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厲害的是花季少女,哪位能否從生理學心理學上解釋一下,為什麽青春少女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且對高幹子女來說,這些中學校長與她們的爸爸一樣都是黨的幹部啊,隻不過比她們的老子級別低得多,這些相對小點的幹部,如果不在北京而在哪個省市自治區的什麽縣市,她的級別足以讓其子女也可以”當地的幹部子女“的身份出去”耀武揚威“,去打牛鬼蛇神啦。這大概是身在北京的唯一壞處吧。請看官中那時非北京的中學生想想,1966年八月你們的校長書記在忙什麽。 ---轉載者
北京女三中坐落在西城區白塔寺附近,現在叫159中學,是一座不起眼的學校,而在上個世紀,它卻赫赫有名,聚集著一代女子年輕蓬勃的生命、智慧與才氣。我的中學母校離這裏不遠,也是一所不錯的女校,與女三中不同的是,我的母校女六中解放初期叫輔仁女中,是輔仁大學附屬女子中學,具有肅穆的教會色彩。我之所以對女三中不能釋懷,不僅是因為它離我的母校近,離我的家近,而是因為我親曆的、發生在1960年代的一幕慘劇……
莎平是當時女三中的校長,一位非常幹練的從延安時代走過來的老革命,無論從哪個角度講,莎平都是一個不應該也沒有可能死於非命的老革命。然而,不可能的事情就發生在那個風雨如磐、顛倒黑白的日子……
那時侯,北京街頭的高音喇叭播送毛主席語錄和高亢的革命歌曲,街頭湧動的是臂帶紅袖章的紅衛兵,紅旗與忠字齊飛,狂熱共肅殺並存。學校已經不再是學習知識的場所而成為展示革命風采、批鬥走資派的戰場,如果誰在這時拿著書本求知,那一定是得了神經病……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厄運隨時可以降臨在每一個善良的人頭上。莎平就這樣無辜的成了走資派。我不曾記得她是否象我們女六中的女校長冉亞那樣:每日上班的皮包裏裝的是一塊寫有黑幫分子的牌子,就像現在的身份證一樣裝在身邊,隨時準備出示,所不同的是:這塊寫有黑幫分子的牌子隨時準備掛在脖子上,迎接一場場帶有人格汙辱的批鬥……批鬥會結束,在所謂的革命歌曲和革命口號聲中,這樣一個個普通的人就真的像是牛鬼蛇神了,如果她們不像牛鬼蛇神,那革命的紅衛兵小將又像什麽呢?所以必須把他們真正搞成牛鬼蛇神,無論從形象上還是輿論上……輿論殺人真的是很厲害啊!
其實並沒有什麽原因,隻不過莎平是女三中的校長,一個當時名為走資派的職位。在這個職位上的每個人都要在煉獄中走一遭,幸運者得以涅槃,不幸者在當時即以黑幫分子的身份真正下了地獄,死於非命。莎平沒有幸免於難……
已經記不清當時經過了多少次批鬥會,也不能清楚知道莎平的內心世界和苦苦掙紮,甚至連她究竟經過多少批鬥會也早已經不能確定了。至今難忘的怵目驚心場景是:原來本是曆代帝王廟的女三中校園,一進門有一座大影壁,緊靠著影壁處有一個旗杆的圍欄。時值酷夏八月,驕陽當頭,政治運動的燥熱更是甚囂塵上……莎平在批鬥會台上受盡人格的淩辱之後被圈在這個欄杆裏,精疲力竭的蜷縮在那裏,徹底被摧毀了信念和生命的尊嚴……寫到這裏,我想哭!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麽?人作為人的尊嚴被無辜剝奪之後的惶惑與無奈將是心靈的一場大劫難,人會失去定力,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而成為所謂的“牛鬼蛇神”。災難和摧殘並沒有止於此,接下來的是更加殘忍的折磨!革命熱情沒有釋放完的革命小將,或者是在這場運動中分外惶恐、分外迷茫、分外不知所雲、分外狂熱的人群開始向校門外流去,他們必經過那個作為曆代帝王廟時的旗杆,他們必經過那個作為圈獲革命獵物的圍攔。於是莎平就像是被展覽的困獸一樣,裸露在人性抑或是獸性的海洋中……不知誰是第一人,反正她或他向莎平投向了第一塊石頭,接著,也不知誰是第二個人,向莎平啐了第一口吐沫,也不知誰是第三人,手拿著一根也許並不算什麽的木棍向莎平捅出了第一下。(當然,人群的反應沒有那麽慢,在那個政治狂熱的時代,人們的政治反應、政治敏感都處在一個非常時期,緊接著,人們都紛紛仿效,有的扔石子,有的吐吐沫,有的捅棍子,起初是團團圍住,熱浪喧囂,慢慢的圍鬥的人群也累了、也散了……接著就是零零落落的人群走過,為了表示自己的立場堅定,表示自己在這場政治運動中的態度,他們都毫不怠慢的向莎平扔出了那並不重要的一塊石頭,捅出了那並不重要的一棍,吐出了那並不重要的一口吐沫。是夜,那個本應是萌動著人生的多少樂趣與希望的夏夜,莎平死了,就死在那個圍欄裏。沒有凶手,沒有組織者,其時,女三中的校園中已經沒有了溫文爾雅的女子。其實,女三中的校園中根本不會有什麽大石頭,也不會有太粗的木棒,但那是一個狂熱淹沒人性的時代,而莎平就淹死在這人性扭曲的環境中。
我不知道莎平生命結束時的內心世界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她能夠恬靜、平和的離開這個她熱愛的世界嗎?抑或是怨恨?她有子女,她的子女是否也憎惡她的“醜惡黑幫麵目”而遠離她?
現在,距離那個醜惡的時代已經過去四十年了。這四十年,世事滄桑恍如隔世,黃泉路上無老少,當年的許多革命小將可能已經也不在人世了,不知他們在彌留之際是否懺悔,是否為自己傷害了別人而懺悔。我知道有一個文化革命中的紅衛兵小將得了癌症,在臨離開這個世界時,她唯一感到不安、所需要完成的生命懺悔是她曾經批鬥過的一位老師。這是真正的良心覺醒罷。
親身經曆那個時代的一代人大都到了知天命之年,他們中的一小部分人現在也走到了領導崗位上,也是當年那個的“走資派”的位置。不知他們對當年、對當今做何感受?而大多數的那代人卻沒有那麽幸運,他們中的有些人已經下崗,有些人因為不能苟同於現實而走到了邊緣。這代人因為經曆了那個非常時代而變得不同尋常,他們有的是天使,有的是魔鬼。但是無論是天使還是魔鬼,他們都不能不屬於那個特定的時代。他們或者因為經曆了那個殘忍的時代而非常殘忍(紅小兵時代就播下了利用權利整人的本能,播下了一貫正確的種子,播下了飛揚跋扈、叱吒風雲的種子),或者因為經曆了那個殘忍的時代而變得更加溫文善良,盡管善良在這個過度功利的過渡時期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但人性善惡的基因就是這樣頑強的同步複製著。
現在的許多年輕人也許不想知道、也根本不知道那個被稱為“文化革命”時代的荒誕,他們完全不清楚中國曆史上曾經翻過的這一頁……他們不知道那個時代對於人性和短暫人生的慘痛摧殘,他們沒有傷痕也沒有包袱,他們以為自己就是世界的全部,他們中的有些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張揚自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為了證明自己的正確不惜歪曲事實,汙蔑醜化他人,隻要自己生活在陽光中而不管別人是否生活在地獄中,還美其名曰:“保護自己”,“發展自己”……曆史就是以這樣的方式一次次的重現、放大著人性,盡管現在已經是市場經濟時代了,人間這幕精彩的人性悲喜劇卻在以各種形式一次次的重演。曆史重演一次是悲劇,再演一次是喜劇,人間喜劇正在一遍遍的上演。人性的進化就是如此緩慢。
確實,人性的進化是緩慢的,人類的知恥感在這樣一個過度功利的過渡時代真的有所下降。如果我們不重溫曆史,那麽我們無異於仍然生活在過去日子裏。很幸運的是:我沒有在那個被稱為文化革命的年代做下傷害別人的舉動。但我還是不得不常常在自省、在思考:我們對不了解的事能夠斷下結論、隨便參與嗎?我們對不了解的人能夠隨意參與傷害嗎?我們真的不明白真相嗎?我們為什麽沒有勇氣也不能夠揭穿所謂皇帝的新裝?在當時,我為什麽不敢說莎平她不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分子。如果我說了,如果她或他也說了,如果大家都說了,那莎平會死嗎?我們又有什麽樣的仇恨非要傷害別人不可,我們有什麽權利以犧牲別人的尊嚴、生命和安全來換取自己的安全?我們常常抱怨製度、抱怨氛圍,確實,如果沒有製度的保障,連共和國的主席都保護不了自己。然而製度與氛圍其實不就是人所造的嗎?特殊的、沒有製約的權利造成了人性惡的張揚,使憲法也成為一紙蒼白,製度與人性就是如此巧妙的形成了互動。
因為從1997年回歸北京後即在昌平落戶安家,到城裏辦事也是來去匆匆,沒有故地重遊的閑散,所以對北京女三中的變遷始終不甚了了。昨天落筆,上網查找北京女三中,方知滄海桑田,女三中已經於2004年作為曆代帝王廟被徹底修複為人文景觀了。這座位於北京阜內大街的古老廟宇,始建於明代嘉靖九年(1530年),是我國現存唯一的祭祀中華三皇五帝、曆代帝王和文臣武將的明清皇家廟宇,祭祀了188位曆代帝王和80位功臣名將。新華網評介說:“曆代帝王廟被視為中華民族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曆史標誌性建築”。1931年,著名教育學家陶行知、熊希齡、張雪門在此創辦了北平幼稚師範學院,1941年改稱市立第三女子中學,解放後相繼更名為北京女三中和北京市第159中學。
修繕前作為學校校園的70餘年曆史現在已然被湮沒。那段不可理喻的往事是否也已經被湮沒?莎平的名字仍然掛在網上,簡單記述著這樣的事實:“文革受難者莎平。莎平,女,北京第三女子中學校長。1966年8月22日在校中被該校紅衛兵打死。”再點擊,打不開了……這是不可抹去的生命血痕,這是作為人類文明古國的一段恥辱的扭曲的曆史。這座明清兩朝的皇家廟宇,其政治地位與太廟和孔廟相齊,體現的是“中華統緒不絕如線”的文脈,而在這裏發生的不可理喻的人間慘劇卻鐫刻著文明時代的恥辱。
陽光灑滿了未來的道路,曆史沉重的一頁雖然慘不忍睹,但是我們這一代人不能回避,我們的下一代也不能夠回避。我們懺悔,但願過去的故事能夠給予我們永恒的人性思考。
2005年4月6日清明祭
轉自《愛思想》
這些老紅衛兵大概都是些奶奶姥姥了吧。
如果那天您在北京什麽地方見到一個慈祥的老奶奶,帶著孫子孫女在外麵散步,如果她當年是....,能想象麽?
報應啊!那些把她打死的女學生是她自己教出來的。
從小不斷的階級鬥爭,階級仇恨教育培養出來的產品。
從前鬥別人,整別人,今天又被人鬥。
劉少奇的下場就是一個典型例子。不值得同情。
是誰在文革爆發之前的十幾年天天給孩子們灌輸仇恨與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