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後,文科班的同學就自動打破了分男女界線的陋習,玩在了一起。廣場,八一公園,百花洲,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塗同學的老式相機照出的青春氣息,無法阻擋地記錄在那黑白的,曝光過度的照片裏。
高考成績出來前,我們一撥人相約到百花洲劃船,記得租了兩條船,劃到湖心亭休息了一會兒。我和雲先下到船裏,吟跟在後麵。她的腳剛觸到船,手還扶在湖心亭的欄杆上,船就開始漂移。另一條船上的劉同學,竭力拉住兩條船,讓它們靠在一起。結果吟還是站立不穩,撲通一下垂直掉進了湖裏,還冒了幾個泡。劉同學手扶在我們船上,腳踏在另一條船上,兩條船的分離,使他無法穩住重心,也撲通一下掉入湖中,(教訓呐,腳踩兩隻船的結果!) 但他很快就爬回船上。吟卻過了一會兒才冒出頭來,戴的一副新的金絲眼鏡已不知去向。好在這時有人在湖裏遊泳,給她托了一把,我們才把她拽上船來。
後來聽說那天回去後,吟被她媽媽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之後都不能出來和我們玩兒了。
除了一夥人結伴到處玩耍,我們還輪流到各家去吃飯。在這之前,我一貫不能適應工學院食堂除了青菜什麽都放辣椒的夥食,卻在塗同學家猛然學會了吃辣。從此就一發不可收拾。在梅家除了吃飯,第一次聽到鄧麗君的歌,就愛上了“小城故事”,“我有一個小小心願”等“靡靡之音”。在吟家吃飯,塗同學無法抑製地說出了心聲:“個麽小個碗,啷恰的飽。”每每提起,都大笑之。寫到這裏,我的嘴角也合不隴了。
我的當地方言,在塗同學,劉同學的幫助下,在那個夏天突飛猛進,竟然可以用方言對話了。
高考發榜後,我父親不再限製我晚上外出。一天傍晚,塗同學,劉同學,和雲在宿舍樓外等我。父親讓我出去之前把爐子上的開水灌進熱水瓶裏。我急急忙忙拎起開水,一下碰到桌角,一壺開水全潑在赤裸的右腳上,立刻燙起了幾個大泡。這下,哪兒也不能去了。
過了兩天,熊同學聽到消息,從家裏拿了一瓶蛇油,和賈同學一起來看我。這瓶蛇油,好像還真有用。一個星期後,我把腳背上的大水泡捅破,便迅速痊愈了。還沒有耽誤去為赴外省讀書的同學們送行。若幹年後,我才有機會向熊同學道謝,這是後話。
這個夏天,是我們從孩子到成人的一個轉折點。前麵的路,在每個人麵前慢慢地鋪展開來。
於是,故事才得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