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洛杉磯種族大暴動

瑟穀德 . 馬歇爾與美國近代民權運動發展史(70)

      在美國近代民權發展史上，最後兩次的種族大暴動是 1992 年加州的〝 洛杉 磯種族大暴動 (The Los Angeles Riot) 〞和 2009 年加州奧克蘭的〝奧斯卡. 格蘭特謀殺大暴動(Oscar Grant Murder Riot)〞。

      從美國近代民權運動發展史的軌跡中，可以看到美國近代文明史的演變，這裏是包括著中國人在內的其它少數民族，也是美國封建社會和野蠻暴力的受害者。不知道是曆史的巧合，還是曆史的諷刺，這兩件大暴動的起因，都是因為種族歧視和治安警察濫用武力而引起的。

     羅德尼. 格倫. 金恩(Rodney Glen King) 是一位有多次刑事犯罪記錄的非洲裔美國人，他於1965 年4月2 日在加利福尼亞薩克拉曼多(Sacramento,California) 出生。事情發生時，他還在因為搶劫案的緩刑(Probation) 中。

      1991 年3 月2 日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羅德尼. 金恩開著車子，帶著兩個好友布賴恩特. 艾倫(Bryant Allen) 和弗雷迪. 赫爾姆斯(Freddie Helms)在洛杉磯聖弗南度穀(San Fernando Valley) 的二一零號州際公路上飛馳。

      三人都喝了過量的酒，尤其是羅德尼. 金恩，他出事時血液中的酒精度是零點一九度，超出了加利福尼亞州法律允許開車度數的兩倍半。酒精加上放懷談論昨夜美國籃球的賽事興奮，使羅德尼. 金恩車子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公路限速。

      提姆. 辛格(Tim Singer) 和梅蘭妮. 辛格(M elanie Singer) 是一對夫妻檔的加利福尼亞州交通巡邏警 (California Highway Patrol) ，當他們看到羅德尼. 金恩的超速車子時，即鳴警截止。

      羅德尼. 金恩知道自己在緩刑的情況下被查到酒後超速駕駛的結果是什麽，而監獄是他這輩子永遠不想再回去的地方。羅德尼. 金恩看到夜深人靜的環境，決定用快速逃脫的方法來賭上一把，看看是否有機會躲過這件禍事。

      羅德尼. 金恩毫不猶疑的腳底加油，將車子以超過一百英裏的時速，衝向附近的住宅區，然後用八十五英裏的時速，左衝右撞，希望能夠擺脫在後麵警聲大鳴緊追不舍的交通巡邏警。羅德尼. 金恩是在為自己的不再重返監獄前途而賭博，但是這次幸運之神並沒有站在他這一邊。

      稍微有點美國交通係統普通常識的人都知道，除非車子會飛，否則在美國的交通係統下要擺脫後麵鳴著警號閃著警燈緊追而至的警車，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十分鍾後，有五部洛杉磯警車和一部 洛杉磯警用直升機參與了追堵羅德尼. 金恩的行動。經過了八英裏路的緊追不舍，警車隊終於將羅德 尼. 金恩堵死在一條周邊都是住家區的小路上。

      第一批到達現場的洛杉磯警察有五位，他們是斯特西. 科內爾. 庫恩(Stacey Cornell Koon) ，勞倫斯. 邁克爾. 鮑威爾(Laurence Michael Powell) 、提摩西. 溫德(Timothy Wind) 、西奧多. 白申努(Theodore Briseno) 和 羅蘭多. 索拉諾(Rolando Solano) 。其中斯泰西. 庫恩的職位最高，他是洛杉磯警察局的巡佐 (Sergeant,L.A.P.D.)，自然成為現場指揮小組的領導。

      加利福尼亞州交通巡邏警提姆. 辛格大聲喝令車子裏麵的三個人全部出來，以臉朝地，雙手向背，趴在地上。布賴恩特. 艾倫和弗雷迪. 赫爾姆斯沒有反抗，按照命令，乖乖就範，任由洛杉磯警察將之帶上手銬，現場拘捕，押到警車中扣留。

      羅德尼. 金恩並沒有依照警察的喝令立即出來，經過了提姆. 辛格的數次大聲喝令後，他腳步虛飄地從駕駛座上站了出來。羅德尼. 金恩的反應是稀奇古怪的，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腳底還拍著旋律，腦袋朝上，向著盤旋在上空的洛杉磯警用直升機揮手致意。

      提姆. 辛格又大聲喝令，命令羅德尼. 金恩將手舉高，可是羅德尼. 金恩不但沒有將手舉高，反而用手去摸自己的後屁股。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的梅蘭妮. 辛格以為羅德尼. 金恩是在拔槍，於是隨著大喝一聲，猛然拔出佩槍，指著羅德尼. 金恩，命令他不得妄動，以手抱頭，躺在地上，否則開槍射之。

      在槍孔的瞄準下，羅德尼. 金恩隻得乖乖就範，以手抱頭，趴在地上。梅蘭妮. 辛格準備上去將嫌疑犯拘捕，但被斯特西. 庫恩阻止，他笑著告訴梅蘭妮. 辛格說: 〝把槍放回槍套去吧! 洛杉磯警察是不輕易拔槍的。〞

      斯特西. 庫恩然後命令勞倫斯. 鮑威爾、提摩西. 溫德、西奧多. 白申努和羅蘭多. 索拉諾：〝蜂擁 (swarm) 他! 〞。〝 蜂擁行動〞是洛杉磯警察受訓時必須要學習的一種多名警察同時徒手拘捕嫌疑犯的手法，這種方法的特點是安全、合作和避免傷害到嫌疑犯，但又能夠達到成功拘捕之目的。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羅德尼. 金恩忽然抖動著站了起來，用力把勞倫斯. 鮑威爾與西奧多. 白申努要擒拿他的雙手摔開，並揪住西奧多. 白申努的胸口不放，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眾人亂成一團。

      斯特西. 庫恩見狀，大聲命令警員們閃開，再次命令羅德尼. 金恩趴下，羅德尼. 金恩置之不理，依然站在那裏四處搖動。

      斯特西. 庫恩趁著羅德尼. 金恩轉身的機會，朝著他背上發射了一枚具有五萬伏特(volts) 威力的 泰瑟槍(Taser) 。泰瑟槍是一種發射出一束帶電鏢箭的警用武器，可使中槍者暫時不能動彈，失去反抗能力，雖然不會置人於死地，但卻可以使人痛苦難受。

      羅德尼. 金恩中了泰瑟槍後，雖然痛苦呻吟，大聲叫嚷長達五秒鍾，但沒有立即倒下，搖晃了一會後，不支倒地，旋又搖晃著站了起來。斯特西. 庫恩毫不猶疑的又朝著他開了一響泰瑟槍，這下子管用了，羅德尼. 金恩顫抖了幾下，應聲倒地，再也站不起來。

      無巧不成書。就在這一刻，發生了一件使到全世界千千萬萬的電視觀眾為之口瞪目呆的事情: 在現場對麵的公寓裏，有一位叫做喬治. 賀立岱 (George Holiday) 的當地居民，在家裏透過窗戶，用錄像機對準了現場，開始錄影 !

      如果這是一場戲劇而羅德尼. 金恩是主角的話，那麽，他就是一位隻管挨揍的主角。影像一開始就看見羅德尼. 金恩躺在地上，吃力地掙紮著朝著勞倫斯. 鮑威爾爬過去，而勞倫斯. 鮑威爾衝過去就是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

      羅德尼. 金恩又再爬向勞倫斯. 鮑威爾，這次他不再用他練習飛腳功夫了，他悠閑地抽出警棒，朝著 羅德尼. 金恩的腦袋就是一棒子，已經毫無反抗力量的羅德尼. 金恩，再次倒地不起。

      勞倫斯. 鮑威爾走前，舉起警棒，朝著羅德尼. 金恩，無頭無臉的又是幾棒子! 這時候，西奧多. 白申努走向前，用手拉開了勞倫斯. 鮑威爾，阻止了他繼續痛毆羅德尼. 金恩。

      無法忍受的痛楚使羅德尼. 金恩掙紮著跪了起來，勞倫斯. 鮑威爾餘怒未息，於是連同提摩西. 溫德二人又轉過身，拳棒齊下，又是一頓毆打，打得羅德尼. 金恩又躺在地上了，二人還是不肯停手，繼續用警棒猛擊之。

      羅德尼. 金恩不願就這樣被這些〝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的洛杉 磯警察活生生地打死，於是死命地掙紮著又要爬起來。斯特西. 庫恩見狀，大聲下令道: 〝擊打他的腿關節! 擊打他的腕關節! 擊打他的手 肘! 擊打他的膝蓋! 擊打他的踝關節! 〞洛杉磯警察是有最著服從長官命令優良傳統的，於是又朝著羅德尼. 金恩的踝關 節一輪腳踢棒打。

     美國的影視專家細數了這些強盜一般的現代警察暴行，發現他們總共揮動了警棒五十六次，擊打了 羅德尼. 金恩三十一次，其中有二十四次是猛力擊打要害，飛腳猛踢六次。

     洛杉磯警察們然後蜂擁而上，用手扣和腳鐐將昏死在地的羅德尼. 金恩，像紮螃蟹一樣的綁了起來，然後任由羅德尼. 金恩肚皮朝地，硬生生的拖到路邊，等待救護車的到來。救護車把羅德尼. 金恩送到 洛杉磯市帕奇菲卡醫院(Pacifica Hosipital) 進行急救。醫生的檢查報告上寫著他有〝麵部骨頭斷裂〞〝腿關節骨頭斷裂〞〝多處身體瘀傷〞和〝多處肌肉撕裂〞等。

      羅德尼. 金恩的律師在事後以民事賠償起訴洛杉磯警察局時所出示的記錄則是〝十一處頭顱骨破 裂〞〝腦袋永久性損害〞〝牙崩骨斷〞〝腎髒毀壞〞和〝肉體與精神創傷〞等問題。

     在帕奇菲卡醫院負責看管著骨斷頭裂四肢不動的羅德尼. 金恩，防止他借機潛逃的提摩西. 溫德、勞倫斯. 邁鮑威爾和西奧多. 白申努，居然當著護士和醫生們麵前，肆無忌憚地笑談他們痛毆羅德尼. 金恩的〝英雄〞事跡，並自我吹噓著誰打得最多，誰幹的最好。

     這批有執照的司法流氓們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闖下了一個天怒人怨的漫天大禍! 喬治. 賀立岱在錄影時，並不知道那是件什麽樣子性質的事件，直到他在事後重看時，才知道這是一件嚴重的警察濫用權力的第一手強力證據 !

     喬治. 賀立岱驚惶之餘，致電洛杉磯警察局，報告他有這段錄影的存在，可是洛杉磯警察局值班的警官根本就沒有興趣聽這件他認為是窮極無聊的事情，還沒等到喬治. 賀立岱把話說完，就將電話掛斷了。

      既然洛杉磯警察局對這卷錄影帶沒有興趣，喬治. 賀立岱隻有打電話給當地的新聞電視台KTLA ，看看它們是否有興趣看一看。洛杉磯警察局值班的警官覺得這件事是窮極無聊，但是KTLA 電視台卻不作如是想法，他們知道這是一個政治炸彈，一個屬於世界性的頭條新聞!

      第二天，這卷錄影帶不但在全美國的主要電視台不停地循環播出，還在全世界各國的電視台循環轉載播出。洛杉磯警察的醜陋嘴臉，完全暴露在世人的麵前。全世界的人都在問：這是十八世紀，還是二十一世紀? 是什麽年代了，洛杉磯警察局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還敢幹這種事情?

     這不但是洛杉磯的羞恥，也是美國人的羞恥，全國人不論黑白紅黃，地不分東南西北，一片怒吼之聲，此起彼伏，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滾越盛 ! 將種族的對立和緊張推向了爆發的邊緣。

      這個錄影帶顯示出來的，不光是洛杉磯警察的超低素質和濫用警力，而是美國白人與非洲裔美國人之間的種族仇恨和敵意，全世界的焦點，全放在洛杉磯市政府如何來處理這件種族暴力仇恨事件。

      次日大清早，洛杉磯警察局達裏爾. 弗朗西斯. 蓋茲總局長(Daryl Francis Gates,Chief of the Los Angeles Police) 的胡子還未刮完，洛杉磯市地區司法部部長通知他要起訴他手下五名警察的壞消息就來了。 洛杉磯市地區司法部以〝濫用警力(use of excessive force) 〞起訴了勞倫斯. 鮑威爾、西奧多. 白申努和提摩 西. 溫德三人。

     因為斯特西. 庫恩是現場總指揮，他隻動用了泰瑟槍，雖然沒有親自動手毆打羅德尼. 金恩，但是他下令動用沒有必要的武力，責無旁貸，要負〝蓄意 地允許和沒有阻止非法的襲擊(willfully permitting and failing to take action to stop the unlawful assult) 〞法律責任。

      為了盡量避免司法程序和陪審團受到洛杉磯市新聞審判的影響，洛杉磯市法庭下令將案件移到遠離 洛杉磯市的溫圖拉縣思米穀(Simi Valley,VenturaCounty,LosAngles,California) 法庭開審。

      十二位陪審團是由溫圖拉縣的當地居民---- 十位白人，一位西班牙裔，一位亞洲裔組成，檢察官則是由非洲裔美國人特裏. 懷特(Terry White) 出任。

      1992 年4 月29 日下午三點十五分審判結束，溫圖拉縣陪審團的共同結論是無法使人接受的---- 勞倫 斯. 鮑威爾、西奧多. 白申努和提摩西. 溫德三人的罪名不成立，也無法同意對斯特西. 庫恩的指控。

      洛杉磯市市長湯姆. 約瑟夫. 布拉德利(Tom Joseph Bradley) 立即就溫圖拉縣思米穀法庭的判決發表評論說: 〝陪審團的裁決不會使我們視錄影帶上的非法暴力為瞎子，毆打羅德尼. 金恩的家夥沒有資格再穿起洛杉磯市警察局的製服。〞

      這句話如果出自普通人的話，則顯得沒有什麽力量，但是出自一向以調和種族融合與全麵團結的湯 姆. 布拉德利之口，則顯得是極度的嚴重了。

      湯姆. 布拉德利於1917 年12 月29 日在美國德克薩斯州卡爾弗特市(Calvert,Texas) 出生，他的祖父是來自非洲的黑人奴隸。他從加州大學半途而出，參與洛杉磯市警察部工作，1940 年升為中尉，是當時在 洛杉磯市警察部裏最高職位的非洲裔美國人。

      1963 年至1972 年，湯姆. 布拉德利是洛杉磯市議會的民選議員，是洛杉磯市議會曆史上第一位非洲裔美國人議員。1973 年當選為洛杉磯市市長，連任五屆，長達二十年，是洛杉磯市至目前為止唯一的非洲裔美國人市長。

      在湯姆. 布拉德 利的領導下，洛杉磯市於1984 年舉辦了國際奧林匹克運動會，同年，洛杉磯市的人口超過了芝加哥，成為美國第二大人口城市。

      1991 年3 月2日的毆打羅德尼. 金恩事件發生後，湯姆. 布拉德利為了亡羊補牢，於同年七月，下令成立〝克裏斯托弗委員會(Christopher Commission) 〞，進行調查洛杉磯市警察的非法使用警力問題。

      克裏斯托弗委員會的全名是〝洛杉磯市警察局獨立調查委員會(Independent Commission on the Los Angeles Police Department)〞，由湯姆. 布拉德 利市長委任後來成為威廉. 克林頓總統的國務卿，洛杉磯市民權大律師華倫. 克裏斯托弗(Warren Christopher) 為主席，故簡稱為〝克裏斯托弗委員會〞。

      克裏斯托弗委員會發表調查報告說，從 1986 年至1990 年期間，大約有一千八百名洛杉磯市警察被指控犯有非法濫用警力行為，其中有一千四百名洛杉磯市警察犯有一至二次的非法濫用警力行為，一百八十三名洛杉磯市警察犯有四次以上非法濫用警力行為，四十四名洛杉磯市警察犯有六次到八次以上的非法濫用警力行為，一名洛杉磯市警察居然犯有十六次以上的非法濫用警力行為，可謂驚人也。

      1992 年4 月29 日下午三點四十五分，大約有三百人次的非洲裔美國人，群集在洛杉磯市法院門口，高聲抗議濫用警力的警察無罪判決，隨著下班時間的到來，在洛杉磯市法院門口的抗議人群越來越多，現場充滿了火藥味。

     洛杉磯警察局達裏爾. 蓋茲總局長為了防範意外發生，下令洛杉磯市警察邁克爾. 穆林中尉(LAPD Lieutenant Michael Moulin) 率領著五十名武裝警察，在洛杉磯市法院門口外布防。這個動作在示威的非洲裔美國人群眾來說，是一種挑釁行為，使雙方的關係，達到一觸即發的邊緣。

     達裏爾. 蓋茲總局長在1992 年4 月29 日下午六點三十分又接到更壞的消息: 在帕克中心洛杉磯市警察總部(Parker Center,LAPDHeadquarter) 外麵，也有數百人次的示威群眾，而且人數正在快速增加中。

      1992 年4 月29 日下午六點四十五分，達裏爾. 蓋茲總局長還來不及調兵遣將，憤怒的示威群眾已經開始到處蠢動，襲擊過路的白人和焚燒白人的汽車，局麵開始失控。

     就在這一刻，有一位叫做雷金納德. 奧利弗. 丹尼(Reginald Oliver Denny) 的白人卡車司機，拉著二十七噸沙子，正好停在帕克中心前的交通紅燈，等待綠燈的到來，可是他等到的不是綠色交通燈訊號，而是一窩瘋狂的暴徒!

      根據盤旋在上空洛杉磯市新聞電視台直升機的錄影顯示，暴徒們一湧而上，將雷金納德. 丹尼從駕駛位上拖扯出來，拳腳齊下，死命打之。一位叫做達米安. 威廉斯(Damian Williams) 的暴徒從路邊撿起一塊 水泥斷片，朝著雷金納德. 丹尼的太陽 穴上用力砸之，他立即血流滿臉，昏死在現場! 另外一位暴徒為了確認他不是在裝死，拿起地麵的一大塊 空心磚，朝著他摔在地麵上的手掌砸下去，立即血肉模糊一片。

      並不是每一位非洲裔美國人都是暴徒，也有見義勇為的黑人英雄。一位叫做鮑比. 小格蘭(Bobby Green,Jr.) 正好過路的非洲裔美國人，不顧生命危險，跑到事發現場，一語不發，抱起已經失去知覺的 雷金納德. 丹尼，塞進他的拉沙子貨車，開車就往附近的醫院飛奔，因而救回雷金納德. 丹尼一命。

      感人的故事無處不在，從這些小故事裏，可以看出美利堅這個民族是不會滅亡的。暴徒達米安. 威廉斯在收拾了雷金納德. 丹 尼後，意猶未盡，於是又將他們的殘忍，對準了另外一位受害者菲德爾. 洛佩斯(Fidel Lopez) 。

      不懂英語的菲德爾. 洛佩 斯是來自南美洲危地馬拉(Guatemala,South America) 的移民，在洛杉磯市從事建築工人養家，平常安分守己，辛苦工作，從來不惹事生非。這一天，他剛好簽了一個小型的工作合同，拿了二千元現金的定金，在路過暴動現場時被達米安. 威廉發現了， 達米安. 威廉叫人把菲德爾. 洛佩斯從車子裏扯出來圍毆之，首先將他腰包裏的二千元現金搶走，然後自己跑到他車子裏去找財物，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值錢的東西，於是就順手將他的收音機拆下來搶走了。

      達米安. 威廉斯對於他在菲德爾. 洛佩斯車子裏搜查不到其它值錢的東西而沒能滿足他的期望一事很不滿意，看到已經被打倒在地的菲德爾. 洛佩斯就一肚子怨氣，於是用收音機的鐵角，在他前額砸開了一個大洞!

      第二次揮動收音機的鐵角時，將菲德爾. 洛佩斯的耳朵割掉了一半。達米安. 威廉的怒氣依然未消，決定再來幾下，送他歸西了事，正要動手之際，忽聞背後一聲大喝! 非洲裔美國人基督教班尼. 紐頓牧師 ( Reverend Bennie Newton) 喝住了凶手，大步走向菲德爾. 洛佩斯，把他扶了起來，摟在懷裏。

      班尼. 紐頓牧師用身體擋住了張牙舞瓜、手持凶器的暴徒們，他義正辭嚴的告訴暴徒們說: 〝如果你們要殺他的話，那麽你們必須先把我殺了! 〞然後閉目禱告，置生死於度外。

      班尼. 紐頓牧師是洛杉磯市的基督教牧師，他專長於教誨和輔導有問題的黑人青年，聲望極高，社區人士多敬之。當暴徒們發現是他時，不敢害他，於是一哄而散。班尼. 紐頓牧師立即用自己的車子，將 菲德爾. 洛佩斯送往醫院急救，得以活命。

      這場洛杉磯市有史以來最為慘烈的種族大暴動，隨著雷金納德. 丹尼和菲德爾. 洛佩斯二人的鮮血而在洛杉磯市中心爆發了。一連四天，整座洛杉磯市變成了一座充滿了火海的地獄，打、砸、搶、燒無處不在，暴亂情況失控，湯姆. 布拉德利市長立即宣布全城宵禁，加利福尼亞州皮特. 威爾遜州長 (Governor Pete Wilson) 立派四千國民軍進駐洛杉磯市，情況依然嚴峻。

      1992 年5 月1 日晚上，美國喬治. 布什總統在白宮宣布，他對於這種 無政府狀態的混亂和暴動是無法容忍的。他下令再加派數千的美國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協助執行格殺勿論的戒嚴命令，同時美國各有關聯邦單位共派出了一千七百名官員和探員，進駐洛杉磯，保護美國聯邦建築物與協助當地警察維持治安，暴亂始平。

      喬治. 布什總統為了撫平非洲裔美國人的情緒，於同一天下令美國聯邦司法部立即介入調查羅德 尼. 金恩的民權案件，一定向社會有個交待。1992 年5 月2 日早上，美國聯邦司法部宣布，開始調查關於 羅德尼. 金恩的民權案件。

      事後清點暴亂的禍果是有五十三人死亡，二千三百八十三人受傷，七千次 縱 火，三千一百家商店被搶、燒、砸，燒毀住宅無數。共有一萬二千人次的暴動分子被捕，其中百分之四十二是非洲裔美國人，百分之四十四是西班牙裔美國人，百分之九是白人，百分之二是其它種族的混合，財產總共損失十億美元。美國曆史學家評論這段種族大暴動時代悲劇為〝洛杉 磯最黑暗的日子〞。

      在這場大種族暴亂中，屬於少數民族的韓國社區居民的損失最為慘重，他們的家園和生意，幾乎無一幸免，有的韓國裔美國人被逼拿起武器，自我保護。非洲裔美國人和韓國裔美國人之間的緊張關係，既有其曆史的原因，也有著現實的意義。遠的原因是韓國裔美國人與非洲裔美國人的互相種族偏見，近的原因是有一件不幸的悲劇造成的後遺症。

      自八十年代以來，在美國各大城市，韓國裔美國人的大量在黑人和西班牙裔社區開設各種生意，被非洲裔美國人與西班牙裔認為是對他們的〝經濟侵略〞，導致族裔之間的緊張關係。1981 年發生在紐約州牙買加縣長達八星期的非洲裔美國人抵製韓國裔美國人生意運動(Jamaica Boycott, New York) ，就是典型的黑韓衝突例子。

      1983 年，洛杉磯市的黑人報紙《洛杉磯哨兵報(Los Angeles Sentinel) 》以連續五個星期的篇幅，發表攻擊韓國裔美國人的社論說，過去五年來，在洛杉磯市的黑人社區，已經被亞洲人霸占完了，並鼓吹大家齊心合力，共同抵製韓國裔美國人的各種生意。

      1984 年，美國新聞報道，在紐約哈萊姆區一百二十五街的一百六十家商店中，韓國人居然擁有四十家之多，這個消息使芝加哥市的非洲裔美國人社區領袖發出警報: 提防韓國人占領芝加哥四十七街黑人商業區!

      接著的連續四年，在紐約市、芝加哥市和洛杉磯市都有不停的非洲裔美國人抵製韓國人生意的運動。這些不友善的動作，促使性格暴烈的韓國人積極反抗，種族大對立之局，若隱若現。

      其實這裏麵是有一些民族偏見與誤會的。非洲裔美國人的報紙誤以為韓國人是在與他們過不去，專在非洲裔美國人社區開店做生意。實則不然，根據加利福尼亞 州的統計，韓國裔美國人在加利福尼亞 州洛杉磯市的生意客戶比例是百分之四十八的白種美國人，百分之二十二的韓國裔美國人，百分之十七的西班牙裔美國人，而非洲裔美國人隻占百分之十。由這些數據看來，非洲裔美國人是有點言過其實，有點大驚小怪了。

      至於非洲裔美國人指責韓國裔美國人是〝外來者〞〝外國人〞一說，也是站不住腳的，一來他們大概忘記了自己祖先的來源地了；二來根據 1990 年的全美人口統計顯示，在美國的韓國人中，大部分的人在美國都有合法居留權，其中的百分之六十七點六是天生或歸化的美國公民，〝外國人〞之說，不是些無知之談嗎? 在今天的美國，還有誰不是〝外來者〞呢?

      近的原因是美國新聞媒體不停地醜化韓國裔美國人，經常把他們描繪成一群貪婪、無知、自私、排外、囂張、傲慢、無禮和恥於學習英語的〝外國人〞。

      遠的原因是發生在 洛杉 磯市一件非洲裔美國少女的死亡，而形成的帝國酒莊事件(Empire Liquor Store Affair ）悲劇。七十年代後，韓國經濟的飛快發展使韓國人在生活和思想上接受全盤西化的運動浮出台麵，變成了韓國文化的一部分。

      他們的美國移民，打從心底處就看不起非洲裔美國人，認為他們是一些酒鬼、賭徒、騙子、偷竊、好色、吸毒、沒有文化而靠政府福利為生的懶惰蟲，在他們心裏，非洲裔美國人就是一些與他們無法相比的二等民族。

      1986 年，在 洛杉 磯的三百五十萬人口中，亞洲裔占了百分之九，西班牙裔占了百分之四十，非洲裔美國人占了百分之十四，白人占了百分之三十七。在過去的二十年間，在 洛杉 磯的韓國裔人口從原來的九千人次，飛增至二十五萬人次，實在驚人，這個人口比例的演變，將韓國裔美國人與西班牙裔和非洲裔美國人之間的矛盾加大加深。

      由於韓國裔美國人和非洲裔美國人之間的衝突已經白熱化，為了避免兩個種族之間的繼續惡化， 洛杉 磯市的韓非兩裔的社區領袖開始互訪，希望增加互信和合作，避免衝突，並建立了著名的〝黑韓聯盟（Black-Korean Allience ）〞。

      但是效果甚微，因為洛杉磯市的非洲裔社區領袖拒絕公開譴責全美國性的黑人抵製韓國裔美國人生意運動，導致關係破裂，最後大家放棄努力，於1992 年十二月解散。

      從 1990 年中期開始， 洛杉磯市中南部的生意，基本上已經被韓國裔美國人壟斷和霸占，雙方矛盾開始浮上台麵。非洲裔美國人暴徒用暴力凶殺來襲擊韓國裔美國人的新聞，經常出現在報紙和電台上，這是韓國裔美國人開始仇視黑人的緣由之一。

      韓國裔美國人覺得他們在非洲裔美國人麵前，應該有著更多的民族優越感才對。百分之六十九的洛杉磯市韓國裔美國人有著大學畢業文憑的驕人教育紀錄，更使他們小看當地的非洲裔美國人。

      在人文文化上，韓國裔美國人就像中國人和日本人一樣，無論閣下承不承認，在骨子裏都是一個有著傳統性嚴重種族歧視的民族，滿清政府的天朝心態，至今尚且在中國的神州大地上陰魂不散，到處流蕩。

      這是個錯誤而封建落伍的想法，尤其是在講究民族大融合的美國，這種想法和做法，不但非法，有著三百五十年曆史的美國近代民權運動發展史的事實已經證明這是一條行不通的死胡同。

      民族優越感是所有種族歧視的源頭，觀之世界，越是封建、落伍、頑固、保守的民族，越是盛行夜郎自大的所謂民族優越感。幾乎所有的文明國家，都用法律規範著這種貽害世人的民族優越感。整部美國近代民權運動發展史，就是一部美國人民抵抗民族優越感的奮鬥史。

      日本人就是因為這種民族優越感，結果禍害亞洲數十年，直到今天還膽敢不在中國人的尊嚴麵前低頭道歉，還在那裏洋洋得意，還在那裏說三道四，還在那裏躺在地上打滾，死命的不敢認罪，日本人敢作敢為的武士道精神，早就被這些軍國主義戰犯們汙辱的到了西伯利亞去了。

      德國人就是因為這種民族優越感，因而禍害了大半個世界，造成了千千萬萬人的傷亡。在民族優越感的魔咒下，希特勒覺得猶太人連生存的基本權利都沒有，所以德國納粹黨 徒在對猶太人進行種族大屠殺時，就覺得〝名正言順〞而〝理所當然〞的了。

      英國人就是因為這種民族優越感，搞得世界遍地都是他們的殖民地，可是隨著世界各地人民民權意識的覺悟，它們的〝有太陽的地方就有米字旗〞牛皮，也就不吹自破了。英國已經淪落為形如美國殖民地，一切唯美國馬首是膽，可是在那種夜郎自大的意識形態心理下，現在不是窩縮在英倫三島還在繼續自我膨脹嗎?

      美國白人就是因為這種民族優越感，結果造成了南北內戰，幾乎將國家毀在種族優越感的問題上。難道這些血淚斑斑的曆史，還不能使這些頑固分子的腦袋清醒一下嗎 ? 難道還要繼續在種族優越感的錯誤道路上走下去嗎?

      如果明白了這些事情的真相，就不難明白為什麽在 洛杉 磯種族大暴動時，韓裔美國人尤其是帝國酒莊成為非洲裔美國人暴徒攻擊之目標。帝國酒莊位於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市中心南區肯普敦 (Compton,LosAngles,California) ，該地龍蛇混跡，黑幫出沒，治安極差。帝國酒莊的老板是韓裔美國人比 利. 宏棋. 杜(Billy Heung Ki Du) 與他的妻子宋家杜( Soon Ja Du) 共同經營。

      事情發生在 1991 年3 月16 日，是羅德尼. 金恩被四位洛杉磯警察圍毆後十三天。事情發生的那天， 比利. 杜正為了兒子被附近的黑幫威脅和經日不停的被黑人 入店行竊而煩惱，到停在店外麵的車子裏休息去了，帝國酒莊裏隻有宋家杜一個人。

      早上九點半，進來了一位年紀隻有十五歲，叫做拉塔莎. 哈林斯(Latasha Harlins) 的非洲裔美國小女孩。她拿了一瓶價值一塊七毛九分錢的橘子汁，順手放在背包裏，手裏握著兩塊錢，裝著要付錢的樣子，然後若無其事的在店裏四處晃蕩，就是不付錢。

      這些動作，全被店裏的安全監護係統攝影下來，宋家杜也在監護係統裏看的清清楚楚，不由滿腹怒氣。當拉塔莎. 哈林斯經過付賬台而沒有付錢的打算時，四十九歲的宋家杜忍不住和她爭吵起來。

      當宋家杜隔著收銀台用手抓住拉塔莎. 哈林斯的衣領時，拉塔莎. 哈林斯開始發飆，她朝著宋家杜的臉部連揮四拳，尤其是第四拳特別的重，將她擊倒在收銀台裏麵的地上，然後轉身往門外就走。

     被擊倒在地的宋家杜也非善類，她是咽不下這口惡氣的，她倒在地上，順手摸出藏在收銀台櫃底的手槍，浪浪滄滄地站了起來，朝著正要奪門而出的塔莎. 哈林斯後腦開了一槍，她應聲倒在血泊中。

      在門口外聽見槍聲的比利. 杜趕快進來一看，嚇得臉都變灰了，立即撥打九一一求救，他告訴報警中心說: 〝我們被劫持了，劫匪從我們銀櫃裏搶錢，那個女土匪已經被我老婆擊斃了。〞等到救護車到來時，塔莎. 哈林斯已經沒有了呼吸。這是個明顯而與事實不符的謊言。

      洛杉磯市檢察官以〝自願過失殺人〞罪起訴宋家杜，八個月後，陪審團一致裁決宋家杜的罪名成立，要求法庭判處她十六年的刑期。新上任的白人喬伊斯. 卡林女法官(Judge Joyce Kalin) 對此案有著不同意見的看法，她覺得宋家杜的殺人行為是不對，但是情有可原，因為：

      第一，從帝國酒莊店裏的安全監護係統錄影證明，死者在沒有付錢之前就將橘子汁放到背包裏，形成了入店行 竊的嫌疑；第二，她首先動手擊打宋家杜，而且連續四次擊打，形成了非法襲擊罪；第三，宋家杜被暴力攻擊後始用手槍還擊，是一種自衛行為。

      根據這些客觀條件，喬伊斯. 卡林女法官拒絕了陪審團的十六年監禁提議而輕判宋家杜五年監守行為，四百小時社區服務和五百元罰款。換句話說，宋家杜自由了。

      洛杉磯檢察官不服，就喬伊斯. 卡林女法官的量刑進行上訴，但是加利福尼亞州最高法院確認喬伊 斯. 卡林女法官的判決無誤，維持原判不變，訴訟定案。

      法律訴訟結束了，但是積壓在非洲裔美國人內心深處的義憤和不公並沒有結束，因此引起了全美國尤其是洛杉磯和紐約二市非洲裔美國人曆久不衰的經濟抵製韓國裔美國人運動。

      當因為羅德尼. 金恩而引起的種族大暴動在這個風口眼上在洛杉磯市爆發時，新仇舊恨，前因後果，居住在洛杉磯的韓國裔就順理成章地成了非洲裔美國人暴徒的報複目標了，在暴動時，帝國酒莊被暴徒們丟進了一顆 燃燒彈，毀為廢墟。

      洛杉磯種族大暴動過去了，但是餘波蕩漾，民心難平，美國聯邦政府司法部為了避免悲劇的再度發生，決定介入這件棘手的民權大案。基於《美國聯邦憲法第五條修正案》規定不允許美國任何層次的司法部雙重懲罰的法律原則，無法再以〝濫用警力〞罪名起訴那四位肇事嫌疑犯，但是可以他們〝 違反 羅德尼. 金恩的民權保障〞的罪名起訴之。

      美國聯邦檢察官改變了起訴策略，不把起訴的重點和證據放在那卷錄影帶，而是放在洛杉磯警察局的行政規定和訓練程序上。羅德尼. 金恩親自出庭作證，告訴聯邦陪審團他被洛杉磯警察們痛毆的詳細情形。

     美國聯邦檢察官理解到洛杉磯警察局規定警察執行拘捕嫌疑犯公務時的程序分為六個層次:

     第一，現場出現，一般的情況下，嫌疑犯見到製服警察出現時，多數是不敢反抗的；第二，口頭警告，這會收到軟化嫌疑犯之目的。羅德尼. 格倫. 金恩在被洛杉磯警察圍毆之前，曾被大聲警告達十四次之多，在這點上，洛杉磯警察是站得住腳的；第三，蜂擁行動，多名警察一湧而上，徒手製服嫌疑犯，達到拘捕之目的；第四，使用 泰瑟槍射擊嫌疑犯，使之失去反抗能力；第五，使用鐵警棍(Metal Batons) 搏鬥，鐵棒之下，傷殘難免；第六，拔槍射之，在警察自己或人質受到立即的生命危險而沒有其它選擇時，洛杉磯警察被授權可以開槍射殺嫌疑犯。

      美國聯邦檢察官告訴陪審團和法庭，在羅德尼. 金恩事件中，根本不存在這些狀況。羅德尼. 金恩中了兩枚泰瑟槍子彈後，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而洛杉磯警察在羅德尼. 金恩毫無反抗之下，沒有必要像打一條野狗似的痛毆之。因而可以斷定洛杉磯警察已經觸犯了《美國聯邦憲法》賦予羅德尼. 金恩的民權保障權利。

      這場美國聯邦法庭大審是舉世矚目的，美國聯邦陪審團成員受著如果裁決〝無罪〞則必定又再觸發另一場種族大暴動的壓力。1993 年3 月9 日審判完畢，一連七天，聯邦陪審團無法達成一致意見，洛杉 磯市的非洲裔美國人開始失去了耐性，到處可聞的火藥味開始在洛杉磯市的大街小巷裏蔓延。

      1993 年4 月17 日是個星期六，這天早上淩晨七點鍾，美國聯邦法庭通過非正規渠道宣讀了聯邦陪審團的裁決書。民意不可逆，民心更不可欺，連美國聯邦法院在龐大的怒聲下，都要〝技術處理〞其判決，這不是個很好的經驗教訓嗎?

      在宣讀之前，洛杉磯市全城處於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狀態中，到處可見的警用鐵馬，麵色沉重的警察在全城巡邏，洛杉磯市警察總長下令所有的休假一律取消，將三班製的工作時間調整為兩班製，二十四小時待命出發，警用直升機全天候盤旋在洛杉磯市上空，進行全城安全監督。

      美國聯邦法庭判決斯特西. 庫恩和勞倫斯. 鮑威爾二人罪名成立，而提摩西. 溫德和西奧多. 白申努二人則無罪。美國聯邦法官判處斯特西. 庫恩和勞倫斯. 鮑威爾入獄三十個月。斯特西. 庫恩不服，上訴至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但被判決維持原判，他隻得鋃鐺入獄，於1995 年10 月15 日出獄。

      不知道是因果報應還是機緣巧合，幾乎所有介入這件非法圍毆羅德尼. 金恩事件的洛杉磯市警察都沒有好結果，不是自動辭職，就是被上司革職。

      洛杉磯警察局達裏爾. 蓋茲總局長引咎辭職，結束了他服務洛杉磯警察局四十三年的光輝曆史。他是第一位從普通警員晉升至警察總局長的洛杉磯警察典範，最後竟然以羞恥的結局為收場。

      達裏爾. 蓋茲的落魄，影響了他的家庭和婚姻，1994 年，他與空姐出身的第二任妻子辛瑪. 拉裏茲 (Sima Lalich) 離婚，使他的人生開始快速地下滑，幾至穀底。

      根據《紐約時報》2010 年4 月16 日的新聞報道，達裏爾. 蓋茲於該日在加州丹納點市(Dana Point,California) 因癌症謝世，享年八十三歲。

      新上任的洛杉磯警察局總局長威利. 勞倫斯. 威廉斯(Willie Lawrence Williams) 的官運並不太好，甚至有點流年不利。他是一位非洲裔美國人，他是洛杉磯警察局第五十任總局長，是洛杉磯警察局第一位黑人總局長，也是第一位從洛杉磯警察局局外請來的總局長。

      洛杉磯警察委員會(The Los Angeles Police Commision) 之做出要憑請局外人來出任這個燙手山芋的職位，目的就是要他整頓這個腐敗不堪的洛杉磯警察係統。美國聯邦司法部為了鼓勵他出任這個職位，特別撥款六十萬零七千美元予他，作為〝恢複信心〞〝重振士氣〞和〝再造警力〞三大任務的獎金。

      可是這個創自1869 年，管著四百萬人口，麵積四百九十八平方裏，警員一萬，文職三千，每年預算超過十四億美元的老衙門，實在是無法一時間改掉那些陋習。 威利. 威廉斯自1992 年六月接手洛杉磯警察局總局長以來，簡直束手無策，搞了幾年，一事無成，於1997 年五月被洛杉磯警察委員會以〝合約到期〞為理由炒了魷魚。

      一位陪著羅德尼. 金恩到醫院急救，叫做蘇珊. 克爾安瑪(Susan Clemmer) 的女警，由於她在初審時作偽證說羅德尼. 金恩在救護車上還在放聲大笑，還將血汙弄到她製服上而揚名天下。這位從來沒有結過婚的女警突然於2009 年7 月7 日，在洛杉磯市桑塔卡裏塔警長站(Santa Clarita Sheriff Station) 的大廳，拔槍自殺，使人震驚，也使人唏噓。

      1992 年，斯特西. 庫恩寫了一本叫做《據信成立的罪名: 羅德尼. 金恩事件的悲劇(Presumed Guilty:The Tragedy of the Rodney King Affair) 》。在書內他不承認自己是種族歧視分子，也不承認自己在痛毆羅德 尼. 金恩事件中有什麽錯誤，因為那全是新聞媒體的炒作和非洲裔美國人社區的起哄而造成了洛杉磯市種族大暴動。我不知道誰會相信他的說法，誰會相信他是清白無辜的，但是我知道他坐完牢後，靠著這本書的收入，居然可以吃了幾年飯。

      由美國前聯邦調查局局長、前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威廉. 赫德庫克. 韋伯斯特(William Hedhcock Webster) 負責的第二次調查報告中，指責是次的洛 磯市種族暴亂，原因之一是洛杉磯市的警察、市長與市議會沒有盡到應有的行政責任，對於陪審團的裁決，欠缺計劃、安排、組織與提前警覺性預防，是為失職。

      美國的司法訴訟遊戲規則是錢，在法庭裏的目的就是數目字，而刑事案件獲勝後，民事賠償自然跟進。羅德尼. 金恩的案件亦是如此，他的律師替他在法庭上贏得了三百八十萬美元的肉體和精神賠償金，成為富豪。

      1993 年，酒醉後的羅德尼. 金恩將車子開上了洛杉磯市中心的一麵牆，被法庭下令他到戒酒中心治療。1995 年7 月1 日，羅德尼. 金恩凶性大發，用車子把他老婆撞倒在地，被加利福尼亞州阿爾漢布拉市(Alhambra,California) 警察拘捕，法官判處他入獄九十天。

      2003 年8 月27 日，羅德尼. 金恩又酒後駕駛，不但超速，闖紅燈，還與警察試比高，結果把車子撞進了一棟住家的客廳，也撞壞了他自己的骨盆。

      羅德尼. 金恩發了財後的事業和命運並不順利。他自從發財後，很快就投資失敗，錢財落空，恢複原形。羅德尼. 金恩的運氣和他的理財本領差不多，被加利福尼亞州司法部前後拘捕了十一次，成為當地監獄的常客。

      2007 年11 月29 日，他在家門口與正在偷他腳踏車的兩個小偷起了衝突，結果在臉、臂、背各處挨了幾槍，幸好沒有生命危險，警察一直找不到凶手，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待續）

2011 年 8 月 16 日 高勝寒 在 美國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