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上一次和林峰分手是急性闌尾炎發作時那種尖銳的疼,來得毫無預兆疼得天翻地覆須得立馬根除以絕後患;那麽這一次的分開就變成了某種慢性疾病的折磨,長久的隱含的不可名狀的無法啟齒的寢食不安的不能忽略的疼痛,蠶食著我對生活的熱愛和工作的激情,連昔日最無法抵擋的美食在我眼裏也失去了誘人的魅力。
我檢討自己,林峰到底在我心中占有怎樣的位置,結論是我是愛他的,也沒有愛他愛到不顧一切放棄自我的地步,但是要說到此為止我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一個人,我願與之共度一生生兒育女的話,那個人就非林峰莫屬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我們都沒辦法控製的,隻能說是緣份到頭了。
偶爾林峰會給我打電話,但我沒刻意打聽他們倆怎麽樣了,也不是我管得了的,就算孩子的爸爸媽媽間沒有愛情也不是什麽大事,中國多少對夫妻不也是都這麽過一輩子的嗎?更何況孩子還有熱切盼望著它的爺爺奶奶呢!有一天我恰好路過一家嬰兒用品商店,無意中看到一副溫馨的畫麵。林峰的媽媽正拿著一件粉紅色的小裙子笑著往徐鈴的肚子上比劃,徐鈴開心地笑著,表示更喜歡綠色的那件。我在櫥窗外駐足了幾秒鍾轉身走開,如果這就是她需要的,我為她高興,每個人追求的東西各不相同,我要是真遇上一見傾心的東西,也沒準要千方百計地弄到手。
要不怎麽說我覺悟高呢,個人生活都亂成這樣了,我也沒忘了關心國家大事,當初沒趁青春年少時把我發展成中國共產黨黨員,真是我黨的一大損失。這兩天新聞說了,我市公安在全國各地公安係統的配合協調下,成功地破獲一個特大犯罪團夥,此黑社會性質的團夥罪大惡極,集殺人販毒於一體,有組織有預謀,並且牽扯到社會各界的高層名流,此次毒瘤的鏟除,揭開了我市掃黃打非工作的新篇章,對全國範圍內的刑偵工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我打電話給公安局的同誌想了解一下,這次逮住的人裏有沒有殺害汪洋的凶手。警察同誌含蓄地說,目前我們還不能百分之一百地肯定,而且還缺乏證據,需要法院的進一步確認和宣判,但是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汪洋一案對此次行動有很大的幫助。
我聽了十分高興,如果汪洋知道自己在身後還能成為一個對社會對人民有貢獻的人,一定會覺得自己特牛X。
我想趕緊給郭可打個電話,她聽了也一定會開心,可是大白天她的手機居然沒開,難不成她在開會?結果接下來幾天都找不到她,想起來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我聯係了,我才覺出事情不對。到她的公司一看,居然早已人去樓空,辦公室大門緊鎖,裏麵文件廢紙撒了一地,顯然走時匆忙,沒來得及收拾。
我心裏慌慌的,她會發生什麽事呢,需不需要報警?想起還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找到她,上了QQ,找到“懶娃娃”的圖像,給她留了言,但願她還能上網,看了留言會跟我聯係。
沒過多久,我的電話響了,沒有顯示號碼,我喂了半天,郭可的聲音才響起:“李爭,你家裏現在有別人嗎?”“沒有啊。”“那我上來了,你給我開一下門。”
弄得我也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我輕輕地走過去把門打開,小心地左右看看,走廊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半天郭可才氣喘籲籲地從樓梯間出來。
“怎麽了?電梯壞了?”我迎上前去問。
“噓,我怕讓開電梯的看見。”她像做賊一樣閃身進屋關了門。
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到底怎麽回事?”
她拿起我的杯子,一口氣把水喝光然後說道:“你最近看電視了嗎?”
“看了!”我興高采烈地把新聞又報道了一下,還把關於汪洋的事公安局是怎麽說的又複述了一遍。
郭可聽了低頭不語,我疑惑地問:“這事跟你有關係?”覺得不太可能啊,忽然我想起來一個人,不禁大吃一驚“難道王彬他……”
“王彬跟他們生意上有些來往,多少受到一些牽連,內部消息是警方正在搜集他的證據,所以他暫時先躲起來了。”
我想了想問:“那他會不會有事?”說完覺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麵從汪洋的角度看希望所有的壞人最後都被正法,另一方麵從郭可的幸福出發又希望王彬能夠僥幸逃脫。沒辦法,老百姓就是老百姓,覺悟還是不夠高。
郭可憂心忡忡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樣。他跟我說早年剛出來的時候是做過一些違法的事,後來早就不用那一套了,基本上生意都是正道,跟毒品什麽的不沾邊。這次主要是被人陷害。”
“不是他嶽父家是當官的,挺有權力的嗎,不能想想辦法?”我小心翼翼地問。
“說起來好笑,剛好他嶽父那兒也動蕩了,自己還需要別人幫助呢,看王彬沒什麽價值,立刻慫恿女兒跟他離婚,另外攀一門更有勢力的親家。”
我聽了也想樂,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自己女兒都當禮物似地送來送去,大概那閨女長得應該還說得過去吧!
“王彬正跟他嶽父談判呢,同意跟他女兒離婚,同意不揭他的老底,隻要他嶽父幫他擺平這回的麻煩。”
聽郭可這麽一說我不禁雙眉緊鎖,雖然沒見過王彬的嶽父,聽著怎麽就那麽老奸巨滑,還是當老百姓好,我這樣的要是被扔進那個圈子裏,立馬就得給生吞了,骨頭都不帶吐出一根的。
“那你怎麽辦?”我關切地問。
“他讓我先躲躲,怕他嶽父或者其他什麽人突然翻臉,拿我當籌碼。”她想了想堅定地說:“我等他,等他把這些事情都弄利索了,我們倆遠走高飛,哪怕是到村裏當個老師什麽的,也挺好。”我沒想到她和王彬的感情已經這麽深了,如果王彬真的對她也是真情實意的話,她還真是苦盡甘來了。
“對了,那王帥呢?他怎麽樣了?”我忽然想起來他那張陽光燦爛的臉來。
“還以為你不記得他了呢!”郭可打趣我。“正好這件事要拜托你了,前幾天事發的時候,王帥正在上海參加DJ比賽,王彬給他打了電話讓他躲一躲,後來就沒了消息,現在我和王彬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他最有可能和你聯係,如果見到他,千萬留住他,他哥最不放心他了。”
我忽然很擔心王帥,一直覺得他是一個不愁吃穿不問世事的大男孩,就這樣猛地把他扔到殘酷的社會上去,還不得活活餓死。
留郭可隨便吃了點飯,送她出了門。我依依不舍地拉著她:“你多保重,不行咱就自首吧,你又沒幹過壞事,政府肯定會寬大的。”
她苦笑了一下:“現在不是自首不自首的事,又沒通輯我們。如果有事情,還在QQ上給我留言吧,你也多保重。”
看她又消失在樓梯間裏,我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