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旅遊記(4)錢和房子,還有壽命
(2005-06-12 15:49:42)
下一個
俄國旅遊記者(4)
諧和
這回來說說住房和人口,先說錢吧。
在俄國,所有的官方或者半官方的旅遊機構,象大型旅館,博物院,美術館,歌劇
舞劇院,地鐵。。。。。等等都隻收盧布,不收外幣,而外幣基本上限於美元,歐
元,瑞士法朗和日元,其它的貨幣不靈。
你如果想去博物館,皇宮參觀,或者看芭蕾舞歌劇,最好是先換好盧布,這些地方
不收外幣,而這些地方又恰恰是旅遊者最愛去的地方。想來是政府有規定,要在外
國遊客中將外幣‘回收’,把貶值的盧布換出去。在俄國入關時,其他項目都不需
申報,唯獨要申報帶了多少外幣入關,出關時也要老老實實填寫你帶了多少外幣出
去,數額大了(大概超過了1000美元),就要被帶去一旁盤查詢問一番,甚至
出不去。看來,這個國家現在對外幣正處於‘饑餓’狀態,這確實是個問題。想想
看,20年前,一美元兌2盧布的比價,到1994年‘休克’開始時,變成了1:
6,再後來,情況越
來越糟糕,到了1998年,休克變成昏死,一個美元就可以換30個盧布甚至更
多。也就是說,如果20年前葉爾欽向山姆或約翰牛借了一美元,當時還賬,隻需
掏2個盧布,現在卻要掏30個盧布出來,你說急不急死人!還有那些借‘民主改
革’之風的大佬們,將國有企業掏空賤賣,把國有資產裝進自己的腰包,一拍屁股,
換成美元等外幣,存瑞士或者美國銀行去了。盧布在這樣的‘改革’下,怎麽能不
大貶而特貶?
去俄羅斯的遊客出門時發現身上沒有盧布,怎麽辦?不要緊,街上到處都是外幣兌
換所,銀行也處處可以見到。印象中,俄國的銀行很多,經常見到的是‘俄羅斯’
和‘阿爾法’銀行,不太清楚哪些是私人的,哪些是官方的,外國銀行也不少。我
在莫斯科的導遊奧爾加對我說,她們家都把錢存在瑞士銀行,不存在俄羅斯的銀行,
因為俄國銀行不可靠。要我,我也會這麽作,想想看,在一夜之間,你發現你存錢
的那個銀行突然倒閉,你一生的積蓄被人‘搶’了,是個什麽滋味?俄國老百姓在
這十年裏可是嚐夠這種滋味了。
在我住的那個旁波羅地海的旅館樓下有兩家銀行的換錢所,一個叫‘建設和開發銀
行’,一個叫‘維京銀行’。在旅館裏換錢比較安全,可是看看那價位:買進價是
一美元兌換28個盧布,賣出價變成一美元兌換31個盧布,於是一買一賣之間,
這個‘維京人’和‘建設和開發’就賺了3個盧布,一百元賺300個盧布,‘彈
指一揮間’。
大街上的換錢所倒不這麽明火執仗,牌子上都寫著,買進價是一美元兌換31個盧
布,賣出價也不過31。5個盧布。這樣的地方,外麵站著帶槍的保安,裏麵有無
處不在的保鏢,不知是什麽人開的,大有被搶過的緊張。我一次也沒有在這樣的地
方換過錢,一是看著那個陣仗害怕,二是有旅遊書告知,最好不要在街上的換錢所
換錢,不安全也容易受騙。倒是進去瞟過一眼,在涅夫斯基鬧市區裏,換錢窗口前
的人還不少,很多本地人,有個年輕人就乾脆在門口數美元,綠花花的一大疊,也
不知是真錢還是假的。
在莫斯科和聖彼德堡市區,我還真沒有見到過私人住宅小樓,俄國城市居民基本上
還是住在公寓裏。有錢的人在鄉下可能有個別墅,豪華的程度以錢而異。一般的市
民,但凡吃得飽穿得暖的,可以在鄉間擁有一個小平房外加一畦小菜地,種上土豆
西紅柿黃瓜什麽的,自種自吃,多餘的就拿去集市上賣或者儲存起來過冬。俄國人
對這種鄉下的住處,不管是豪華的還是簡陋的,一律稱作‘達恰’(DACHA),
據說大約30%的俄國城市居民擁有這樣的鄉間住宅。一到夏天的周末,城市裏麵
人煙稀少,想必都去了‘達恰’。本來嘛,國土這麽遼闊,又不象香港新加坡那樣,
彈丸之地,寸土寸金,再加上人口稀少,鄉間的空地多得很呢。人們可以買一個達
恰自住,也可以向別人租一棟達恰,全看你自己的荷包。
我在去彼德堡的火車上看見過郊外的這些‘達恰’,很象咱們農村的那些村子,一
棟棟單門兩窗的小瓦房,牆壁或磚或土或木,十分簡單,所不同的是,達恰的常住
者,幾乎都是城市居民。房子外麵有一塊小小的菜地,小菜秧子正青青地生長。這
是修建在平地上的‘達恰’,想來,修在樹林中和山坡上的達恰必定又另有一番情
趣。莫斯科的導遊奧爾加就有一處達恰在鄉下,她謙虛地說,隻有窮人才會擁有達
恰,他們就靠著在達恰種的土豆玉米蔬菜養家和過冬,因為莫斯科的冬天很長,城
裏市場上的蔬菜又太貴,吃不起。她的母親和孩子們一個夏天都住在鄉下種菜養雞,
她則待在城裏掙錢。如果周末沒有旅遊團接待任務,她就去鄉下,從周五晚上住到
周一早晨回城。
莫斯科和彼德堡市中心的居民樓多為18-19世紀的老建築,巴洛克建築風格的
外觀,牆柱子上雕著文藝複興時期的人物花草,和巴黎的街道很相似。建築物裏麵
往往是個巨型大院,很深很大,沒有陽台的公寓房間,麵對著麵,窗戶緊閉。有的
大院裏甚至有花園和兒童玩的滑梯,大概是蘇聯時期改建的居民區。我曾經壯膽走
進一個靠近涅夫斯基大街的大院裏,幽深得嚇人,猶如在森林裏穿行。走了個穿通,
沒見一個人影兒,安靜得令人懷疑這裏住著人。現在,這種在市中心的住宅都貴得
赫人,一般是500-600美元租金(15,000-18,000盧布)一個
月,在聖彼德堡鬧市區附近,最高的租金達1,500美元(45,000盧布)
一個月。
我問過彼德堡的導遊奧克薩娜,彼德堡附近工廠一個技術工人每月工資多少,她說
是5000盧布左右(聖彼德堡是俄國製造業,精密儀器和造船業中心),於是,
普通人住這種公寓幾乎是不可能。實際上,有人說俄國經過偉大的美利堅哈佛經濟
專家和葉利欽的‘休克療法’改革後,現在的市場經濟是‘黑社會’形式,各式各
樣的大佬在那裏開銀行,買大樓,放高利貸,然後把錢轉到外國銀行去買樓包小蜜。
我在彼德堡市中心看見的那些漂亮的18-19世紀建築物的一層樓多半都被私人
銀行和酒吧占據著,門口站著持槍的保鏢,肮髒的小乞丐穿梭其間。樓裏麵的住戶
也一定是每個月付得起15,000-45,000盧布的闊人,那些曾經在花園
裏玩過的兒童們,已經不存在了。
俄國的建築,如果按時代分,大概有三個階段:一是18-19世紀的巴洛克風格
建築,外觀結實美麗,雕梁畫棟,現在多為富人居住或者國家征用。第二個階段是
斯大林時代,許多建築物上麵有個克林姆林宮似的尖塔,象莫斯科大學主樓和烏克
蘭旅館,作為標誌性的建築,一般的居民住宅也還堅實耐用,講究質量和外觀,這
些建築以前的住戶多為政府官員,科學家藝術家和普通人,據說現在由於租金上漲
而工資不漲,許多人都搬出去了。現在,最便宜也是最讓俄國人嘲笑的是1970
年代如雨後蘑菇般粗製濫造的居民樓,他們叫那作‘赫魯曉夫樓’,因為是那個小
個子禿頭在那個年代下令修建的。我在莫斯科和彼德堡都聽見他們嘲笑這種居民樓,
覺得是一種城市的恥辱。不幸的是,俄國大多數普通老百姓住的就是這種‘赫魯曉
夫樓’。
在彼德堡那幾天我每天從旅館旁邊的‘赫魯曉夫樓’下經過,小而黑的窗戶裏傳出
來炒菜和說話聲,不時有個穿背心的胖女人從懊熱的廚房裏探出頭來吸一口新鮮空
氣,和樓下的人正好打個照麵。樓房的外牆剝落,露出裏麵的填充物,陽台的預製
板欄杆變了顏色,馬上就要垮掉的樣子,從那下麵走過便下意識地縮著頭,生怕有
東西掉頭上。不過,在居民區裏可以見到學校和商店,可是,學校的操場上設施陳
舊,野草橫生;教室的窗戶上釘著大木板,也許是玻璃窗太貴,將就用木板代替。
走在居民小區裏不見什麽人影,也很少見到孩子們玩耍,不知人都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個感覺:這個國家病了,缺乏人氣。實際上,現在對俄國經濟
最大的威脅之一是她的人口下降,尤其是男性人口的下降。奧克薩娜告訴我,在彼
德堡,由於醫生工資低,醫院缺經費,許多病人,尤其是老人,得不到應有的治療
而死去。現在在彼德堡,死去的人數是出生人口的兩倍,人口呈負增長。回來翻了
翻書(MICHAEL KORT:RUSSIA),說的是,蘇聯曾經擁有世
界上最好的醫療保健網,可是在1990年代以後,保健網由於缺乏經費而逐漸名
存實亡。由於農村窮人大量湧入城市,加上連年打車臣,1993年竟然在莫斯科
和聖彼德堡爆發了多年絕跡的白喉,一下子死了30萬人。
難怪有人說,再這樣人口負增長下去,再過一個世紀,俄國就要從地球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