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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利爾雜記03 學法語

(2023-01-20 18:39:18) 下一個

因為落地在魁北克省法語區,一旦獲得綠卡,移民局立即通知孩子的英語學校勒令孩子退學轉到法語學校,就這樣孩子轉到了法語學校,進了welcome class, 就是把不會法語的孩子不分年紀統統放在這個歡迎班裏,視孩子的法語學習能力和水平而定是否能進入正常班,短則一學期,長則三年,年齡越大越難從這個歡迎班畢業。孩子那時剛上一年級,一學期就混出來進了正常班,半年裏換了兩個學校,三個班,我以為他身處一群陌生人中又是語言不通會很局促不安,但是沒想到他很是怡然自樂,甚至享受著新環境的樂趣。這就是魁省的強硬推行法語文化從娃娃抓起,從移民下手,要想成為魁省人必須接受法語文化。

魁省為了吸引人,留住移民,對沒有法語的新移民實行帶薪培訓,不記得是六個月還是八個月的。這一措施實際是新移民的福利,帶薪讀書,那時我們一大批的中國移民都參加了法語培訓班,我這個老大難也光榮地列隊其中。每天坐地鐵去上課,見人就說“笨豬” (bonjour法語hello的意思)。法語班不僅學一些基本法語會話,還介紹魁省的文化,教育,旅遊等等特色和與法語相關的知識。政府為此設置的這個法語培訓機構十分龐大,全市有很多培訓點,一個點就是一個學校的規模,解決了一大批法語教師的就業。每個培訓點都在地鐵站附近,每天早上地鐵站各色人種魚貫而出奔向法語培訓班,地鐵裏他們都說著自己的語言,一節車廂就是一個聯合國,反倒弄得本地說法語的乘客成了少數民族,可憋屈了。就連法語老師在地鐵裏眼看著自己辛苦教學生說法語,出了教室是一片鳥語也是無可奈何,心有怨氣可是也要感謝移民給他們帶來的工作機會。

法語班裏來自中東,中國,和東歐的學生較多,他們在原生國的教育背景也不一樣,中國學生的學曆最高,絕大多數是大學畢業,東歐其次,俄羅斯人男生似乎人人都是工程師,女生有各種背景,有麵包師,店員,公司職員等等。班裏有一個伊拉克來的帥哥,深邃的雙眼,陽剛的體魄,英氣逼人,可他既不會法語,也不會英語,交流基本靠其它中東同學阿拉伯語翻譯,聽翻譯再看他表情,發現他十分單純幼稚,善良溫和。他是難民來的,在伊拉克隻讀過小學三年級,因為戰爭流離失所根本無法正常生活,別說是上學了。他的悲慘經曆和他國家遭受的戰爭摧殘所帶給他的痛是生活在平安環境無憂的我們無法體會的。可即使心裏有那麽深重的傷痛,他笑起來還是那麽陽光溫和,眼神清澈純粹。那是簡單到隻要能活下來就欣喜滿足的人才有的天真和快樂。

每天學幾句法語回家跟孩子對話,孩子是我的小老師,說起法語來自然又平和,而我總會帶有戲虐口吻來發音,戲說“malade”(法語生病), “,誰誰誰沒來上課,我們就說“il est malade”, 什麽不好的事情也都說“malade“, 戲說”bonbons”(法語糖果),那個bonbons的S 在法語裏是不發音的,直接就是“崩崩“了,所以我們把給啥好處都是成”bonbon”。戲說巧克力,法語是Chocolat,發音很像“翹課啦”,隻要不想上課了,我們就說吃巧克力了。那時有些中國學生常常翹課去打工掙錢。這種消極抵觸情緒好像是那時我們中國學生的通病,因為都抱著在法語區是臨時逗留的想法,沒有必要下功夫學,從心理上排斥學法語,雖然上著法語課,可是借機練習英語學習,態度極不端正。有一次孩子放春假,他不能一人在家 (加拿大規定12歲以下孩子不能獨自在家)我不得不帶他一起去上課,把他放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的角落裏,老師在提問題,說了一大串沒有人能聽懂回答,倒是他show off 給說出來了,我們都說要老師給他bonbons,老師被弄得啼笑皆非,對他說:“bon garçon”(good boy),眾人大笑。

幾個月的法語培訓結束了,學得有趣輕鬆快樂,既無考試也無作業像幼兒園教學的成人版,學出來還是無法跟人交流,辜負了政府的一片苦心。文化的民族性和多樣性,語言文化的差異與認同這不僅僅是學術問題可以空談,而是一個政治問題,是保障主權防止分裂的千秋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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