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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為什麽產生不了哲學和哲學家?

(2010-10-03 11:12:21) 下一個
中國為什麽產生不了哲學和哲學家?

中國有哲學嗎?中國有哲學家嗎?

  非常遺憾,我的回答均隻能是:沒有。



  過去看到黑格爾的書中說,中國人無哲學,我曾滿腔憤懣,我心想,這老匹夫在學問上還搞種族歧視。誰知經過四十多年中外“哲學”的研究,今天竟輪到我自己,來做這種不能不讓人滿懷痛苦的回答。

  肯定會有人跳起來,指責我的無知:馮友蘭先生寫了七大卷【中國哲學史】,任繼愈先生也寫了四大卷【中國哲學史】,還有誰誰也寫了什麽什麽,難道他們不是哲學家嗎?你又算老幾?肯定還會有人點著我的名字大罵:“你不是也自稱哲學家嗎?”對不起,我沒有自稱“哲學家”,即使私下裏想當,那也隻能是我的願望,最終究竟能不能當上,那也要看我努力得夠不夠。如果蓋棺也難以論定,那就讓後來的人們隨便怎麽去說吧。

  僅僅做否定性的回答,很簡單,問題在於,理由呢?

  首先得回答,究竟什麽是哲學?

  我認為,哲學是人類的有生命力的智慧學。這種哲學的標本,即是西方近代哲學。西方近代哲學不僅是智慧學,而且是能夠“生兒育女”的智慧學,近現代流行於世界的種種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心理科學等等,全都是西方近代哲學的兒女們。

  這樣的哲學,中國根本就沒有。第一,中國到現在也拿不出一門完整的智慧學;第二,中國的“智慧學”是不能“生兒育女”的太監學。中國不要說拿不出哲學,甚至至今也拿不出一門自己像樣的“學”(但中醫中藥學除外)來。這種令人痛苦的回答不是我願意作出來的,實在是從真理的角度看,我不能不作出來的。

  為什麽這麽說?請網友們聽我慢慢道來。

  一切物質和生命都存在於宇宙的三個基本場之中,它們是強力場、弱力(包括電磁力)場和引力場。

  與上述類似,一切人類都生存於世界的三個王國之中,它們是必然王國、理性王國和自由王國。用我的理論話語重新對上述的三個王國作出解釋,他們即:

  客觀先驗的必然王國,又可稱真王國;

  相對經驗的實然(理性)王國,又可稱善王國;

  自由超驗的應然王國,又可稱美王國。

  每一個人都同時生存在這三個王國之中,誰想偏廢任何一個王國都不可能。也就是說,任何人主觀設想自己隻生活在其中的某一個惟一的王國之中,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誰真想這麽認定,那隻能證明他真是瘋了。

  過去人們也曾說,人的進步是從必然王國經過理性王國,最後走向自由王國。現在看來,僅僅這麽說是遠遠不夠的。因為任何人其實永遠都不可能真正離開任何一個王國。但的確有一種學說,可以幫助人們在有限的生命中,獲得某種升華,從而使自己的行為、言談和舉止,盡可能地在不違背真王國的規律的情況下,又盡可能地在不違背善王國的法律的情況下,最終走向精神情感的美王國。

  上麵所述的學說即是哲學。

  迄今為止,西方近代哲學的確是世界人類中最有效的哲學,甚至是惟一可以稱之為哲學的哲學。因為,第一,它對真王國做出了迄今為止人類中最好的描述,全麵揭示了真王國的規律的是西方近代哲學及其子女的自然科學。第二,它對善王國同樣也做出了迄今為止最好的描述,比較全麵地揭示了善王國的法律、法治和倫理。第三,它對美王國也有所涉及,雖然不及前麵兩個王國那麽出色。不過應該指出,由於它所運用的二元論邏輯的局限性,西方近代哲學到了20世紀末,實際上也已經死了。21世紀,西方文化向全世界的擴張,事實上正在給全人類帶來災難。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到哲學智慧的內涵,即在真、善、美這三個王國之間穿針引線,打通它們,並盡一切可能把這三個王國之間的關係安排得***美滿。

  由此,我們還可以回到西方近代哲學的源頭——古希臘的哲學那裏去看看。

  古希臘的哲人為真王國作出了偉大的奠基。蘇格拉底為概念定義的確定性作了最重要的貢獻,柏拉圖為先驗理念的同一性的確立作出了同樣重大的貢獻,亞裏斯多德為真理的立法作了最重要的工作,也即形式邏輯最初的完成。

  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斯多德三人具有梯級的師徒關係,他們共同為真理王國奠基,更有亞裏斯多德的“我愛我師,我更愛真理”。他們形成了節節高的態勢。弟子決不會因為個人的意氣而打倒老師,但也決不會因為愛老師而寧可讓真理受到損害,而是恰恰相反,為了真理,寧可反對老師,而決不姑息老師。

  相對於此,中國的老子、孔子、墨子三人之間也有類似的師徒傳承關係。孔子曾問道於老子,墨子曾為儒家弟子。但是他們絕對沒有共同為真理獻身的精神,而是相反,個人意氣高於真理,做得最不好的恰恰是孔子。顯然,老子的“常道”是真理,可是孔子寧可把老子尊為“飛龍”,而且是見首不見尾的神秘的龍,卻無視老子的“常道”;因此,老子的“常道”被儒家後學歪曲成了“非常道”,而孔子本人的“大道”卻遠離真理,變成了一種僅僅應然的理想或願望,更加錯誤的是,孔子把實現了“大道”的時代捏造為“與三代之英”的古代,從而在中國造成了嚴重的複古主義的曆史傾向。墨子反對儒家的重禮樂,而主張薄禮、非樂、節葬。……。弄到後來,儒、墨兩家不可相容。

  老子雖然較早就為真王國做出了非常有價值的奠基工作,墨子也為此做出了很好的補充,建立了進行真假判斷的邏輯方法,而且為進入善王國做好了準備,可惜“獨尊儒術”之後,這一切全都成了泡影。索性墨家消失,老子被嚴重歪曲。到頭來,中國至今也沒有把自己的真、善王國的理論基礎建立起來。

  西方人的善王國理論基礎的建立是在近代十七世紀之後。英國哲人的實驗主義、法國哲人的實證主義、德國哲人的思辨主義以及美國哲人的實用主義等等,共同構造成了西方相對、經驗、實然、理性的王國,也即善王國的理論基礎。美王國的理論基礎也同時在法、英、德等國哲人的共同努力下推出。

  由上麵所述可見,哲學的思維在西方曾是生命力極其旺盛的社會合力。正是因此,西方人的近代哲學(限於篇幅,這裏沒有論述希伯來一神論宗教信仰對西方文化同樣重要的價值,關於這一點,網友可以參閱拙著【西方哲學死了】一書),可以孕育出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心理科學等等兒女們。

  有一個故事,可以鮮明地表明西方人(英國人)愛真理的程度有多麽深刻。1919年的德國和英國處於敵對狀態,而德國的科學家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理論,卻由英國的科學家的試驗觀察所證實。當時,倫敦時報刊出的頭條新聞標題竟是“科學革命,牛頓定律被推翻”。大家想想,牛頓是英國人心目中的“聖人”,本國的聖人被敵國的科學家推翻,竟然還用如此大的標題報道出來,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試設想,如果日本人用什麽東西推翻了中國的什麽聖人,中國人將會如何歇斯底裏地大發作呢?中國人會為真理高呼嗎?我不過在文章中對儒學的“博大精深”表示了疑義,竟招來那麽多人動情的辱罵,中國人心中能有多少真理的位置呢?而儒學的“博大精深”的真理成分究竟又有多少呢?這也正好說明,中國“哲學”直到今天也沒有“長大成人”,甚至還在娘肚子裏沒有出世。

  漢代“獨尊儒術”之後,隻有儒家的偽學——偽神學的兩漢經學和偽哲學的宋、明理學。它們根本就沒有資格被稱為哲學。它們既談論不了人類的真王國,同樣也談論不了人類的善王國,即使能談一點美王國的問題,付諸實行的卻全都是偽學,偽君子學。

  馮友蘭先生的【中國哲學史】,或許對先秦時期的論述尚具有一點價值,因為畢竟還有老子論述的真王國,有墨子論述的善王國,有孔子論述的美王國,盡管也難免會有曲解。如果(隻能是如果)能有人在當時即把他們三者作出有效的綜合,那將是多麽偉大的事情,那將形成多麽偉大的智慧合力,並在中國造成多麽巨大的人類文明的輝煌。可惜中國人永遠地錯過了那麽偉大的時代,錯過了那“如果”可能的一切機會。

  後來的兩千多年,隻有獨此一家的偽儒學在唱獨角戲,最多還有一個法家在一旁窺視,他們演的全都是偽君子戲。他們能有哲學嗎?須知,哲學是智慧合力的產物。智慧合,則哲學生,智慧分,則哲學死。惟獨一家的智慧,則根本就產生不了哲學,而且那種獨此一家的智慧,最終是不是真智慧,也難以保證,很可能早就已經蛻變為偽智慧。自漢代以來,中國不僅“獨尊儒術”,而且還用極權***來推行“獨尊儒術”,中國人不僅是在分裂智慧,而且簡直是在殲滅智慧。這樣的中國人能有愛智慧的哲學嗎?因此,我們就應該承認,自秦漢以來,中國實際上就是一個沒有哲學的國家,中國人實際上就是一個沒有哲學的民族。既然如此,又何來哲學家呢?

  馮友蘭先生、任繼愈先生,以及其他等等的先生,對不起,充其量不過是中國人思想資料的編篡者。他們缺乏對上述三個王國的全方位合智慧係統的理論思考,而且他們的思想也嚴重地受到長期以來“獨尊”的儒家偽學的影響,包括六、七十年代的新儒家牟宗三、唐君毅、徐複觀等先生,以及他們的老師輩熊十力、梁漱溟、張君勱等先生,他們的弟子輩杜維明等先生。說實在話,人們很難稱這些先生們是中國的哲學家,這是因為,在他們的著作中,很難有多少東西可以稱作是中國人真正的合智慧。

  至於近代靠研究西方哲學吃飯的先生們,他們可以是研究西方某家某派哲學的“專門研究家”,卻難以自成哲學家。由於中國曆史慣性的原因,他們甚至都喪失了用自己的話語說話的能力,他們用中國文人崇拜聖人的方式,同樣也把他們所研究的某西方哲學家視為不可超越的“洋聖人”,他們依然沒有自我的主體性,依然沒有任何自己的創見。正是因此,靠他們,同樣也難在中國造成某種合智慧的“哲學”狀態。不過最根本的問題,還在於思維及其表達的無自由。在一個隻具有“獨尊儒術”的曆史傳統和惟一隻堅持一個“主義”的國度,智慧也隻有“分”,而不可能“合”。剛才我們已經說了:智慧合,則哲學生;智慧分,則哲學死;智慧“獨”,則哲學無。這簡直就是人類文明世界不證自明的永恒而普遍的真理。兩千多年來的中國人違反了這條真理,所以中國人就隻能與哲學和哲學家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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