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古董洋果子店——Recipe 3

［故事來源自永吉史的漫畫《西洋古董洋果子店》］

［文字屬於天眉編撰，用於練筆。歡迎各種建議、鼓勵和吐槽。］  

 

 

～Recipe 3～

 

“你說你有事找我，是要幹嘛？”

 

“我……我喜歡你。”

 

兩個身穿高中製服的男生麵對麵站在學校樓梯拐角處。高個的那個顯然被突如其來的告白搞糊塗了，原本在抓頭發的手，因對方的話而懸在了半空中。而略矮的那個，纖細的雙手握拳放在已經僵直的身體兩側，整個人像是一根要繃斷的弦，窘迫得就連鼻梁上的眼鏡似乎也勒緊了一樣。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他現在需要一點氧氣才能把剩下的話說完：

 

“對不起！我知道對你說這種話，你一定覺得很困擾。我也知道你很受女生歡迎，而且是個性向普通的男人。可是無論如何，我都想在高中畢業之前把自己的心情告訴你。隻要這樣我就很滿足了。反正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麵，也不會讓你感到任何不舒服。”

 

“那、那、那、那真的就這樣了。再見！！”漲紅臉的他終於把要說的話說完，準備落荒而逃。

 

“等一下，小野。”之前一言不發的男生這時突然叫住了他，“對我告白，對我說喜歡我……你真的這樣就滿足了嗎？”高個男生似乎並沒有被告白嚇到，反而慢條斯理地問道。

 

“啊？”被叫做小野的男生驚異地回頭。顯然他從來沒想到會被這樣問。

 

高個子慢慢臉上有了一絲笑意。而這笑意讓他整個人都似乎有了光暈一般。

 

“其實你很想抱我吧？” 那聲音有些低沉，有些壓抑。

 

“咦！？什麽？！這、這個……”小野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麵前的情況。

 

他咧嘴一笑，“沒關係啦，我們都是男人，沒什麽好隱瞞的。”

 

“那、那個……橘，你不會覺得噁心嗎？”滿麵通紅的小野遲疑的問道。

 

而橘眯著眼睛，笑得是那樣的無害。可惜嘴裏吐出的話卻又無比的殘忍——

 

“當然很噁心啊！！簡直噁心到想吐！！快點去死啦！你這個同性戀！！”

 

這是距今14年前的往事。

 

－－－－－－－－－－－－－－－－－－－－－－－－－－

 

快正午了。

 

橘把小野寫好的黑板放在門口，扯了扯領子，覺得有點悶。抬頭望了望，便被還未到正午的陽光差點晃瞎了雙眼，趕緊舉手遮擋。

 

“哇，可惡！今天好像會很熱誒，這下子點心的業績又要往下掉了。”

 

“剛好啊，從今天開始我們會增加慕思果凍和巴巴露亞（Bavarian Cream奶油慕斯）之類的冷品。”

 

說話的小野整個人沐浴在豔陽之下，看著靜靜的街道，依然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似乎逐漸升高的氣溫和烈日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冷品？啊～就是巴巴露亞啦、慕斯啊那些味道含～含～糊～糊～甜起來膩死人的種類是吧？嗯，該怎麽向客人推銷呢？其實，最好是夠力有勁的糕點我才比較好作說明。“橘一臉的嫌棄。

 

小野將遮陽篷放下，為店前製造了一片陰涼。他側過臉對橘解釋到：“我們店裏的冷品確實算是蠻甜的，但重點是在於平衡感。”

 

“哈？”

 

看著橘一臉迷茫，小野隻是笑笑，便轉身進店去了。對於一個隻能吃出砂糖味道的人來講，他本來就沒抱什麽期望。

 

橘深感自己被鄙視了，一臉不忿的跟著小野回到廚房。但看到小野和英司忙忙碌碌的在準備糕點，也隻好忍住抬杠的心情，懶洋洋地斜靠在準備間的料理台旁。

 

“啊，糟了，今天是星期三！！”這時橘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滿臉嫌惡，直起上身大叫。

 

似乎習慣了他一驚一咋的個性，小野穩穩地端著盛滿泡芙的烤盤走出廚房，不慌不忙地問：“又怎麽了？”

 

橘這時候整個人站得筆直，一臉的陰鬱：“之前不是有個陰森森的老頭兒幾乎每天都會跑來我們店裏買蛋糕嗎？就是……呃……麵無表情，說話都沒啥起伏的那個。“說到這裏，橘還舉起手把眼角往兩邊一拉，讓眼睛被扯成了兩條細線，並扁著嘴裝出一副平板木然的樣子。“我記得他買了超過五十個以上了吧。”

 

”啊～那個人確實挺陰沉的。其實我還蠻喜歡那個類型的呢。"小野一邊擺著泡芙，一邊自顧自的笑起來。

 

“……？”橘恍然，這才想起——對了，這家夥是同性戀。 隨後發現被小野岔開了主題。

 

“不對，我要強調的是那個人哪，他最近每個星期的一、三、五正午都會跑來我們店裏吃東西。真是受不了那種陰陽怪氣的家夥！”橘說話的時候一臉凶狠。

 

小野很想說，眼前的橘胡子拉碴，頭發半長不短，再加上現在的表情，看著也不怎麽賞心悅目。隻不過，這時門上的電鈴“嘰”的一聲響，門被推開了，客人上門。說曹操，曹操到，來的正是橘口中的那個“陰沉大叔”。

 

“歡～迎～光～臨～！”

 

看著背對門口的橘再次施展“變臉神功”，小野很是無奈轉身回了廚房。

 

“請往這邊走，今天新品蛋糕有三種喔。”橘邊說邊將西裝革履的芥川領到他常坐的位子上。

 

芥川看都沒看橘一眼，緩緩落座，用橘記憶中那低沉平板的聲音說：“給我看新作蛋糕就好了。”

 

橘仍然是一臉的笑容，“是的，馬上就來。” 貌似開開心心地往後廚走去，但是腳步似乎重了一點。

 

 

“攪拌好糖漿後，就像這樣用抹刀把奶油塗在海綿蛋糕底上。”小野低眉垂目的正在向英司示範如何塗抹糖漿，就見橘難得一臉正色的走了進來，整個人似乎散發著一股攝人的氣場。

 

“把－新－品－蛋－糕－放－在－托－盤－上。”

 

師徒二人看著這樣的橘，一時沒敢應聲。

 

“這是……殺氣？還是……妖氣？”英司遲疑的問道。

 

小野：……

 

橘一臉煞氣：“那個客人很難纏的！”然後左手摸著下巴，閉上眼神神叨叨的分析著，“這種“蛋糕通”大叔最難應付了。他絕對是邊緣上班族，閑閑沒事做，所以到～處亂逛。吃遍四處的蛋糕名店，用來化解他本來應該投身於工作上的精力，以吃蛋糕來彌補他的欲求不滿。這種男人真是太～可悲了。”

 

小野和英司聽後完全靜默，明白橘又在杜撰那種聽起來超級真實可信，卻其實隻是他在YY瞎掰的胡話……

 

 

比起廚房的熱絡，店裏的芥川隻是沉默地坐在桌前，整個人沉浸在22年前的往事中。

 

那是一個在藍天白雲下，對著鏡頭笑得無比燦爛的男孩子。

 

圭一郎……

 

這22年來……我到底做了什麽？

 

 

耳邊腳步聲響起，他迅速收起思緒。隻見橘端著托盤回到了桌邊。

 

“新品蛋糕三種都在這裏了。”見芥川將目光轉到托盤上，橘便開始了介紹。

 

“從您右邊開始介紹，首先是香橙巧克力蛋糕，這是由吸收了柳橙汁與利口酒的海綿蛋糕底，搭配上微苦的巧克力慕斯；再來是檸檬水果撻，是用酸得讓人回味無窮的檸檬奶油包裹沙布列蛋糕底。而最後則是洋梨夏露蕾特。”

 

芥川聽完，將目光從蛋糕移到橘的臉上，一言不發。介紹完畢的橘被他盯得發毛，笑容也變得有點勉強。終於，芥川垂下頭，緩緩吐出一句話：

 

“那麽我要洋梨夏露特蕾和綜合咖啡。”

 

“是……是的，馬上來。”

 

“嘰～”，電鈴再次響起。橘連忙提起12分精神笑著轉過頭去：

 

“歡迎光臨～”

 

來人是位身穿深灰色套裝，身材富態的中年女士。在看到店裏的人後，突然瞪大了眼睛，先是似乎十分不解，而後便朝著芥川這桌走來。

 

“唉呀，老公，你果然不用每天去上班嘛。”來人正是芥川太太。

 

……被揭穿了。芥川無言以對，因為之前出門的時候跟太太說是去上班的。

 

橘端著蛋糕托盤，目光在二人之間遊移，顯然在狀況之外。

 

 

“我也一直在注意這家蛋糕店哦。原來你總是在這裏啊。”芥川太太也落座了，而橘則回到後廚準備兩人的茶點。

 

芥川太太雖然有些中年發福，但是仍可以想見年輕時的秀麗。她五官看上去讓人覺得很舒服，尤其是眼睛，看向芥川先生時十分的溫柔，笑時有如兩彎新月。讓人實在沒法想像如此陽光的女士居然會和陰沉古板的芥川先生是夫妻。

 

“老公，其實你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吧？可你為什麽要裝出一副很無聊的樣子呢。”太太笑眯眯地問著。

 

“我嗎？”芥川先生依然惜字如金。

 

“是啊，那個案子後的22年來你一直做閑職，最後又被派到一個更加沒事做的社團法人管理的職位上。”

 

“所以你就利用這些多餘的時間到處采訪有名的店家，或是不為人知的好店。你品嚐了很多你喜歡的蛋糕不是嗎？”

 

芥川先生聽後，似乎有些不自然：”原來你都知道啊。“

 

“哈～那是因為你西裝內側口袋裏放了好多張蛋糕店的收據啊。而且還都折得好好的呢。”太太笑道。

 

她舉起右手，將下巴托在手腕上，讓自己更接近丈夫一些：“我知道你本來就沒有出人頭地的企圖心。就像這樣有一個可以投入的愛好，而上了年紀後又意外有了的春彥也健康的成長。你就老實說，其實你很幸福吧？”

 

見丈夫遲疑了一下，緩緩低下頭去。太太收斂了笑意，有些心疼的看著他。

 

“……老公，那件綁架案結案之後，最後圭一郎不是平安回家了嗎？所以，別再因為沒能捉到犯人，你就覺得自己不應該得到幸福，好嗎？”

 

芥川先生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卻依舊不言不語。

 

太太有些鼻酸，她知道丈夫這麽多年來一直活在22年前那個案子的陰影裏。她記得那時他們才新婚不久，做刑警的他為了那個案子沒日沒夜、不眠不休。雖然後來被綁架的孩子回來了，但是他卻因為沒有抓到犯人而感到內疚，因此在前途一片大好的時候辭去了警察廳的工作，並且背著這個責任生活了22年。

 

“老公……”她欲言又止。她想說，正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我才決定和你共度一生。

 

闔上眼睛，她低頭輕輕呼出一口氣，不再勸說。

 

“唉……要你突然改變恐怕也很難。總之呢，你以後也要連我和兒子的份一起買回家。不可以三次才帶一次。”

 

他愣了一下：“唔，你連這個都知道啊。”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書房垃圾桶裏的錫箔紙和點心盒是誰扔的呀。”

 

……原來如此。

 

“洋梨夏露蕾特和香橙巧克力蛋糕來了。”這時，橘沒心沒肺的出現了，笑嗬嗬地奉上茶點。 

 

送上的甜品讓兩人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法式雪碧冰！裝飾的這麽美，價錢還是跟外帶的一樣嗎？”顯然女士非常滿意茶點的賣相。

 

“是的。這是為了款待在店內享用蛋糕的客人而做的特別裝飾。”橘貼心的解釋道。

 

美食當前。食客們便開動起來。

“嗯？”

“唔……”

——好甜好好吃！

 

橘適時的將剛偷聽來的，小野教導英司的那套說辭現學現賣：

 

“其實呢，不管怎麽說，蛋糕都是需要甜度的。我個人認為蛋糕甜度的標準大約是18度。比如說這款洋梨夏露蕾特，奶油凍的甜度和洋酒都不能太多，要凸顯香草風味的醇和感，這樣一來裏麵用焦糖煮過的洋梨才會顯得更加甜美。”

 

“嗯。連蛋糕底都紮實的無可挑剔。果然現在還是這家店最棒。”芥川先生這時顯得十分高興，居然破天荒的扯出一個笑臉，如果那還能被稱為笑臉的話。（請各位自行想像土狼的笑容）

 

那個笑容惹得芥川太太瞪大了雙眼，“老公，我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笑臉耶。”

 

“是嗎。”

 

實在是……不怎麽可愛。她想。

 

而在一旁也看到那個笑臉的橘，僵硬地轉了個身，強忍住渾身的寒戰，縮著肩膀將托盤緊抓在胸前，一臉惡寒。

 

那個笑容……好惡心。

 

［未完待續］

[天眉]

謝謝老大！^^ (實在看不下去就不用強迫自己了，不然我會恨自己的）

[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