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喝油茶

逢節思母。

正月十五元宵節，我們家從來沒吃過湯圓，而是喝油茶。

炒單不炒雙，我記得老媽總是在正月十三的下午炒麵。鐵鍋洗得幹幹淨淨，在大火上燒的沒有一滴水，把兩瓢白麵放到鍋裏麵，撒上芝麻，放幾顆紅棗，拿鏟子不停得翻炒，火控製得很小，等白麵炒得發黃，就停火出鍋，把炒好得“茶麵"攤在大案板上晾涼。依照家鄉習俗，炒茶不超空，不然小孩兒會禿頭。茶麵也不宜炒得過多，最多做兩頓的量，因為茶麵放久了會有哈拉味，現吃鮮炒方得其味。這時候，老媽就會把茶麵裏的紅棗挑出來，拿給我吃。我總是纏在老媽身邊的，偶爾還偷偷吃兩口茶麵，香香甜甜的。

正月十五的那天中午，她必定是做大燴菜，裏麵會放很多紅薯粉條（我愛吃粉條），切成細條的油炸豆腐，白菜和小酥肉。這一頓肯定吃不完，剩下的就用來做晚上喝的油茶裏的”撈頭“。天剛剛擦黑，老媽就會在火上坐上家裏最大的鋁鍋，把生花生米放到冷水鍋裏，滾開後加點涼水再煮，熬出的紅紅的湯。等花生熟了，就把茶麵加水拌勻，然後倒進滾水裏，茶麵本就是熟的，要拿一把大鐵勺不停地攪拌，防止粘鍋。中午的剩菜這時候也要加進來，出鍋的時候再放入下午就從院子菜地裏拔出來洗幹淨切碎的菠菜。這口大鍋滿滿的似乎要溢出來，老媽拿兩塊抹布，小心翼翼地端離火。我在她旁邊馬上遞上已經準備好的小碗，她的收藏，過年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用來上香進貢。一勺加個零頭，就盛好一碗，我趕緊分別端到在奶奶的遺像前麵，灶王爺的前麵。分別擺上兩碗，老媽會親自上香，祈禱，磕頭，然後才會喊我，趕緊來吃吧！老爸或者老哥同時在院子裏放鞭炮，點旺火，然後我們每個人端一碗油茶，圍著旺火喝。喝油茶絕對不能用筷子，而是用勺子，或者直接喝，按習俗，用筷子攪會攪亂了福氣。油茶香醇滑膩，很容易就喝下去了。小時候還會和老哥比賽，看誰喝得多，我每次都能喝四五碗，直到撐得實在是喝不下了才會停止。

早上老爸說今年的油茶買的是現成的武陟油茶粉，他自己炒了點撈頭放進去，然後給老媽上貢了，他說味道也不錯，老媽應該會覺得好喝吧。回頭想想，我離家十幾年都沒有在家裏過正月十五了，也就是十幾年都沒有喝到老媽親手做的油茶了，此生再也沒有機會了。

上個星期六，我從夢裏哭醒了，可是不記得是什麽夢。中午吃飯的時候又想你，一個人在廚房哭了一會兒。。。。。。老媽我想你。。。。。就是周六那天下午，大姐微信來說夢到你了，說自從你走了以後，第一次夢到你。在她的夢裏，你住在一個塔上，你讓她擔起做老大的責任來。你還向她求助，說她一年多前去世的鄰居小雲欺負你，砸碎了二姐給你帶的銀手鐲，搶走了大姐給你買的金戒指。大姐說你好無助好可憐。。。。。。夢裏的小雲說人死了什麽都不做，白天從匣子裏出來，晚上回到匣子裏去。。。。。。如果有平行的空間，我想到那個空間去看看你，抱抱你，給你掏耳朵洗腳剪指甲，你不能來法國看看我，看看我的家，我的生活，這是我終生的缺憾。。。。。。在你的空間裏你能否找到來法國看我的路呢？我昨晚在陽台上想你，想著你是否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