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印第安納州的法律

瑟穀德.馬歇爾與美國近代民權運動發展史（24）

   從1920年至1940年的二十年間，鑒於美國南部以三K黨為主的恐怖分子私刑處死之風不絕，有識之士在美國聯邦國會提出反對與懲罰私刑處死的暴徒之議案，多達兩百餘起。 

可是在七位美國總統反對，絕大部份國會議員都不敢站出來公開表態的情況之下，這些提出反對與懲罰私刑處死暴徒之議案，僅有三次被美國聯邦國會眾議院通過，但是一到美國聯邦國會參議院複決時就被封殺，由此可見三K黨或準三K黨反動勢力之大了。 

   三K黨在不同的階段，有著不同的人數。1865年12月24日在田納西州普拉斯基市建黨時，人數隻有數百人而已，由於三K黨的領袖大魔頭內森.福雷斯特將軍是位南北戰爭的名將，極具號召力，風起雲湧，沒幾年間，黨員人數，以幾何式的膨脹，成為一股不可小看的反動力量。

   在1920年時，三K黨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四百萬人，到了1924年的巔峰時期，三K黨人數居然超過了六百萬人，幾乎是美國總人口的百分之十五。這時的三K黨，如日中天，其聲勢浩大的人數，已經不是任何一個地方政府的力量能夠解決得了。         　 　

   1871年三月初，美國總統尤利西斯.格蘭特正式要求美國聯邦國會通過新版本的《民權法案》,又曰《強製法案(The Force Act)》,授權美國總統有權在特殊情況下，可以越過人身保護令而直接對三K黨的暴行采取武裝鎮壓行動。     

   美國聯邦國會於1871年4月21日通過了《三K黨法案(The Ku Klux Klan Act)》,為了保障《美國聯邦憲法第十四條修正案》人民權利的落實，和有著不受當地影響的公平審判，允許受害者有權越過當地的法庭，直接上狀美國聯邦法院，以民事或刑事起訴之，更重要的是，這條美國法律禁止三K黨黨徒充當審判法庭的陪審團。   

   這幾條新出爐的美國聯邦法律，變成了三K黨哀的美敦書。尤利西斯.格蘭特總統雖然手握金牌令箭，但不濫權，在他任內，隻動用過一次。1871年，尤利西斯.格蘭特總統下令進兵南卡羅來納州，掃平其十個郡市的三K黨暴亂，恢複了人們正常的生活。           

   三K黨在南卡羅來納州的全盤覆亡，掀開了全國骨牌效應崩潰的序幕。美國聯邦政府堅定地在全國各地追捕和嚴厲打擊三K黨的犯罪分子，將他們一一送上聯邦法庭，於是乎坐牢的坐牢，逃亡的逃亡，改名換姓的改名換姓，第一代的美國三K黨，在美國政府的強力打擊下，不得不解體滅亡。        

1915年，第二代的美國三K黨，是基督教威廉.西蒙斯牧師在喬治亞州假借瑪麗.範根武士團的餘威，再度借屍還魂，橫行美國南方數州。1922 年十一月，美國三K黨在新的大魔頭海勒姆.埃文斯的強力領導下，有如風起雲湧，稱霸美國南部和東部十州，其中德克薩斯州、俄克拉荷馬州、俄勒岡州、印第安納州和緬因州等五州，為害最深。

   1925年，第二代的美國三K黨達到了曆史性的高峰，會員高達四百萬人數之巨。這一年也是第二代的美國三K黨由盛轉衰的開始，那是由戴維.寇蒂斯.史蒂夫.斯蒂芬森(David Curtiss Steve Stephenson)的謀殺案而引發的。

   戴維.斯蒂芬森的來頭非小，他是第二代美國三K黨二十三個州的〝大恐龍〞。大恐龍在三K黨裏是州級地區的最高領導人。此人權重財大，飛揚跋扈，目空一切，不可一世，而且是一位暴力性虐待狂，這個毛病，不僅使他在監獄裏度過了大半輩子，也將第二代三K黨毀於一旦。

   戴維.斯蒂芬森於1891年8月21日在德克薩斯州休斯頓(Houston,Texas)出生，結過四次婚，生有一 個女兒。他在青少年時隨著家人搬至俄克拉荷馬州梅斯維爾市(Maysville,Oklahoma)為印刷廠學徒，並在那裏加入了〝社會主義黨(Socialist Party)〞。

   1920年搬到印第安納州歐文頓市(Irvington,Indiana)，從事政府公債卷的推銷業務，成為活躍的民主黨黨員，在這裏，他認識了三K黨喬.赫芬頓(Joe Huffington)，喬.赫芬頓是三K黨領袖威廉.西蒙斯派遣到印第安納州發展業務的心腹大將，在他的影響下，加入了三K黨。

   1922年十一月，三K黨發生內部權力鬥爭，戴維.斯蒂芬森支持海勒姆.埃文斯將威廉.西蒙斯架空，成為三K黨的新最高領導人。由於戴維.斯蒂芬森〝革命〞有功，被海勒姆.埃文斯重用，委之為印第安納州的三K黨最高負責人〝大恐龍〞，自此開始在三K黨黨內飛黃騰達。

   在戴維.斯蒂芬森的努力經營下，短短兩年間，印第安納州的三K黨人數以幾何式的速度膨脹，高達二十五萬黨員，占全印第安納州成年白人男性的三分之一。戴維.斯蒂芬森的地盤也隨著三K黨在美國東部的擴張而成為美國二十三個州的大恐龍，當然，大量的財富亦是緊接著權力而進入他的腰包。

   戴維.斯蒂芬森與三K黨總部簽署了一條〝業務合同〞，規定每一名三K黨的十元報名費中，他抽成四元，每一套黨袍的六元中，抽成四元兩毛五：因此，戴維.斯蒂芬森從每一位新三K黨的身上，可以賺得八元兩毛五的純利。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戴維.斯蒂芬森共招進了三十萬名三K黨，使他立即成為百萬富翁。

   1923年7月4日，戴維.斯蒂芬森在印第安納州科科莫市(Kokomo,Indiana)召開的三K黨大會上發表演講說：

   〝我在這裏歡迎你我那最有價值的事務，即隱性三K黨帝國的公民，我為自己的遲到而感到難過，因為美國總統為了本州的事物而不停地在電話裏向我谘詢。在這裏，我的權柄隻有上帝的旨意才能將之終止。〞

   戴維.斯蒂芬森的囂張跋扈與官僚作風使他在三K黨黨內逐漸失去支持，被逼在1923年九月另起爐灶，成立新的〝印第安納州領域三K黨(Realm of Indiana)〞，為了得到更多的政治利益，戴維.斯蒂芬森改變他的政黨立場，離開民主黨，加入共和黨，並且大力支持共和黨黨籍的三K黨黨員愛德華.傑克遜(Governor Edward Jackson)競選印第安納州州長，在三K黨的支持下，高票當選，於1925年1月12 日宣誓就任為印第安納州第三十二任州長。

   愛德華.傑克遜於1873年12月27日在印第安納州霍華德縣(Howard County,Indiana)出生，父親普雷斯利.傑克遜(Presley Jackson)是一位老實的磨坊工人，母親瑪麗.豪厄爾斯(Mary Howells)是一位虔誠的信徒基督教(Disciples of Christ Church)教徒。

   1893年，愛德華.傑克遜取得印第安納州律師資格，並在印第安納州肯納德市(Kennard, Indiana)開了一間律師樓，也許這位律師的能力有限，沒有什麽生意，愛德華.傑克遜為了生活，隻得一邊當律師，一邊幹泥水匠來維持基本的開銷。

   1901年，愛德華.傑克遜競選印第安納州亨利縣(Henry County,Indiana)檢察官成功，當了五年公差，生活安定。1907年，愛德華.傑克遜又競選印第安納州亨利縣法官，於是又當了七年的民選法官。1916年，借助於他的政治背景，又當選為印第安納州州務卿。

   愛德華.傑克遜在這個職位上沒有多久，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他棄政從軍，加入美國陸軍。1919年退役後，正式成為三K黨黨徒，開始了他可恥的種族歧視曆史。

   愛德華.傑克遜本身就是印第安納州的三K黨黨徒，在他從1925年1月12日至1929年1月14日的州長任期內，貪汙腐敗，醜聞不斷，天怒人怨，他勉強地幹完了一任州長，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競選連任。

   隨著愛德華.傑克遜的當選和被三K黨擁護的政客紛紛進入聯邦國會和印第安納州議會，使戴維.斯蒂芬森覺得更是不可一世，氣焰高漲，居然不停地在各地叫囂著說：〝我就是印第安納州的法律!(I am the law in Indiana)〞。

   中國古語說得好，〝驕兵必敗〞，在這裏又見到了一個例子。1924年聖誕節，戴維.斯蒂芬森在印第安納州州長府的宴會上，看上了州政府女教師麥琪.奧古斯丁.奧伯霍爾策(Madge Augustine Oberholtzer)，兩人相談甚歡，互相吸引。

   麥琪.奧伯霍爾策於1896年11月10日在印第安納州科雷市(Clay City,Indiana)出生，她未婚，與是德國移民的父母同住。第一次約會為彼此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但第二次約會，當她知道了戴維.斯蒂芬森是印第安納州的三K黨大恐龍時，怒而拒之，決定不再見他。

   1925年3月27日晚上十時，戴維.斯蒂芬森忽然致電麥琪.奧伯霍爾策，約她到自己家，商量一份她夢寐以求的新工作。她以為去一趟就立刻回來，因此連帽子都沒有戴就出門了。不知道這是一件陰謀的麥琪.奧伯霍爾策到了他家後，就後悔莫及了，戴維.斯蒂芬森用暴力製服了她，並強行灌了她幾杯烈酒，平常滴酒不沾的麥琪.奧伯霍爾策，立即感到混混沌沌，失去了反抗能力，被戴維.斯蒂芬森的兩位保鏢強行架上了車子，揚長而去。

   當麥琪.奧伯霍爾策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戴維.斯蒂芬森開往芝加哥市路上的私人火車包廂裏，戴維.斯蒂芬森獸性大發，不僅多次強奸了她，還將她咬得遍體鱗傷，血肉模糊，昏死數次，她乳房上的傷痕，後來發炎腐爛，成為導致她死亡的原因之一。

   火車途經路易斯安那州哈蒙德市(Hammond,Louisiana)時，麥琪.奧伯霍爾策用溫言說服了戴維.斯蒂芬森，允許她到藥房購買一些女性用品，乘著保鏢們的不注意，她購買了一瓶氯化鈉片(mercuric chloride tablets)，在吞下了六顆毒藥後，她拿著藥瓶警告戴維.斯蒂芬森說，法律會製裁你幹下的暴行的，不料戴維.斯蒂芬森聽後，哈哈大笑，然後得意地告訴她說：〝在印第安納州，我就是法律!〞

   可是戴維.斯蒂芬森在第二天早上發現麥琪.奧伯霍爾策開始臉色灰黑而口吐鮮血時，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了，連忙命令兩位保鏢，租了一輛車子，送她回印第安納州家休養。麥琪.奧伯霍爾策的雙親立即報警處理，事情爆發起來。

   1925年3月28日，麥琪.奧伯霍爾策躺在病床上，向印第安納州州警探詳細報告了被戴維.斯蒂芬森設計陷害和暴力強奸事件的經過，由於氯化鈉藥毒已經深入她的五腑六髒，醫療無效，於1925年4月14日毒發身亡。

   印第安納州司法部以二級謀殺重罪起訴戴維.斯蒂芬森。在驗屍官給法庭的報告書上，形容麥琪.奧伯霍爾策因為被暴力強奸而咬傷的地方，猶如〝吃人野獸所幹的一樣(chewed by a cannibal)〞。

   事實證明，戴維.斯蒂芬森並不是印第安納州的法律。1925年11月14日，印第安納州法庭陪審團裁決他的暴力強奸導致麥琪.奧伯霍爾策死亡的二級謀殺罪名成立，印第安納州法庭於1925年11月16日判處他終身監禁。

   事情的發展並沒有結束，這件暴行引發了兩件事情，一是印第安納州三K黨的覆亡，二是印第安納州的上層官員的貪汙腐敗案。

   戴維.斯蒂芬森的醜陋嘴臉暴露後，導致了整個印第安納州三K黨對他的反叛和唾棄，整批整團的三K黨宣布脫離印第安納州領域三K黨，到了1928年2月20日，印第安納州領域三K黨由鼎盛時代的二十五萬黨員，剩下不足四千名死硬分子，實際上是名存實亡，再也成不了氣候。

   戴維.斯蒂芬森之膽敢在印第安納州橫行霸道，主要的原因之一是有著印第安納州三K黨愛德華.傑克遜州長在他背後撐腰之故，所以連印第安納州法庭都沒有放在眼內，認為即使法庭裁決有罪，也沒有什麽值得擔心的地方，因為隻要州長的一紙特赦令，他就可立即恢複自由身。可是這件暴力奸殺案實在是太醜陋了，醜陋到了誰也不敢用自己的政治前途來介入的地步，愛德華.傑克遜權衡利害，不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而拒絕簽發州長特赦令。

   戴維.斯蒂芬森在監獄裏得知愛德華.傑克遜遺棄自己後，勃然大怒，決定報複，聲明要與〝叛徒〞們同歸於盡，他命令手下於1927年9月9日發布了一份平常接受三K黨月薪或賄賂的印第安納州政府官員名單，消息見報，舉世嘩然。

   這份黑名單逼使印第安納州司法部介入貪汙腐敗調查，愛德華.傑克遜州長、印第安納州瑪麗安縣(Marion County,Indiana)共和黨主席喬治.開普.柯封(George Cap Coffin)、印第安納州印第安納波利斯市市長約翰.杜瓦爾(Mayor John Duvall,Indianapolis,Indiana)等政要大員，全部中箭下馬。

   1950年3月23日，經過了二十五年的監獄生活後，戴維.斯蒂芬森終於被有條件地假釋出獄，恢複自由。可是這位依然牛氣衝天而惡性重大的三K黨，居然藐視假釋局的必須按時報到規矩，在1950年9月25日失蹤了。

   1950年10月15日，戴維.斯蒂芬森在印第安納州明尼阿波利斯市(Minneapolis,Indiana)再度被拘捕，加罰十年監禁刑期。1956年12月2日，在答應永遠不再返回印第安納州為交換條件，戴維.斯蒂芬森又再被假釋出獄。

   作惡多端的戴維.斯蒂芬森於1966年6月28日死在田納西州瓊斯伯勒市(Jonesboro,Tennessee)，此公活了七十五歲，但卻在監獄裏度過了三十一年，也算得是活報應了。

   1925年，是三K黨流年不利之年。愛德華.傑克遜還來不及享受印第安納州州長的榮華富貴，就因年前和戴維.斯蒂芬森聯手賄賂前印第安納州州長沃倫.特裏.麥科雷(Governor Warren Terry McCray)，和印第安納波利斯市市長約翰.杜瓦爾的案件暴發而被送上了法庭的被告席。

   但因為檢察官沒有在追訴有效期(statute of limitations)之內提出起訴，雖然已經被這場不名譽的官司而弄得灰頭土臉，但他因氣數未盡而躲過了一場牢獄之災。 

   自從愛德華.傑克遜和戴維.斯蒂芬森這兩個無恥的印第安納州的三K黨黨徒，意圖用一萬美元的現金，要和沃倫.麥科雷交換幾名政府重要職位由三K黨出任的醜聞爆發後，愛德華.傑克遜在印第安納州的日子，就沒有好過一天。

   1920年代，經濟大蕭條的風浪，尤其是暴跌的房地產市場，席卷整個印第安納州，沃倫.麥科雷就是被卷進了這種經濟漩渦中，他虧欠下銀行三百萬美元的龐大債務，麵臨著破產的威脅。

   為了擺脫債務，沃倫.麥科雷開始利用他手上的權力來為自己圖利，他首先以州政府的名義，向印第安納州農業委員會(Indiana State Agricultural Board)借了十五萬五千元，在支票到手後，卻存到自己的個人戶口裏，再利用這個賬戶的假文件，到處招搖撞騙，大搞〝私人貸款〞，遇到不識相的銀行不願意向他提供私人貸款時，他就用要將印第安納州州政府的存款，轉移到另外的銀行的恐嚇，來達到他變相貪汙之目的。

   1924年4月21日，印第安納州司法部部長以郵政詐欺(mail fraud)的罪名，將他送上了被告席。1924年4月30日，沃倫.麥科雷辭去印第安納州州長職位，準備全力以赴的打他的所謂名譽官司。但是他剛走出州長辦公室的大門，就遭到等在外麵的美國聯邦探員的拘捕。

   在人證物證俱全的鐵證下，沃倫.麥科雷隻得低頭認罪，法官判他入獄七至十年，自此身敗名裂，他的道貌岸然的虛假嘴臉，完全暴露在印第安納州人民的麵前。

   1950年，美國由非洲裔美國人主導的民權運動開始萌芽，這在三K黨來說，是一件無法忍受的挑釁。當第三代的美國三K黨的先鋒大將羅伯特.謝爾頓發現搞種族歧視比他賣汽車輪胎的職業更容易撈錢時，美國南方數州的非洲裔美國人，就開始沒有安寧的日子。     　      

   自1961年開始，羅伯特.謝爾頓正式成為美國第三代三K黨美國〝聯合三K黨(The United Klans of America)〞的大魔頭，他一直希望能重振昔日三K黨的〝光榮曆史〞，他開始又在美國南部數州呼風喚雨橫行霸道起來，美國聯合三K黨的人數，最高一度高達三萬人之多。

   1963年9月15日在阿拉巴馬州伯明翰市的十六街浸信會教堂(Sixteenth Street Baptist Church)炸彈謀殺事件的幾位三K黨原凶，就是羅伯特.謝爾頓的手下。    

 1981年，阿拉巴馬州慕比爾市的法院在審理一件敏感性特強的種族歧視謀殺犯罪案件，被告是一位叫做約瑟夫斯.安德遜安(Josephus Andersonan)的非洲裔美國人，罪名是謀殺白人警察。由於黑白美國公民組成的陪審團的意見無法達成共識，導致審判流產。

   這本來隻是一件司法案件，法律自有解決之道。但這個結局，卻惹火了羅伯特.謝爾頓和他的美國聯合三K黨，他們認為陪審團之無法達成共識，完全是由於陪審團裏的黑人們在作怪的後果。   

   坐阿拉巴馬州美國聯合三K黨第二把交椅的班尼.海斯(Bennie Hays)在審判流產後的美國聯合三K黨大會上，公開肆無忌憚地大聲叫囂說:〝如果一個黑人可以殺掉一個白人而開溜的話，那麽我們應當一樣地也可以殺個黑人而照樣開溜。〞當天夜裏，美國聯合三K黨就在阿拉巴馬州法院的草皮上，燃燒了一個三尺的十字架來示威，這是三K黨要采取某種激烈行動前的訊號。   　 　

   1981年3月21日，班尼.海斯二十六歲的兒子亨利.海斯，為了替美國聯合三K黨揚威，為了執行乃父〝應當一樣地也可以殺個黑人而照樣開溜〞的〝偉大〞理論，帶著十七歲的小三K黨詹姆斯.諾爾斯(James Knowles)，開著車子到處在慕比爾市瞎轉，決定要找個黑人來下手，用以報複阿拉巴馬州慕比爾市法院沒有按照他們的意願來審理約瑟夫斯.安德遜安案件的怨恨。     　 

  他們在路邊物色到了正為他姐姐出外買香煙的邁克爾.唐納德，看見這位隻有十九歲的非洲裔美國人用輕鬆的腳步在獨自散步。他們二人在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將他強行押上車，拉到郊外，先用樹枝將他痛打一頓，再用刀子將他的喉嚨割破。   　

   可能亨利.海斯的殺人功夫還沒有練好，在割邁克爾.唐納德的喉嚨時，沒有完全將之割斷，而邁克爾.唐納德居然不乖乖地配合著快點斷氣，依然在垂死掙紮。亨利.海斯對此很不滿意，不由得餘恨未消，最後隻好再出奇招，用一根早就準備好了的吊索，將已經半死不活的邁克爾.唐納德，吊在樹杆之上，才算是功德圓滿。     

  阿拉巴馬州當地的警察局，謊稱這是毒販子們自己內部因為分贓不均而利益衝突的結果。邁克爾.唐納德的母親比尤拉.麥.唐納德(Beulah Mac Donald)堅決拒絕接受這個荒謬的說法，幾番爭取和阿拉巴馬州當地的警察局理論，皆無結果。  

   比尤拉.唐納德並沒有因為身處危地而退縮，她找到了美國民權領袖傑西.傑克遜牧師訴冤。傑西.傑克遜牧師為此，特意來到阿拉巴馬州慕比爾市，發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遊行示威，向當地的警察局施壓，事情從此開始朝著全國範圍擴大發展蔓延。   

   美國聯邦助理司法部長托馬斯.菲格斯(Assitant United State Attorney Thomas Figures)說服了美國聯邦調查局介入此案。美國聯邦調查局派了資深探員詹姆斯.博曼(James Boman)前來阿拉巴馬州慕比爾市徹查此案。用不了幾天，詹姆斯.博曼就使小三K黨詹姆斯.諾爾斯乖乖就範，將實情全盤托出。       

  1983年六月，詹姆斯.諾爾斯一級謀殺罪名成立，被法官重判終身監禁。班尼.海斯和亨利.海斯父子二人，也雙雙被美國聯邦大陪審團以一級謀殺罪名起訴。由於詹姆斯.諾爾斯是控方的主要證人，亨利.海斯被全是由白人組成的陪審團宣布罪名成立，被法庭判處電椅死刑，並於1997年6月6日伏法，成為美國曆史上自1913年以來，因為種族歧視犯罪而被美國法庭處死的第一位三K黨。  

   在正義和法律之前，班尼.海斯的昔日威風已經蕩然無存，他矢口否認與此案有關，第一庭審判時由於法律程序及司法技術原因而流產。在第二庭開庭之前，他既驚且怕，膽小如鼠，竟然嚇得心髒病暴發而自我了斷了。

   班尼.海斯在臨去世的前幾天，他對著慕比爾市全國有色人種進步協會分會總裁，非洲裔美國人鮑勃.史密斯牧師(Reverend Bob Smith)，痛苦流涕地真誠懺悔，承認了自己傷天害理的罪行。   

   美國的賠償追訴慣例，是刑事責任的官司結束後，民事的賠償追訴方始跟進的。在南方窮人法律中心(Southern Poverty Law Center)創辦人摩理斯.塞利格曼.小迪斯(Morris Seligman Dees,Jr.)的協助下，為邁克爾.唐納德的母親比尤拉.唐納德在美國聯邦法庭上向美國聯合三K黨爭取到了七百萬美元的精神損失賠償費。

   美國聯合三K黨根本拿不出這麽多的錢，隻得將美國聯合三K黨全國各地區分部的產業，變賣得一幹二淨還是不夠，於是美國第三代三K黨自掘墳墓，因為經濟的原因而宣告完蛋大吉。(待續)

  

2011年4月14日 高勝寒 在 美國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