司忙不迭的把司康從烤箱端出。頓時香味隨著熱浪彌漫了整個廚房。

 

“呼……趕上了。” 幸好。“師傅，我做得怎麽樣！？”

 

“我看看。”小野邊說邊湊上前去，“外觀很棒，有很漂亮的橙黃色。我想這個會賣得很好的。” 他笑了笑，接著說道：“在戚風蛋糕、布朗尼、司康這類的鄉間風味烘烤點心方麵，神田的素質比我還要好。”

 

“咦？！”英司簡直受寵若驚，整個人忽的挺直身體，臉漲得通紅，“您、您、您、您太誇獎了！！”

 

“其實……也就是說，他做得東西還是脫不了老媽子做的家庭點心的領域囉？”正在一旁準備餐具的橘不甘寂寞地問道。

 

“不，我是說真的。”小野十分正經地解釋道，“再過兩年，我就沒什麽東西好教他了。”

 

英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頸，強忍著心花怒放，嘴上卻摧著橘趕緊去送餐點。

 

“老頭，要多送一點濃縮奶油去喔！多一點！”

 

“還有，蘋果醬和南瓜吃起來比較搭配！”

 

他嘴裏囑咐著，手上也沒閑著，不嫌燙抓起一個司康就送到嘴邊，到底也沒忘了試吃。

 

“好好好……”受不了英司一臉得瑟，橘端著茶點朝外間走去。

 

 

“讓兩位久等了。這是你們的午茶套餐。”

 

看著桌上令人食指大動的餐點，伊東簡直不知道從哪裏吃起才好，可漆原卻盯著餐具有點晃神，然後挑了挑眉毛開口問道：

 

“這裏用的幾乎全部是古董餐具吧。”她側著臉看著橘。

 

“是的。”橘一副侍者的姿態，不願多做解釋。可漆原卻似乎不滿意他的答複，依舊是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姿態：

 

“光是這個裝水的雪莉杯就要5萬了。如果是我，就絕對不會拿出來給客人用。” 

 

這時，正要伸手去拿司康的伊東聽到愣住了，心裏暗想：“果然不是普通的玻璃杯呢。”

 

“但本店會拿出來使用。請慢用。”恭敬的侍者揚起一個招牌笑容，結束了對話，就轉身走開了。

 

“……奇怪的店。”漆原看著橘的背影說道。

 

 

橘才回到準備間，就看到小野帶著英司從廚房走了出來。

 

“你倆出來幹嘛？”他問。

 

小野解釋道：“嗯，我們想知道客人對新品的反應如何。”

 

然後三個人就並排站在那裏，留意著外間的動靜。

 

“哇……熱呼呼的司康耶。”伊東一臉向往地看著盤中的司康。

 

“比起打發的鮮奶油，絕對還是濃縮奶油比較好。”漆原也讚賞的看著糕點和醬料的搭配。

 

“讚成！我也喜歡這種接近奶油的香濃感。果醬也多加一點吧。”然後，伊東就不怕燙地咬了一口南瓜司康。漆原則端起杯喝了一口紅茶。

 

嗯？

嗯！

“好香喔！！”兩人同時發出讚歎。

 

伊東用手半遮著嘴：“好香～司康本身就好好吃。搭配的果醬也很棒！真想不到蘋果醬會這麽好吃！”

 

漆原則不可置信的盯著手中的茶：“這茶的味道很濃鬱，卻不帶一點澀味。我平常不喝紅茶的，現在好像有點迷上這股味道了呢！”

 

“嗯，看來基本上評價不錯。”聽到此處，準備間裏的橘表示十分滿意。

 

小野也點點頭，麵帶微笑，一臉欣慰地看向身旁的英司。隻見我們的學徒半張著嘴，似乎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是第一次像這樣直接聽到客人的感想。感覺……好棒！”

 

“可是我聽說司康這種東西，做得越隨便，味道就越好吃。”橘什麽時候都忘不了找機會奚落英司。而英司也毫不吝嗇的送了個白眼給橘作為還擊。

 

此時外間。

 

“伊東小姐，你沾到奶油了。”

 

“咦，在哪裏？”

 

“不對，在另一邊。”

 

由於三人所在的準備間可以把客人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漆原的動作，瞬間讓在場所有人石化了。

 

隻見她很自然地伸出右手，隔著桌子伸向伊東的臉頰。輕柔地擦掉了沾染在伊東唇邊的奶油，隨後放到自己嘴裏——舔——掉——了。

 

……

 

“啊。對不起，習慣動作。”見伊東有些愣神，漆原笑著解釋道。

 

“……沒關係。謝謝你，漆原小姐。”伊東雖然嘴裏這樣說，但還是有些不自在。

 

 

看到這情景，準備間裏的三個人一時間沒能晃過神兒來。英司一臉驚詫，無言以對；小野則是喃喃低語道：

 

“剛才那是……”

 

“貨真價實，絕對沒錯！”橘一錘定音，給剛剛眼前發生的曖昧事件定了性。

 

英司和小野聞言，看向一臉堅定的橘。

 

“蕾絲……？”英司猜測。

 

“果然……”小野低語。

 

而橘則瞬間神探夏洛克附體：“不，應該隻有燙卷發的有那個意思，留學生頭的是普通人。她們好像是學生時代的朋友久別重逢。不過在學生時代的關係卻沒有很親近。”

 

“你怎麽知道的？”英司聽得將信將疑。

 

“從她們的化妝還有氣質的差異判斷的啊。她們做的是完全不同的工作，所以不可能是同事。而且她們相互稱呼時會加上‘小姐’的稱謂。在學校關係很好的朋友會這樣稱呼對方嗎？”

 

作為聽眾的英司和小野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好像是哦……”

 

“學生頭對那位高傲的卷發美女有著某種程度的憧憬。而她並沒有注意到卷發美女的企圖。還為了重逢而再度建立的友誼關係感到開心。所以說，卷發美女其實從學生時代就看上那個學生頭了。正因為卷發美女以那種眼光注視著學生頭，所以學生頭也格外在意卷發美女的事。”

 

聽到這裏，小野的心突然一緊。年少時的記憶有如電影重放般的在眼前閃過，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人的殘忍：

 

——簡直惡心到想吐！！快點去死，你這個同性戀！！

 

垂下眼，小野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握緊右拳，然後又頹然放開。

 

“你的話怎麽有一種詭異的說服力啊？”英司這時還在跟橘抬杠，“這感覺真差。你的人生到底是怎麽過的？”

 

“嗯？”似乎沒想到他有此一問，橘頓了一下，然後插科打諢道，“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直悠閑地打混過日子唄。”

 

“神田，我們該回廚房去了。”小野打起精神，招呼著英司往廚房走去。這時外間卷發美女的聲音再次傳了進來：

 

“這家店真的挺不錯的。雖然有點遠，不過下次還是要帶我先生一起來吃吃看。”

 

原本打算回廚房工作的小野和英司齊齊頓住了身形，剛才言之鑿鑿的橘也有石化的趨勢。

 

“也帶小明一起來啊。”伊東建議道。

 

“小孩子就不用了。”漆原輕笑道，“要等他上幼兒園的時候兩個人來，才有二人世界的氣氛。”

 

“真是的。雖然特地把戒指拿下來，但是還是改不了當媽媽的習慣。看到別人臉上沾到食物，就會順手擦了吃掉。真沒轍了。”

 

小野緩緩轉過身，“橘……”

 

“和你講的完全不一樣嘛。”英司跟著小野轉過身，一起盯著依舊看著外麵客人卻保持石化狀態的橘。

 

橘：……啊咧？！（這不科學！？）

［未完待續］
 

 

[天眉]

2014-9-9 做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