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名校中的華裔校長田長霖(2)

自從田長霖上任，就新聞不斷。他上任不久，曾有一個瘋狂的白人，攜槍破窗闖入校長官邸，企圖對他行刺。後來被聞訊趕來的警察當場擊斃。

上任後他遇到最大的挑戰是90年代初，加州經濟不景的情況下，政府大幅度削減年度預算中的18%，達七千萬元。為避免被解雇，全校27%的教員申請提早退休或離開。這是伯克萊曆年來遇到的嚴重人才和經費危機。田長霖以他的人格魅力和治校能力帶領學校度過難關。

公立學校除了享受州政府給予的有限撥款之外，其餘經費，要學校自己籌集。所以校長的職責不僅要管理好學校，還要為自己的學校募集捐款。在經費困難的時刻，田校長交出了一份亮麗的成績單，贏得了全校師生的衷心推崇。他不僅是一位學者和領導者，更是一位成功的市場開發者。經費充裕後，田長霖招聘了大批青年優秀教師充實師資隊伍。在1995年的評比中，伯克萊大學被評為全美最優秀的研究學院，97%的研究生院課程名列全美前10名。   

田長霖提到過一個笑話，他的一位外國好朋友曾經建議為他介紹一位口腔整形醫生。那位朋友說：你是名校之長，可是你說英語時的口音太重，經過口腔矯正後，你可以發出典型的英國音。田長霖感謝朋友的好意，但婉言謝絕道：我的口音或許是我的一個特色，別人老遠聽見我的聲音，就知道是田長霖來了。

在美國做一個名校之長是非常忙的，田長霖曾經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子給我看他當天的日程，從上午八點到晚上八點排得滿滿的。我訪問他的那天下午，他告訴我早上已經坐飛機去洛杉磯開了一個會，剛剛趕回來。他走起路來健步如飛，渾身充滿了活力，臉上總是掛著不倦的笑容。在充滿了自由氣息的伯克萊大學裏，他的身影時時處處為校園帶來了活力。

田長霖先生常說：與美國人在一起，就照美國人的方式習俗去說話、辦事。與中國人在一起，就按中國人的習俗來做。千萬不要洋不洋、中不中而失去自己。他就是這樣融合了中美文化的精髓,在兩種文化的交接中遊刃有餘。

最終平權法被迫廢除時，也是他校長任期的最後一個月，我再度去他的辦公室做訪問，我想在抗爭邉釉饈艽煺蹠r近距離地瞭解一個早期移民，現在的名校之長的真實心態。接受採訪時，田校長神情坦然，目光堅定地說：我在美國生活41年，不論是國家還是個人都經歷過許多挫折，但最終都看到這個社會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他充滿信心的言辭對我有很強的感染力，我看到他桌上放著一個小物品——一個瘦削的軀體雙臂前挺堅韌地推著一塊巨石。我豁然意識到，這是中國著名的寓言：愚公移山。中華民族的堅韌不拔的精神同樣激勵著身居美國的田長霖，這種精神正是移民的楷模，挫折並不可怕，可貴在於堅韌。

     當我們的紀錄片完成後，我選擇在該校舉行了記者招待會。田長霖校長也接受了我的邀請，到會作演講。可是就在記者招待會即將開始前，他卻沒有出現。那年頭大家也不用手機，又是周末，根本無法與他聯絡。可是等我抱著遺憾，參加完活動回到家，卻在電話錄音裏聽到了他的留言。他誠懇向我致歉，並說就在出門前家裏出了意外，連發生了什麽事都一一道來。他的謙和、周到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似乎他不是美國的一位名校之長，而是我相熟的一位朋友！

在我的印象中,田長霖先生是一匹不知停息的駿馬，永往直前，總是行色匆匆。可是沒有想到，在他離任僅數年後，他突然病倒了，才70不到就告別人世。如同一匹奔馳著的馬突然被絆倒了，之後再也沒有爬起來。讓人無比惋惜！他在任期間，創立了東亞研究中心，現在這個研究中心以他的名字命名，學校的師生們以此紀念他過早地離開人世，也讓世世代代的學生銘記田長霖先生對學校的傑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