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天空下
葡萄美酒夜光杯 對影成三人 喝了
淩晨兩點半，照例醒過來，看見手機上的一條信息：你說，今年你不過年的......配了一張火紅的圖片，上麵寫著臘月二十三，宜掃塵祭灶。通常這一天，外出的人都該到家了，齊齊整整得準備過年......我媽就常說：祭灶燒餅，你哥今年沒回來，他就沒有祭在咱家，不算咱家人了。豫北的習俗，這一天的下午，她都會打甜鹹兩種燒餅，鹹的放蔥花，甜的夾白糖，用老式的鐵鏽斑斑的鐵烤爐，把發麵團成的燒餅，一層層的麵皮疊加的千層餅，放在爐炕裏烤的外焦裏軟，熱氣騰騰得放在灶王爺的圖像前麵，點上香和紅蠟燭，虔誠的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然後把家裏的所有人都保佑一遍。而我則焦急得站在一邊，等她念完了，就伸手拿一個鹹燒餅，迫不及待地掰開，裏麵一層層得麵餅散發出白色的蒸汽，放在嘴裏......
這樣的場景，我也有十幾年不曾經曆過了，自從離家獨立，我都不記得上一次是什麽時候，或許是2006年，那是我最後一年在家。此後的人生，我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她已經離開我們109天了。
三個月來，一直都不敢寫什麽，一直都沒有寫什麽。自她走後，我沒有在任何一個節日和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歡聚過。國內的種種懷念的儀式我都做不到，五七和百日兩天擺了兩個果盤小供桌，點了蠟燭，跪著跟她說了幾句抱歉的話。
我不敢去想她，可是，她每一天又都在我的腦海之中，不曾真的離我而去。在全家人之中，她也是第一個到我夢裏來的，那個夢還如此清晰，我請人畫成油畫給我，我每一天都覺得她離我越來越遠，可是，我還是不斷得希望在夢裏能和她相會。
從2011-2018年，在她生病的八年裏，正是我在國外奮鬥的時候，對她沒有盡到孝道和耐心，甚至還對她說過很多傷害她的話。可她離開不過三個月，我從神智開始清醒的每一刻，無不覺得我已經是個沒家的人，這個世上，我終是一個孤零零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