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門,敲得這叫一個鍥而不舍,誰他媽這麽煩?我實在忍不住了,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房門,在地上撿起來一隻拖鞋,照著門就扔了過去,啪地一聲,外麵消停了。一頭紮回床上接著睡吧!沒兩分鍾呢,樓下隱隱約約有人喊我,趴窗台上一看,這不是林峰嗎!他大早上抽得這是什麽筋?我住的可是十樓,再喊也不礙事。果然,沒兩嗓子二樓就有人罵開了,我鑽在被窩裏這叫一個樂,活該他!
這麽一折騰我也睡不著了,躺在床上回想以往的種種,一邊想,一邊運氣。
沒一會又有人敲門,不緊不慢,好像換人了。我悄悄地走過去,趴貓眼上一看,趕緊把門打開,樓下阿姨收衛生費來了。交了錢,剛要關門,林峰忽地從門邊閃出來,嚇了我這一跳!
“呦,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沒走錯門吧!對了,你們家那位怎麽沒跟著一塊來?”我特不屑地喝斥他。
他沒還嘴,隻是瞪著血紅的雙眼哀傷地看著我,大概昨一晚上都沒睡。我心一軟,到嘴邊的刻薄話都咽了回去。轉身進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你有事說事,說完我好回去接著睡我的去。”我看著林峰說。
林峰慢慢走近,在我的身邊蹲下,看著我輕輕地說:“李爭,我錯了,不敢求你原諒我。昨天見著你以後我想了一晚上,覺得該跟你說個明白,說完了你立馬轟我走,我也一句抱怨沒有,誰讓我幹出這麽糊塗的事來。”
“就這事?你甭跟我解釋!不是都鐵了心跟人家走了,你現在還跟我解釋得著嗎?還想怎麽著?覺得我好欺負,想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眼睛漸漸地濕了,低下頭回避我咄咄逼人的目光。“李爭,我是真的真的愛你!以前覺得不用說,現在要再不說,怕是以後也沒機會說了。那回你住院,滿頭是血地躺在床上,人事不醒,我就特別怕,怕你睡過去就再醒不過來了。醫生說你可能會失憶,可能會變傻,我就想,不管怎麽樣你還是你,我隻要能天天看見你就滿足了。我跟自己說,等你醒過來就告訴你,我愛你……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這麽長時間,等得什麽都變了樣……”
記得從認識他起,人從來都特精神,兩個眼睛什麽時候都跟電燈泡似的賊亮,這回黯淡得讓我禁不住想伸手過去把他們擦亮。
“聽不聽在你,就讓我說吧,找不著人說我都快要憋死了……元旦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桌子菜請我,說要謝我幫她找工作。一開始我不想去來著,後來打電話也找不著你,覺得特無聊就去了。吃飯的時候我倆都挺高興,多少喝了點酒。想想你馬上就要嫁給我了,我就憋不住地樂……後來喝多了,我就把給你買好的戒指掏出來給她看。”說著林峰手抖著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盒子放在我麵前,“本來就是給你的,你留著吧!”
“她看見就變了臉,說你配不上……我就跟她吵……後來她急了就把那些事都說了……一開始我不信,可是她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懵了……打你的電話就是不開機,想起你說跟人出去玩,我就覺得有事……信了……當時,你不知道,我……我有多恨你……”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我能理解,如果換了我,我也一樣會恨他的。
“當時,我頭暈,腦子裏空了,什麽都沒有了,心疼啊……就是恨你……哆嗦著給你發了那條短信……”他沉浸在那天的情景裏,痛苦得低頭使勁地揪著自己的頭發,看得我的心也撕心裂肺般地痛。真想把他抱在懷裏,告訴他過去就過去了,都忘了吧!
林峰聲音低了下去:“後來……不知怎麽稀裏糊塗地……我就……我就和她上了床……”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腦子裏仿佛一個驚雷滾過……
“過後我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太混,為什麽不去問問你?可就是不敢見你,怕她說得都是真的,又怕你不能原諒我,我一宿一宿地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昨天一見你,我發現不管怎麽樣,心裏還是隻有你,放不下別人……”
我胸口悶得想尖叫,想放聲大笑,誤會,為什麽非是這樣的誤會?
看我嘴角微微上揚,他誤解了,激動地拉著我的手:“李爭,你肯原諒我?太好了,我們把過去的一切都忘掉,當什麽都沒發生過,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等一開春我們就結婚,要不,明天就去領證?”
我用力摔開他的手,冷笑著從茶幾上拿起一個酒杯用力摔到地上,杯子骨碌碌滾出去好運,杯子裏昨晚喝剩的半杯紅酒在乳白的地毯上慢慢地湮開。我指著那片刺眼的紅色對他喊:“你告訴我這些壓根都沒發生過?你能把酒再裝回到杯子裏去?你能讓地毯雪白如初?”眼淚不覺地流了一臉。
看見我的失態,他也淚流滿麵。就這樣僵持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地拍拍我的頭:“李爭,你多保重。”輕輕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空蕩蕩的房間裏,我縮在沙發上禁不住放聲大哭,這塊地毯是他幫我大老遠從西城扛回來的,花了我兩千多塊,怎麽可能再洗得幹淨呢,心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