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槍遊魂下的馬爾科姆.艾克斯

瑟穀德. 馬歇爾與美國近代民權運動發展史（11 ）

 

   路易士.法拉翰是目前美國伊斯蘭國度清真寺最高的超級大護法，是伊利亞.穆罕默德穆斯林路線在全球的代言人，也是伊利亞.穆罕默德穆斯林暴力路線的執行人和繼承人。

   路易士.法拉翰於1933年5月11日在美國紐約州布朗克斯市(Bronx,New York)出生，成長於波士頓。路易士.法拉翰是在美國出生的第一代西印度群島移民，他的母親莎拉.美.曼寧(Sarah Mac Manning)是在二十年代，從西印度群島的聖基茨與內維斯島(Saint Kitts and Nevis)移民。他開計程車為終身職業的父親珀西瓦爾.克拉克(Percival Clarke)也是從西印度群島的牙美加的移民。    

      聖基茨與內維斯島是一個人口僅有一萬兩千人的小島國，全國方圓隻有三十六平方裏，種族幾乎全是非洲裔黑人。聖基茨與內維斯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加納比海小島國，但對美國人來說，並非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因為美國的開國元勳、美國第一任聯邦財政部長兼《美國聯邦憲法》起稿人之一的亞曆山大.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就是出生在這裏，並且在這裏度過了他的童年。

      路易士.法拉翰自小就對音樂有著天賦和興趣，他六歲開始學習小提琴，十三歲時就參與波士頓大學管弦樂團(Boston college Orchestra)和波士頓公民交響樂團(Boston Civil Symphony)的演出。

   十四歲時，他在泰德.麥克業餘時間(Ted Mack Original Amateur Hour)演出，並獲大獎。這是在泰德.麥克真正業餘時間的曆史上，第一次的非洲裔美國人的演出。 

      路易士.法拉翰畢業於波士頓著名的波士頓拉丁和英語中學(Boston Latin and Englsih High School)後，進入溫斯頓-沙林師範大學(Winston-Salem Teachers College)就讀，可是由於他妻子貝特西.羅斯(Betsy Ross)懷孕時有難產跡象，他隻好從二年級停學，在家照顧。 

      1950年，路易士.法拉翰已是一位卡麗普索歌謠歌手(Calypso Singer)，並以〝迷人者(The Charmer)〞的藝名，灌有多張暢銷唱片。 

      1955年當他在芝加哥市演出時，他的朋友羅德尼.史密斯(Rodney Smith)帶他前往伊斯蘭國度清真寺聽道。首次接觸了伊利亞.穆罕默德煽動式的偏激暴力宗教理論，使路易士覺得好像看到了某一種希望，1955年七月，他決定加入伊斯蘭國度清真寺，成為了伊利亞.穆罕默德式的回教徒。           

      路易士.法拉翰原來的名字叫做〝路易斯.尤金.沃爾科特(Louis Eugene Walcott)〞，加入伊斯蘭國度後，按照伊利亞.穆罕默德的提議，改名換姓為〝路易士.艾克斯(Louis X)〞，後來又改為〝路易士.艾克斯.華爾克特〞,為了聽起來更像一個回教徒，最後改了一個使自己滿意的名字:〝路易士.法拉翰〞。 

      就在路易士.法拉翰加入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第三十天，伊利亞.穆罕默德突然宣布，他得到了阿拉真神的通知，要他宣布所有在伊斯蘭國度清真寺內的信徒，在三十天之內，全部遠離邪惡的美國音樂。 

      在真神與音樂之間，路易士.法拉翰選擇了前者。他在尼維爾夜總會(Nevel Country Club)做完他這一生最後一次的告別演出後，從此不再碰音樂長達四十年之久。      

   由於得到伊利亞.穆罕默德的賞識，路易士.法拉翰在伊斯蘭國度清真寺內快速地飛黃騰達，沒幾個月就出任波士頓區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負責人。路易士.法拉翰在1965年出任紐約市人多勢眾的哈萊姆清真寺(The Harlem Mosque)負責人，在這個職位上一幹就是十年，他也在這個職位上開始建立了自己的政治版圖和勢力。         

 1964年3月8日，路易士.法拉翰的好友馬爾科姆.艾克斯與伊利亞.穆罕默德兩人反目成仇，互相揭底，彼此羞辱，勢成水火。路易士.法拉翰趁機而起，一躍成為伊斯蘭國度清真寺係統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內主管，更替半人半神的伊利亞.穆罕默德發號施令，儼然以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接班人自居。  

 1975年2月25日，伊利亞.穆罕默德去世。肥水不流外人田，其七子沃裏思.穆罕默德接手了伊斯蘭國度清真寺，並且馬不停蹄地進行全麵的宗教改革，這嚴重地威脅到了路易士.法拉翰的地位和利益。 

      1977年，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路易士.法拉翰再也無法忍受沃裏思.穆罕默德的溫和與開放，於是在沒有任何的協商和談判的情況下，他帶領著自己的人馬，一夜之間，全部離開早已不再稱為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組織，毅然掉頭而去，形成了伊斯蘭國度清真寺有史以來最大的分裂。      

   1978年，人棄我取，路易士.法拉翰和他的眾徒，又再借屍還魂，重建伊斯蘭國度清真寺，並自任最高大護法。1979年，路易士.法拉翰又將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機關報《穆罕默德的話》複刊，並更名改姓為《伊斯蘭的最後號召(The Final Call To Islam)》,做為他的宣傳機關報。  

      身為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第四代最高領導人的路易士.法拉翰的種族歧視和偏見，較之他的兩位 前任華來士.福特和伊利亞.穆罕默德，有過之而不及，更加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路易士.法拉翰藐視白人，汙辱白人，到處宣傳說白人還算不上是真正的人類，隻可以說是一種〝潛在的人類(potential humans)〞，他歌頌阿道夫.希特勒是救德國於灰燼的英雄，仇恨韓國人，敵對猶太人，且與暴力組織結幫拉派，散播仇恨，目空一切，妄自尊大。     

 路易士.法拉翰的副座哈立德.穆罕默德(Khallid Muhammed)在1994年二月，居然直接謾罵猶太人是黑人國家的吸血鬼(bloodsucker of the balck nationas)，更公開醜化猶太人說:

      〝真神會將我的敵人殺死的……就是那些壞蛋猶太人，那些騙子猶太人，那些鷹勾鼻子猶太人，那些吃熏鹹菜烤硬餅的猶太人，那些陰謀詭計的暴發戶，剛從歐洲的山洞和山坡裏爬出來的所謂他媽的猶太人，我永遠不會向這些雜種們道歉……永遠不會。〞

      二零零八年美國總統大選時，路易士.法拉翰難耐寂寞，公開表態，要支持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巴拉克.奧巴馬參議員來競選美國總統，但並不為巴拉克.奧巴馬所領情。巴拉克.奧巴馬參議員的競選總部發言人比爾.巴頓(Bill Burton)為了與路易士.法拉翰劃請界線，立即鄭重地發表了一則特別聲明：

      〝巴拉克.奧巴馬參議員曾經多次清楚地為拒絕路易士.法拉翰牧師而發表過聲明，巴拉克.奧巴馬參議員也不會向路易士.法拉翰牧師尋求任何形式的支持。〞

      路易士.法拉翰真是冷臉貼向熱屁股，自討無趣，碰了一鼻子的灰也。在美國主流社會的政治上，與這種鼓吹種族主義和暴力主義的組織接近，就是變相的自我政治自殺。巴拉克.奧巴馬參議員與他劃清界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樹大招風，好景不長。1942年5月8日，伊利亞.穆罕默德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被正式拘捕，美國法庭以違反兵役法之罪將他判處入獄。四年後出獄，四十九歲的伊利亞.穆罕默德依然樂此不疲，繼續他的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天國事業。   

      在最初的階段，馬爾科姆.艾克斯不但忠誠不二地追隨伊利亞.穆罕默德，還公開宣稱他可以為這位穆斯林活聖人在任何時間去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內，因為他深深地相信伊利亞.穆罕默德就是真神阿拉的現代使者。       

  這正是伊利亞.穆罕默德最需要的，也是最喜歡聽到的東西，他一樂之下，委任馬爾科姆.艾克斯為伊斯蘭國度波士頓區第十一號清真寺的護法傳教士，兼任他的幕僚長與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發言人，視之為左右手。     

      伊斯蘭國度波士頓區第十一號清真寺在馬爾科姆.艾克斯的強力領導下，以幾何級數的速度發展，1952年時隻有五百會員的伊斯蘭國度波士頓區第十一清真寺，到了1963年時，已是一個超過了三萬會員的龐大的宗教組織了。

   不出幾年，馬爾科姆.艾克斯的激昂演講和組織能力，使他成為了伊斯蘭國度裏的第二號人物，也是伊斯蘭國度的發言人。馬爾科姆.艾克斯開始為自己儲備著走向人生更大舞台的政治資本，也開始嚐到了權力的滋味。   

      這段時間，馬爾科姆.艾克斯最大的成績之一，就是將數屆世界重量級拳王卡修斯.凱雷(Cassius Clay)拉進他的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組織。卡修斯.凱雷皈依伊斯蘭國度清真寺後，也跟著改名換姓為穆罕默德.阿裏(Muhammad Ali)。

      不過，用不了多久，絕頂聰明而眼光獨到的穆罕默德.阿裏，很快就覺得伊斯蘭國度清真寺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回事，於是毅然決定離開，與之劃清界限，轉向了主流的正統遜尼派伊斯蘭回教。

   1958年，馬爾科姆.艾克斯紅鑾星動，他在密歇根州的藍森市，與當護士的貝蒂.桑德斯(Betty Sanders)結婚。婚姻還算幸福，兩人育有六個女兒，他們是1958年出生的長女艾塔拉、1960年出生的卡巴拉(Qubilah)、1962年出生的伊麗雅莎(Ilyasah)、1964年出生的卡米拉(Gamilah)、雙胞胎瑪萊克(Malaak)和瑪麗雅(Maliah)。這對可憐的遺腹女在1965年出生時，她們的父親已經是黑槍底下的冤魂，她們全用〝沙巴茲〞為姓，而不是〝艾克斯〞。      

      由於穆斯林教義的洗禮，馬爾科姆.艾克斯從此洗心革麵，遠離惡習，不煙不酒不嫖不賭不偷，堂堂正正做人，全心全意地宣揚伊斯蘭回教的福音。馬爾科姆.艾克斯天賦才華，反應敏捷，口若懸河，能言善道，他可以驚人地滔滔不絕地演說數小時而不看草稿。

   馬爾科姆.艾克斯的演講，充滿了霸氣和傲氣，也充滿了幽默與技巧，往往使聽眾尤其是非洲裔美國人聽眾在大笑之餘，異常受用。在一次全是非洲裔美國人的公開演講會上，聽眾中隻有一名白人，而且是新聞記者，馬爾科姆.艾克斯拿他開心說:

      〝我在這裏演講了半個小時，他沒有動一下筆，但一聽到我提到猶太人時，他立即在他的筆記本上寫個不停，為的是報道我是個反猶太分子。〞〝其實白人連笑都不會，隻會露出牙齒，連肩膀都不動一下。我們黑人就不一樣了，我們笑起來前仰後合，拍手跺腳，嘴巴可以放進一個拳頭，這才是真正的開心。〞

      馬爾科姆.艾克斯膽大心細，從來不掩飾自己仇恨白人的政治觀點，當他知道密西西比州的黑人被三K黨攻擊時，他宣布要派遣武裝黑人遊擊隊前去收拾掉三K 黨，實行以牙還牙的報複政策。

      馬爾科姆.艾克斯有句名言:〝我不提倡暴力，但是如果有人故意踏我的腳趾頭的話，我一定會踏回去。〞這正好說明了他的好鬥性格。

      正當他在全美國到處鼓吹仇恨白人，聲稱要以力對力，以暴易暴，要黑白分離並且希望大家跟著他回非洲去建立回教式的天堂幸福國家之際，他的精神導師伊利亞.穆罕默德卻被兩位在伊斯蘭國度清真寺工作的婦女，連狀告進了法庭，說他始亂終棄，不肯支付她們和私生子女們的生活費，要他給個說法，要求賠償。     
 
   由於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穆斯林教義，嚴格要求回教徒不得吃豬肉和嚴禁通奸，因而這場不光彩的民事官司在美國的社會上，尤其是在美國的穆斯林社區裏，像一顆重量級的炸彈爆炸開來，不但將伊利亞.穆罕默德的半人半神道貌岸然的虛假的聖人嘴臉炸穿，也把馬爾科姆.艾克斯對他的信心炸得點滴全無。     

   馬爾科姆.艾克斯為了證實這件醜聞的真實性，他親自拜訪了幾位曾經在伊斯蘭國度工作的婦女，與伊利亞.穆罕默德有性關係的婦女，並在起訴伊利亞.穆罕默德的兩位白人婦女家裏，親耳聽到她們的流淚哭訴，親眼看到了伊利亞.穆罕默德的幾位私生子女。

   馬爾科姆.艾克斯終於了解伊利亞.穆罕默德是個什麽東西了，終於看清了伊利亞.穆罕默德的廬山真麵目。用長年累月的時間才塑造成自己心中神聖導師的偶像，沒想到在一夜之間突然灰飛煙滅，馬爾科姆.艾克斯一下子迷失了人生的方向，驚惶失措，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1963年11月22日，美國約翰.肯尼迪總統在德州達拉斯市遇刺身亡，在美國舉國同悲之際，馬爾科姆.艾克斯對一向支持美國黑人民權運動不遺餘力的約翰.肯尼迪總統口出惡言，幸災樂禍，極盡取笑和汙辱之能事。

      他公開的嘲笑約翰.肯尼迪總統之死是〝惡有惡報自吃惡果(The chickens coming home to roost)〞，他更進一步地解釋說：〝我對於這種惡有惡報自吃惡果之事是不會傷心的，這隻會令我高興。〞

伊利亞.穆罕默德聞之，怒不可遏，當麵痛責馬爾科姆.艾克斯，並罰他不得在公共場所發言九十天。

      這是馬爾科姆.艾克斯與伊利亞.穆罕默德個人最後總決裂的導火索。隨後馬爾科姆.艾克斯下定決心離開伊斯蘭國度清真寺，從此兩人形同陌路。

   1964年3月8日，馬爾科姆.艾克斯在沒有和伊利亞.穆罕默德談判與溝通的情況下，突然召開記者招待會，公開宣布正式退出伊斯蘭國度清真寺，並且成立兩個新的組織〝穆斯林清真寺(The Muslim Mosque,Inc.)〞和〝非洲美國人團結聯盟(Afro-American Unity)〞，自封為最高領導人。     

馬爾科姆.艾克斯公開批評伊利亞.穆罕默德是〝假先知〞〝強盜〞和〝通奸犯〞。伊利亞.穆罕默德當然不會就此罷休，立即在他的報紙《穆罕默德的話》上反罵馬爾科姆.艾克斯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和〝假穆斯林〞，伊利亞.穆罕默德和馬爾科姆.艾克斯從此正式反目成仇，勢成水火。        

      馬爾科姆.艾克斯如日中天的號召力，使伊利亞.穆罕默德和伊斯蘭國度清真寺一派對之又嫉又恨，視之為頭號敵人，在權力利益與政治版圖的推波助瀾下，決定要將他除之而後快，馬爾科姆.艾克斯在這裏種下了未來的殺身大禍。

   馬爾科姆.艾克斯對於自己身處險境是知道的，他在多次的公開場合宣稱，黑色穆斯林(Black Muslins)已經暗害他多次了。有一次，他對《匹茲堡導遊報(Pittsburg Courler)》記者伊夫林.卡寧厄姆(Evelyn Cummingham)說:〝任何人如果想跟隨我或參加我的運動的話，在得到真正的自由前，必須要準備好隨時進入監獄，進入醫院，進入墳場。〞可見他對自己的安全，已是毫無信心。        

      1964年4月3日，馬爾科姆.艾克斯按照穆斯林回教徒的傳統，前往沙特阿拉伯麥加(Mecca, Saudi Arabia)朝聖，一了心願。可是等到馬爾科姆.艾克斯在回教聖地麥加與來自全球的穆斯林一齊禮拜時，他驚訝地發現，真正的穆斯林與他自己所了解的穆斯林，竟然完全不同，而且白色人種和黃色人種的穆斯林，還不在少數，穆斯林的度量，竟然是如此之深廣，如此之博大。

馬爾科姆.艾克斯更意外地發現真正的穆斯林回教徒，是一些主張溫和的信徒，而非一批鼓吹暴力的惡棍。馬爾科姆.艾克斯終於領悟到了他人生另一層次的哲學:隻有謙虛和真愛，才能征服對手，仇恨與報複的後果隻是更多的仇恨與報複。

      這趟回教聖地麥加的朝聖之旅，改變了他對種族的偏見，馬爾科姆.艾克斯由此開始自我升華，由暴力激進轉向溫和容忍，公開向記者宣布他已經放棄了種族隔離政策的看法，不反對種族通婚，心中已經沒有了仇恨，可謂昨日已死，今朝重生。

      馬爾科姆.艾克斯認為他在真神阿拉的召喚下，於回教聖地麥加，已經找到了自己人生最後而最佳的真理，當他決定加入遜尼派穆斯林(Sunni Muslim)後，他給自己改了一個更像回教徒的名字：〝艾爾.哈吉.馬力克.艾爾.沙巴茲〞。      

      然而就在他徹底的大悟真理之時，為時已晚，因為死神對他並不客氣，已經一步一步的靜靜向他靠近。1963年，一位屬於伊斯蘭國度第七號清真寺的回教徒，跑來親自向馬爾科姆.艾克斯懺悔說，他是奉了伊利亞.穆罕默德之命令，前來刺殺他的，由於他對馬爾科姆.艾克斯的敬仰和佩服，所以不忍殺害忠良，決定如實相告。

      馬爾科姆.艾克斯在紐約皇後區所住的房子，是屬於伊利亞.穆罕默德名下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私人產業，兩人撕破臉後，伊利亞.穆罕默德為了將他趕盡殺絕，透過律師發出警告行動，要求他搬出去。

   在馬爾科姆.艾克斯來說，也有他的道理，他認為他為伊利亞.穆罕默德和清真寺國度清真寺所做的貢獻，豈是僅值一棟房子?所以他當然有權繼續住在那裏。馬爾科姆.艾克斯不搬，伊利亞.穆罕默德就采取法律行動，美國是一個講究法律的國家，在伊利亞.穆罕默德是屋主的大前提下，任何的理由，都沒有辦法使他在法庭上得到勝利，在法庭下令他必須要搬走後，兩人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仇上加仇，恨上添恨。  

      1965 年2月14日淩晨三點十五分，他那在紐約皇後區(Queens)的法律訴訟不斷麻煩纏身的住家被人故意用〝莫洛托夫雞尾酒汽油彈(Molotov Cocktail Gasoline Bomb)〞縱火，夷為平地，幾乎將他全家燒死。

   第二天，伊斯蘭國度第七號清真寺的詹姆斯.艾克斯(Minster James X)召開記者新聞發布會說，那場野火是馬爾科姆.艾克斯自導自演的苦肉計，目的是抹黑伊斯蘭國度清真寺和他們的導師伊利亞.穆罕默德。

      這個新聞使馬爾科姆.艾克斯氣得暴跳如雷，他打電話給亞曆克斯.哈利(Alex Haley)，惡狠狠的說:〝我的家被黑色穆斯林用汽油彈燒毀了，他們是獵人，但是也有專以獵人為獵物的獵人!〞

      自此以後，馬爾科姆.艾克斯加強和留意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以防萬一。他自拍了一組手持半自動長槍，躲在家中窗戶朝外觀察的相片，廣為散發，為自己打氣。馬爾科姆.艾克斯被暗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有好幾次被他機警地躲過危險。但幸運之神不會永遠站在他的背後。

      1965年2月16日，馬爾科姆.艾克斯告訴他的助手說:〝我已經得到消息，黑色穆斯林已經決定要我在五天之內死亡，我握有他們五位殺手的名字，我會在開會時將之宣布。〞

      次日，馬爾科姆.艾克斯接受《生活雜誌》記者戈登.派克(Gordon Park)的訪問，當提到要他評論他在伊斯蘭國度第七號清真寺那段時期的感想時，他深沉地回答道:〝那是一場極壞的場景，兄弟，那是一段充滿了病態和瘋狂的日子……我很高興已經過去了。為了深厚的兄弟情誼，現在是殉道的時候了，而我就是那位殉道者。〞

      戈登.派克又問有關他即將被刺殺的傳聞是否屬實。如果真有其事，可否請警察提供人身保護?馬爾科姆.艾克斯笑著答道:〝他們在過去的兩個星期內，嚐試著刺殺我兩次了。兄弟啊，如果穆斯林要殺死你的話，除了穆斯林本身之外，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我以前就是教導和發明他們這些策略的人。〞

      戈登.派克又問那次在街上，有位白人女青年自願幫他，而被他冷言相對的事情，現在有何感想?馬爾科姆.艾克斯很認真地回答道:〝她是含著眼淚離開的，我一直為此事深感後悔和難過。在美國這個大陸上，我看見過許多白人學生幫助黑人的案例，作為一位虔誠的穆斯林，我曾經做了很多使自己後悔的事情。我是個生性怪癖而且神智顛倒的人，我為此付出了十二年寶貴光陰的代價。〞

      在這篇訪談中，人們看見了一個大家從來不熟悉的馬爾科姆.艾克斯，他變了，變得如此的謙虛，如此的仁慈，如此的使人迷惘，如此的更像一代宗教領袖。

   1965年2月21日，這個禮拜天是馬爾科姆.艾克斯的宿命日。這天早上，他的心情並不是很好，正為了要租新房子的事情發愁，新東家要三千元的定金，可是自己能動用的現金，隻有一百五十元，卡在這個難關上，不知如何是好。

      1965年2月20日，這天一大早，他開著自己那部舊的藍色老爺車到紐約市介乎五十三街和五十四街交界處的紐約希爾頓酒店(New York Hilton Hotel)，在二十樓上租了一間客房。馬爾科姆.艾克斯剛進入電梯，就有五個黑人彪型大漢來到酒店的大廳，向拉行李的員工打聽有關馬爾科姆.艾克斯房間號碼的消息。

      拉行李的員工鑒於酒店客戶的隱私權，當然不會如實相告，五個黑人彪型大漢見得不到要領，怒氣而去。酒店經理得知此事後為了客人的安全，特於二十樓的進口處，添加了一張桌子，坐著警衛，以策安全。

      早上九點整，馬爾科姆.艾克斯從酒店房間打電話給他住在長島(Long Island,New York)，身懷六甲的妻子貝蒂.桑德斯，問她可否帶著四個孩子，穿戴整齊地來參加下午兩點鍾的演講會。她說覺得身體有點累，但是會和孩子準時到。

      1965年2月21日早上，馬爾科姆.艾克斯從酒店房間坐電梯下來，到賬房把房間退了取出放在酒店停車場的車子，開車到在紐約市曼哈頓奧杜邦舞廳(Audubom Ballroom,Manhattan,New York)會場。奧杜邦舞廳是一間位於紐約市曼哈頓百老匯大街與聖尼古拉斯大街(Broadway & St.Nicholas Avenue)的娛樂場所，這間在西一百六十六街的兩層建築物，專供人們跳舞或開會之用。

      馬爾科姆.艾克斯的女助理在下午一點三十分到達會所時，見到奧杜邦大廳裏已經整齊地擺了四百張活動的木椅子，中間沒有隔開，隻有兩邊是走廊。 

      在最前排的座位上，已經有幾位聽眾坐在那裏，極有耐性地等待聆聽馬爾科姆.艾克斯的演講。在舞台上，演講台後麵，整齊地排列著八張同樣的木椅子，木椅子後麵是垂地的黑色帷幕，顯得莊重而氣派。

      整個程序是由當日的副主席彌爾頓.賈蘭米森牧師(Reverend Milton Galamision)來安排的。會場沒有安檢，由於他尚對新聞記者不重視他屢次提出個人安全受到威脅的指控，和屢次故意誤報他的原意，所以禁止包括黑人在內的新聞記者進入會場。

   唯一的例外，是國際聯合新聞社(United Press International)的黑人記者斯坦利.斯科特(Stanley Scott)，在他不得掛出記者牌子的先決條件下，被允許以一位普通聽眾的身份進入會場。

      馬爾科姆.艾克斯在下午兩點前，穿著一身全黑的西裝，白色的襯衣，領上結著一個細短的黑領結，一改其平常大步前進的慣例，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奧杜邦舞廳，他在幾位助理的帶領下，來到後廳的休息室。

      一進入休息室，馬爾科姆.艾克斯並沒有對著鏡子作出場前的基本整理，而是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靜思。馬爾科姆.艾克斯告訴他的幾位助理說，他待會在演講時，將不會提到有關黑色穆斯林炸毀他的住家，和對他意圖謀害等事情，〝這不是聽眾想知道的。〞

      馬爾科姆.艾克斯又說:〝其實我今天是不想出去演講的，但是我會借機告訴聽眾，希望我們黑人之間不要自相殘殺，因為這正是白人們的詭計。我不對抗任何人，所以我今天才站在這裏。〞

      一直到了下午兩點三十分，當日的副主席彌爾頓.賈蘭米森牧師還沒出現，馬爾科姆.艾克斯自我解嘲說:〝如果你要約一個牧師的話，你必須要在預定時間前，用三、四個電話提醒他，因為他隨時會改變主意，這就是典型的牧師作風。〞

   時間到了，演講會必須開始，已經沒有時間再等彌爾頓.賈蘭米森牧師了。馬爾科姆.艾克斯的女助理看見他高大結實的的男助理班傑民.艾克斯(Benjamin X)站在身邊，於是衝口而出說:〝兄弟，你能演講嗎?〞然後轉身問馬爾科姆.艾克斯:〝他可以演講嗎? ……他可以介紹你出場。〞

      馬爾科姆.艾克斯不由火冒三丈，突然地一步旋轉到她麵前，大聲吼道:〝你應該知道不可以在他麵前問我這種問題!〞說罷，立即冷靜下來，溫和地向班傑民.艾克斯說:〝好吧。〞

      班傑民.艾克斯問他自己能有多少演講時間，馬爾科姆.艾克斯看了看手表說:〝不要超過半個小時。〞班傑民.艾克斯轉身走出舞台。

      馬爾科姆.艾克斯溫言向那位害怕的女助理道歉，說自己不應該失控情緒，請她原諒，〝我的事情快要完了!〞她突然感覺到一種不祥之兆，〝我明白……我明白。〞欲言又止，把到嘴邊的話吞回肚子裏。半個鍾頭過去了，後廳的眾人聽到班傑民.艾克斯向大家介紹今天的主角說:

      〝現在，我已沒有其他的評論了，讓我介紹一位可以為你打前鋒的人，為你犧牲的人，我要你親耳聆聽和明白……他是我們的勇士(Trojan)!〞

   在眾人如雷的熱情掌聲中，麵帶微笑的馬爾科姆.艾克斯慢步走出了舞台，也開始走向死亡。他剛一出場，向著坐在台下聆聽自己演講的四位美麗女兒和身懷六甲大腹便便的心愛妻子微微一笑，朝著大家大呼道:〝真主保佑你們!真主保佑你們!(Asalaikum!Asalaikum!)〞

      台下的聽眾回應道:〝真主也保佑你!真主也保佑你(Asalaikum salaam!Asalaikum salaam!）〞

      還沒有開口說話，從前排往後數第八排的兩個彪形大漢，忽然站起來吵鬧起來，其中一人憤怒地大聲咆哮道:〝黑鬼!別摸我的口袋!別摸我的口袋!〞，兩人開始亂呼亂叫地推拉起來，大家的注意力，全注意到了他們身上。

   馬爾科姆.艾克斯在台上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件預先安排的陰謀，還在大聲地喊道:〝兄弟們!不要太早興奮了!冷靜點!冷靜點!〞話語未了，坐在最前排的三個彪形大漢，乘著混亂，衝到舞台前，從大衣裏掏出武器，一言不發，朝著馬爾科姆.艾克斯開槍猛射!

      手槍和自動長槍噴出來的子彈，全打在馬爾科姆.艾克斯身上，將他打得往後飛仰，撞翻掉兩張木椅子，活生生地打翻在講台上!馬爾科姆.艾克斯身中十六槍，下午三點十五分送到紐約哥倫比亞長老會醫院(New York Columbia Presbyterian Hospital)時，已經救治無效，返魂乏術，氣絕身亡了。 

事後警方拘捕並成功地起訴了三名刺客。他們是諾曼.三艾克斯.柏特勒(Norman 3X Butler)、托瑪斯.十五艾克斯.約翰遜(Thomas 15X Johnson)和塔爾梅奇.海耶爾(Talmadge Hayer)。

      諾曼.柏特勒和托瑪斯.約翰遜都是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成員，兩人在1965年一月，因冷血謀殺紐約市管訓局警察班傑民.布朗(Benjamin Brown)而被拘捕，舊案未了，新案又起，而塔爾梅奇.海耶爾則是黑色穆斯林的大將。 

      三人全被美國法庭判處終身監禁。諾曼.柏特勒在坐牢二十年之後，於1985年保釋在外，改名為穆罕默德.阿卜杜勒.阿齊茲(Muhammad Abdul Aziz)，1998年，諾曼.柏特勒出任紐約哈萊姆區伊斯蘭國度清真寺的最高領導人。

      托瑪斯.約翰遜在1987年釋放出獄改名換姓為哈利勒.伊斯蘭(Khalil Islam)，2007年10月1日，紐約的新聞媒體報導說，托瑪斯.約翰遜並不是開槍射殺馬爾科姆.艾克斯的凶手。    

      在伊斯蘭國度清真寺年度大會上，伊利亞.穆罕默德在演講中，〝追掉〞馬爾科姆.艾克斯之死道: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馬爾科姆.艾克斯站在我現在站的地方，那時候，馬爾科姆.艾克斯是安全的，馬爾科姆.艾克斯是可愛的，真神也在保護著他，給予他麵包和自由。他跑到所有能去的地方，亞洲、非洲、歐洲甚至於麥加，公開與我為敵，他回來後即挑起了泥巴戰，他居然膽敢在布道中說不要再仇恨敵人。隻要能使我不高興的事，他都樂此不疲的去幹。

   大家都知道我是不會傷害馬爾科姆.艾克斯的，大家都知道我愛他，我們不想殺死馬爾科姆.艾克斯，也沒有殺死馬爾科姆.艾克斯，但他的愚昧導致了他自己的下場。他是一顆星星，但是是一顆誤入歧途的星星。

      大家知道我沒有宰掉他，但他膽敢向我宣戰，如果他依然留在黑色穆斯林組織內，肯定會壽終正寢。他雖然有了一個非常光榮的葬禮，但在我看來，他們隻是站在一個偽君子的墓邊而已。

      馬爾科姆.艾克斯啊馬爾科姆.艾克斯，他布的是什麽道呢?他能領著信徒到哪裏去呢?他哪裏有什麽真理?我們不想把他宰掉!是他自己的愚昧傳教方式毀滅了他自己!我怎麽會允許這個瘋子把阿拉給我們的好東西亂七八糟的糟蹋掉?〞

   伊利亞.穆罕默德對著台下的三千名黑色穆斯林信徒，一口氣罵了一個半鍾點，罵得自己氣喘的老毛病都發作了。伊利亞.穆罕默德罵得正高興，罵得正痛快，可是咳嗽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腰杆子都直不起來。但見他猛一揮手，將要前來替他捶背順氣的助手推開，用大拇指頂著自己的鼻尖，咬牙切齒地繼續罵道:

      〝如果你想將伊利亞.穆罕默德的名譽搞臭，或將伊利亞.穆罕默德的老命幹掉的話，那你是自我找死!神聖的《古蘭經》告訴我們不要去惹事生非，但是要自衛，一定要自衛，我們一定會幹到底!我們一定會幹到底!〞

   曾為馬爾科姆.艾克斯寫口述自傳《馬爾科姆.艾克斯自傳》的美國著名非洲裔作家亞曆克斯.哈利雷曾寫了一篇追悼馬爾科姆.艾克斯的文章，作為《馬爾科姆.艾克斯自傳》的附錄。他在追悼文裏說，〝馬爾科姆.艾克斯是我們時代的英雄〞。

   亞曆克斯.哈利又說，馬爾科姆.艾克斯在六歲時，當他父親被三K黨謀殺後，他傷心地給他父親寫了一封永遠不會被收到的短信，其中說:〝親愛的父親，我也很愛你，親愛的父親，親愛的父親，我希望你沒有死去。〞讀後不禁使人哀聲歎氣，傷感落淚。    

   1999年1月20日，美國聯邦郵政總局為了紀念這位曾經影響和鼓舞過千千萬萬非洲裔美國人力爭上遊精神的劃時代怪傑，特別發行了一張〝馬爾科姆.艾克斯〞郵票，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肯定吧。（待續）

  

2011年2月16日  高勝寒 在 美國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