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郭沫若（4）

                                                                四

郭沫若和毛澤東主席“詩”交不錯，曾五度相互和詩。1962年12月，適逢毛澤東70虛歲生日，郭沫若寫了一首《滿江紅·領袖頌》。在1963年元旦，以《滿江紅—1963年元旦抒懷》為題發表於《光明日報》：

    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人六億，加強團結，堅持原則。天垮下來擎得起，世披靡矣扶之直。聽雄雞，一唱遍寰中，東方白……

    郭沫若詩的原意是歌頌領袖。這在那個年頭並不稀罕，隻是他可以直接把詩遞到毛澤東主席手裏。毛
 
澤東讀後在短短數日後的1月9日，即寫出了和詩，題目是：《滿江紅·和郭沫若》：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

     毛澤東的和詞是寫給郭沫若的，可同時又“書贈恩來同誌”。他在詩中向周恩來表達的政治用意是
 
毋庸置疑的。毛澤東的和詞展現了他的宏闊政治視野和畢生信奉的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的
 
鬥爭哲學。與蘇聯決裂後的“反修”，與黨內和國內不同意見抗衡時所慣用的“以階級鬥爭為綱”的鬥
 
爭策略，在1963年已經愈益鮮明地提到前列，毛澤東的和詞，可以說是一場新的戰鬥的宣言和號角。

       可是郭沫若沒有想到的是，有這麽一天，毛澤東寫了一首詩對他進行批判。毛澤東把他讀過五遍


 


的郭沫若的史學名著《十批判書》翻了出來。在同王洪文、張春橋談話時，毛澤東說:“郭老在
 
《十批判書》裏頭自稱人本主義，即人民本位主義，孔夫子也是人本主義，跟他一樣。郭老不僅尊孔，
 
而且是反法。尊孔反法，國民黨也是一樣啊！林彪也是啊！我讚成郭老的曆史分期，奴隸製以春

秋戰國之間為界。但也不能大罵秦始皇。“毛澤東要求趕排大字本的《十批判書》，供“評法批儒”用。

　　毛澤東還讓江青記下他的新作--《讀封建論.贈郭老》。詩雲：　

　　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件要商量。

　　祖龍魂死業猶在，孔學名高實秕糠。

　　百代多行秦政製，《十批》不是好文章。

　　熟讀唐人《封建論》，莫從子厚返文王。

               《十批判書》是郭沫若在抗戰時期完成的曆史著作，是為了配合當時形勢批判和鞭撻蔣介石的

 
獨裁統治。他不可能想到，這篇針砭蔣介石的文章，在幾十年後引起了毛澤東的反感。

                   因接連喪子而身心受創的郭沫若，再度被提到了政治鬥爭的風口浪尖上，他即刻寫了一首詩
 
向毛澤東主席檢討，以求避過即將臨頭的政治災難。詩的題目是：《春雷.呈主席》七律，八句。

春雷動地布胎蘇，滄海群龍競吐珠。肯定秦皇超百代，判宣孔二有餘辜。《十批》大錯明如火，
 
柳論高瞻燦若朱。願與工農齊步伐，滌除汙濁繪新圖。

            可是這場批林批孔批周公的政治旋風並沒有很快平息。毛澤東的“勸君少罵秦始皇，焚書事宜要
 
商量。”給了江青變本加厲批判郭沫若的依據。1974年1月25日江青一夥在中央直屬機關和國家機關
 
“批林批孔”動員大會上對郭沫若點名批判，還兩次叫82歲的郭沫若低頭站起來接受他們的羞辱。罪名
 
就是郭在《十批判書》中對秦始皇的一分為二，認為：統一中國是功，焚書坑儒是罪。要郭為幾十年前
 
的觀點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