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四月份,我們公司把前任CEO炒掉了。瘋子似的董事會主席來代理了一陣子。到了七八月份,董事長終於派來了天兵天將。新CEO叫酷。酷是個有點與眾不同白人。平常上班穿馬靴,牛仔褲,帶著大墨鏡,留著胡子,一副摩托車手的派頭。時不時就開著他那輛大摩托來了。
酷是工程師背景,算是懂行的,工作起來還是蠻拚命的。早來晚走,不停的出差,對下麵的人壓得也很緊。在任期間公司業績不算好,但運作算是慢慢走向正軌。全體員工從開始的抵觸情緒中走出來,總算慢慢接受了這位新人。
轉眼一年過去了,酷正大刀闊斧地前進著。就在一個月前的一天早上,九點多,突然收到電郵說午飯後開全體員工大會,這種突然召開全體員工大會又不說為什麽的都不是好的兆頭。就像七十年代,如果突然通知讓大家聽收音機裏的新聞,又不說為什麽,不是領袖逝世,就是天安門事件,粉碎四人幫等大事兒。同事們邊猜測,邊吃完飯,來到會議室時,就看到董事會一個叫喬的人在。
喬說酷由於個人原因辭職,從今天起不來了。董事會在尋找替代。公司全體一片嘩然。誰都明白:由於個人原因辭職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是董事會不滿酷,把他炒魷魚了。大家提了很多針鋒相對的問題,發泄著對董事會不滿和牢騷。其實也不是特別留戀酷,隻是覺得一年期到,公司剛剛穩定下來,他就在這時離開,又可拿走公司一大筆遣散費,心裏不服。近乎謾罵的牢騷過後,也隻能散會,大家除了發牢騷又能怎樣,管理權被董事會掌控著。
大家始終不解的是這一次的CEO是董事會拍了胸脯力挺的,怎麽也是被撤換的命運呢?為此散會後還紛紛議論著。
幾天後,風聲終於傳出來了。
我們公司雖然是上市公司,可多數股份被一家投資公司於去年認購,那家投資公司其實對我們公司有絕對的控股權。那家公司控股後就炒掉了前任CEO, 及所有高層主管。任命了包括HR VP, CFO, CTO, 銷售VP,工程VP等幾乎所有高層。當然也包括酷,CEO. 這一票人看起來是同一條船上的,來公司後也互相相當肉麻地吹捧著,但其實也是貌合神離。時間長了問題就慢慢顯現了。
工程部副總和技術總裁其實是從控股公司直接派過來的,隻有他倆兒不是美國本地白人。其他人都是從控股公司所投資的另外一家公司來的。貌似一夥兒,其實也不是。酷稍一站穩腳跟,就開始建立自己的勢力。提拔了一些,也找來的一些人。這些新任副總,和總監級的人物清一色的變成白人,酷大概想給公司貼個好看點兒的門麵。
酷對技術總裁和工程部副總越來越不滿,終於他覺得時機成熟了,就通知技術總裁回家休息,本公司不再收留了。那段時間每天都看到技術總裁耷拉個腦袋,滿臉烏雲,誰也不理。就在原定離職前的最後一天,技術總裁請病假休息一天,他其實沒有休息,而是上控股公司去告了一狀。告狀成功,控股公司找了酷說,你無權辭退技術總裁。酷破釜沉舟,喊出了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的口號,你猜怎麽著?走人的當然就是酷了。董事長終於表態說:“在這個公司裏,我最信任的人就是技術總裁。”
技術總裁其實是個窩窩囊囊的書呆子,背水一戰居然大獲全勝。值得一提的是HR副總一年來鞍前馬後地追隨庫,馬屁拍的惡心的,我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居然關鍵時刻從背後捅了酷一刀。眾叛親離的酷,拿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遣散費回家了。還不服呐。前兩天放話出來說等著董事長認清形勢,後悔了,再請他出山呢。
現在未來CEO上任之前,公司由技術總裁和工程部副代管。
這美國的辦公室政治和國內的有的一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