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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錢

(2014-05-19 05:18:40) 下一個


花與錢                       
劉玉瑩成稿於5/18/2014


我是個非常實際的人,錢都花在刀口上。


我愛花,但隻愛長在土裏的活花。活花有蓬勃的生命力。看活花,彷佛生命都是璀璨光明。我和我先生出去,照的最多的就是花,公園裏的花,大建築物周遭種的花,植物園裏的花,路邊的野花,餐館周遭的花……每次出門,我先生都帶著照相機,準備照花。


我不喜歡無根的花,縱然插在花瓶或花器中,用水養著,但不出幾天,花就枯了,色就鏽了,臭了,招蟲子了,變得醜陋不堪,甩之猶恐不及。


很久以前,我先生招惹了我,因為是他不對,所以他買了一束花陪罪。我一看花,氣就不打一處來,罵道:“你花這錢幹嘛?浪費!把買花的錢,出去吃一頓,不是更好嗎?”


我警告過兒子:“你不要送我禮物,送錢就可以了。省得你花時間去找,去挑。買來我又不愛,家裏也用不上。”兒子抱怨說:“這就沒有買禮物的樂趣了。”


一到母親節,花店就大做廣告:“送花給母親!”若真孝順母親,不要送花,帶母親到植物園或公園去逛逛,既可呼吸新鮮空氣,又可聞花香。逛公園要走路,可以當成一種運動,促進血液循環,有助健康。長在土裏的花,不但花團錦簇,而且生意盎然,讓人沾染它息息煥發的朝氣。這樣做也救了花的命:花從枝上剪下來,不出幾天就會因“色衰愛弛”被丟進垃圾桶了。


我生在台灣,長在台灣,卻連一句台灣話也不會說。但是野台歌仔戲,我卻很愛看。戲是看不懂,但是數觀眾賞的錢,我很帶勁兒。我家從新竹搬到台北後,住的村子叫“育樂新村”,是國民黨員工的宿舍。村子在裕隆汽車工廠的旁邊,村子四周是水田;春耕時,可以看到水牛犁田,農夫跪在田裏插秧。傍晚,農夫趕著水牛回家。巷子口有一個小小矮矮的土地祠,善男信女會找歌仔戲班子來唱戲酬神。每晚唱戲我都到。戲台前放了幾排長板凳,不夠坐;觀眾得自帶板凳或藤椅,不然就得站著看。戲演了一折,就開始有人打賞了,在充當舞台背景的布幔上,漸漸貼出紅紙條,紅紙條上寫著賞金的數目,有新台幣五元,有新台幣十元……每貼出一張,我就替戲班子高興,跑江湖的日子苦,這些賞金可以當加菜金了。


楊麗花紅的時候,曾帶團在今日百貨公司樓上的今日世界唱戲。今日世界有三個廳,每個廳各占一層樓:麒麟廳(唱京戲,周麟崑的麒麟劇團駐在那裏,周麟崑和大鵬出身的武旦薑竹華擔綱);鳳凰廳是歌仔戲的舞台,拱樂社駐廳最久(楊麗花的搭檔許秀哖就是拱樂社出身);孔雀廳是歌廳。謠傳楊麗花在台上唱,台下她的幹媽們,粉絲們就拚命往台上扔金首飾。


後來台灣洋派起來,開始送花。顧正秋複出義演,台下放了一排花籃;謝幕時,眾戲迷紛紛上台獻花,顧正秋都抱不過來,戲園子的員工,還得幫她抱著。這些花籃花束,夠她回家拾掇的了。我就在想,這些送花,送花籃的戲迷們,怎麽不串聯一下,把買花的錢兜在一起,買一塊24k的金牌當場給顧正秋掛上,既氣派又體麵,什麽時候手頭不富裕了,還可以變賣了換錢用。多實惠呀!


二十幾年前,我朋友的婆婆過世,我朋友的朋友們和我沒有交集,所以我自己花了美金100元(自以為出手闊綽),單獨訂了一個花圈送去。到了出殯那天,我在靈堂裏兜了一圈,也沒見著有我名字的花圈。又兜一圈,才發現在一個霸氣的花圈後頭,有一個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小鐵絲架花圈,疏疏落落地插著幾朵菊花,上麵有我的名字。可寒傖了。


十幾年前,我先生的一位好朋友出意外走了。我周圍的朋友就慫恿我陪那位走了先生的太太去殯儀館辦事:買棺材,談其它事宜的價錢…..殯儀館承諾送一個價值5000美金,蓋在棺材上的花圈。到了出殯的那天,見識到5000美金的花圈有多大。這個走了的朋友是個成功的商人,出殯當天,華人洋人濟濟一堂,靈堂裏都沒座位了,後到的人隻能站在靈堂後麵。我粗略估計,眾人花在花圈上的錢,不下數萬美金。我還是老思維:非要送花不成嗎?送奠儀不是更有用嗎?雖說人家是有錢人,但是錢多壓不死人(我是個很俗氣的女人,想法也是很不清高的)。這錢就算不自己花,捐出去,也是功德呀。


一床棉被有裏子有麵子,花就是麵子,錢就是裏子。是要麵子,還是要裏子,這就看每個人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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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美玲 回複 悄悄話 玉瑩: 我回覆了幾封悄悄話, 妳好像還未看到, 盼再聯絡. 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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