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人山人海,林峰一眼就看到了我,臉刷地一下白了。和兩個月前比起來他明顯的瘦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正在減肥。我咧嘴對他笑了一下,估計笑得比哭好看不到哪兒去。他立刻驚惶失措,轉身拍拍身邊正和朋友說笑的徐鈴,示意她要換一家餐館。徐鈴詫異地扭過頭,也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她看看林峰又看看我,拉著林峰就奔我過來了。
一兩個月不見,徐鈴出落得越發水靈,宛如深冬盛放的紅梅,眼角眉梢都帶著盎然的春意,她微笑著對我說:“李爭啊,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好去接你啊!”這話也太假了,我也得能找得著你們啊!
就沒容我說話她又接著說:“林峰非說要換一家飯館,嫌這人多。不是看見你了嘛,大家都是熟人,我說怎麽能不打招呼就走呢?”
我笑著對她說:“徐鈴,這我可得教教你,北京現在流行的說法是‘沒吃過飯不叫認識,沒上過床不叫熟人’,以後記住了,熟人這詞可不能亂用!”
徐鈴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紅一陣白一陣,她努力地讓自己鎮定,堅強地和我對視著,如果目光有穿透力的話,我們倆現在早已經千瘡百孔了。我的目光不知不覺軟了下來,對她,我還不習慣用仇恨代替友情。
她卻突然笑了:“李爭,你跟我來什麽勁呀?誰欠你的啊?是你對不起林峰在先,我是實在看不過去了才告訴他的!你做人不能這麽不厚道!”
“你還挺知道跟美國學的,沒事扮演個正義使者的角色玩玩。我倒是要聽聽,我怎麽對不起林峰了?”我一臉坦然地望向林峰,麵對我的目光他卻退縮了,我急啊,恨不能衝上去扳過他的臉責問他,你為什麽不說話,我哪裏對不起你了?
徐鈴看見林峰手足無措的樣子也急了:“那天你不是說要責問她嗎?你倒是問啊?”他嘴唇隻是蠕動了一下又恢複了平靜,目光穿透我的身體像是注視我身後的某個地方。看見他左右為難的樣子我特別心疼,真想上去把他緊鎖的眉頭抹平然後對他說,你要是不想說那咱就不說了。
徐鈴轉過身來不依不饒地對我說:“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啊,可別怪我不夠朋友。你說你到廣州才多長時間就又勾搭上一個,還跟人同居!”
我聽了就是一愣,原以為她要說去廣州前喝多了吳迪在我那兒留宿的事,她說廣州的這可沒邊了。連王帥和郭可也都麵麵相覷,我在廣州的一舉一動他們倆沒有不知道的,哪兒跑出跟人同居這麽一檔子來!
我都氣樂了:“徐鈴,你這是聽誰說的?這麽沒譜的事你也信!”
徐鈴看我的一臉坦然更急了:“誰說的?我親耳聽見的!那天早上我給你打電話,那麽晚了你們還在床上膩,還說那是你弟!”
王帥旁邊忍不住了:“這位大姐,我說怎麽聽你聲音這麽耳熟呢,那天的電話就是你打的啊。這事你可是冤枉李爭了,他們那天剛辦完活動累得要死,七八個人都睡我那兒了,你的電話是我順手接的,不信你們問去,對了,郭可姐也知道。”我悲哀的看著徐鈴,沒有說話,當年耶穌被猶大出賣時什麽心情我現在就是什麽心情。
徐鈴顯然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愣了一下又急著說:“那吳迪又是怎麽回事?你別跟我說,這也是誤會,他大早上從你房間裏出來,連衣服都沒穿,說沒事你騙三歲小孩去吧!”
我忽然之間覺得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平靜地看著她:“徐鈴,如果我們二十多年的交情都沒能讓你看清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再說什麽你會信嗎?”
我又把目光投向林峰:“林峰,如果你要我的解釋,我隻有四個字‘問心無愧’!”
徐鈴驚慌地看著林峰,林峰看著我臉色更白了,眼神中是深深的悲哀,甚至還有絕望?他為什麽還站在那裏,為什麽不驚喜地跑過來請求我的原諒?徐鈴一跺腳轉身跑了,林峰看了看我,什麽也沒說,也轉身離開了。我曾經千百次幻想過這一幕,竟然沒有一種和現實一樣!火鍋裏紅紅的小泡咕嘟咕嘟冒得正歡,我卻對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呆若木雞,汪洋說得沒錯,我就是一弱智!
王帥小心翼翼地問:“到底怎麽回事啊?”
我絕望地喃喃自語:“這還看不出來,一個貌若天仙,一個灰頭土臉,中間那個當然棄暗投明了!俗,真他媽的俗,一點創意都沒有!”
一揚脖,我把剩下的啤酒一幹而盡,餐巾紙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走。王帥見狀也趕緊擦嘴跟著,我回頭對他們大吼一聲:“你們愛上哪兒上哪兒,別跟著我啊,誰跟著我我跟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