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如水月如眉

許多事不可做,許多事不屑做,又有許多事做不出;既不能解釋,又不能抱怨;就是窮酸一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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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 之 切莫回頭

(2005-10-18 04:31:20) 下一個
水軟櫓聲柔
草綠芳洲
碧桃幾樹隱紅樓
者是春山魂一片
招入孤舟

鄉愁不曾休
惹甚閑愁
忠州過了又涪州
擲與巴江流到海
切莫回頭

每每讀到左輔這闕《浪淘沙》,我就會回想起那梗住脖子,壓下心酸和鄉愁的場景……切莫回頭啊……

切莫回頭,這是出國留學那天我對自己說的話。回想起來,好像托運時的忙亂和對飛機的恐懼衝淡了那天的離情別緒。辦理完托運手續,我走出來跟父母道別。娘囑咐著一些早已囑咐過千次的話,爹則翻出一支簽字筆放在我電腦包裏,嘮叨著我總是出門帶本不帶筆。我抱了抱家中這對寶貝夫妻,叮囑他們平時不要吵架;記得按時吃飯;家裏繳費的存折放在什麽地方,密碼是多少……嗬嗬嗬,我們這一家子老老小小位置從來沒搞清楚過……時間到了,出關手續還要辦理,得走了。

“爹娘,我走了。”

“自己小心點啊。”娘的眼圈有點紅,爹則握著娘的手。

“嗯,我知道了……回頭轉機時給您打電話……走了……”


道了聲別,我梗著脖子絕然的轉身就走。切莫回頭啊……不敢看娘搖搖欲墜的淚和爹緊繃的臉。後來聽爹說他一直看著我,心裏想著“要是回頭就不是我女兒”!想起當年我爹出國留學那天我們全家是到火車站送他,臨行的前一天他對我說:“要是哭著送我,你就不是我女兒”。所以,送他的那天我緊抓著娘的手繃著臉不說話,等目送走了火車,出了火車站我才哭了出來。記得那天爹也是頭也不回的上了火車……我一直以為我的性子比較像娘,嗬……原來我是像爹多一些呀。

做家人是有今生沒來世的,我也不許來世,隻感謝上天讓我們為這一世的家人,夠了……

在我家有個天神淪落的神話。小的時候對自己如何出生很感興趣。一般來說大人們一向懶得解釋這等問題,要不就是因為解釋不清就索性敷衍了事。可娘卻給了我一個神話:

“你是犯錯的天神,天帝罰你為人,所以你成了我們的女兒。”

這本是母親生我後做的一個夢,可他們卻堅信不疑。因此爹娘對我,其實應該說是對上天有著感恩。他們年青時候的生活很艱苦,直到有了我生活才慢慢的好起來。他們總說是我的到來讓這個家更完整,也帶來了越來越好的生活境況,我是他們的福星,所以他們深信我是個淪落紅塵的天神。沒錯,我是淪落紅塵。但我不信那個神話,我信的是一對夫婦為了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所以加倍努力的工作。我不是那個受罰的神,我卻感謝上天,讓我淪落紅塵成為他們的女兒。

再過三個月又要回家了,昨天電話裏娘抱怨說隔壁桃園的桃子所結甚少,就連家裏的那棵柿子樹今年居然也隻結了一個柿子,高高的掛在最高的那枝上。爹補充說今年桃花開的時候拍了不少照片,等我回來看;還說回頭把那柿子摘下來凍在冰櫃裏等我回來吃凍柿子。嗬,想到那個即將被冷凍幾個月的柿子,我笑,眼淚也跟著滑落……草綠芳洲,碧桃幾樹隱紅樓……是啊,就要回家了……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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