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我心裏還在想我那房子,琢摸著哪個屋子做書房,哪個做臥室。忽然覺得臉上一涼,抬頭一看,竟然下雪了。今冬第一場雪悄然而至,不知不覺北京最美的秋天都過去了,接下來該是漫長難挨的冬天。
都走出去幾十米了,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雪花紛飛中,那棟塔樓藏在北京林立的大廈中灰暗無奇,可是在我眼裏卻是那樣可愛,我的家啊!從此我就要把根紮在北京,誓死為北京的繁榮昌盛賣命!我滿心洋溢的幸福沒法宣泄,掏出手機給汪洋徐鈴和吳迪打電話:“同誌們,今天都給我出來,姑娘我高興,從此我就要告別你們這幫沒家沒業的流浪兒,邁向新生活!”
汪洋和徐鈴趕到“沸騰魚鄉”的時候,我正在那兒敲桌子起急呢!一看他倆來了,我趕緊把房產證什麽的相關文件都鋪桌子上展示給他們看。“看看,好好看看,姐們這好歹也是一不動產啊!還是老媽說的對,別的都是瞎掰,置上房子生個娃,這才是正事!”
汪洋笑我:“你這是一副標準地主老財的嘴臉啊!要不要再雇倆丫頭長工什麽的?也甭四處瞎找了,就我跟徐鈴吧,還知根知底。工錢也不多跟你要,管吃管住,月底再發二兩銀子就行了。”
我抓把筷子朝他扔了過去:“跟你姐姐還敢要工錢,再說就你那飯量,倒找我二兩銀子我也虧本!”
徐鈴拿著那幾張紙左看看右看看,紅了眼圈,“李爭你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在北京也有房子了。你看看我,原本也是有家有業的,也不是怎麽著稀裏糊塗地就把什麽都弄丟了,眼瞅快三十了,我這又跑北京來白手起家了……”
我沒想到一不小心把徐鈴的傷心事給勾出來了,趕緊說:“那不能怨你,你那是遇人不淑,離開那個兔崽子是你這輩子最明智的決定。千萬別把他媽的男人太當回事,沒他們咱們照樣過得好好的!回頭等這房子收拾好了,跟我一塊搬過來,妹妹再給你介紹個布拉德皮特怎麽樣?”徐鈴惦記皮特可是有年頭了。
汪洋趕緊把臉湊過去:“徐鈴姐,你說怎麽這麽巧,你難道沒發現我就是布拉德失落民間的同父異母親弟弟嗎?這事我跟誰都沒說,要不您委屈委屈下嫁到我們皮特家怎麽樣?”
林峰也說:“徐鈴,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要不回頭我給你介紹幾個康普的男同事認識認識。”
正說著呢,吳迪姍姍來遲,我一見他就喊,“你怎麽才來,又讓哪個女客戶給絆住了吧!”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你說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一個電話我就得屁顛屁顛地過來,連飯局都推了,還罵我,這不是給你買禮物去了!”
打開一看,是一個精巧的牌子,剛好可以掛在門上。吳迪心思的巧妙真是少有人能比得上,他總是能在不經意的地方給你一些小的驚喜,你說林峰他怎麽不學學呢。
水煮魚可以說是我的最愛,紅紅的一大盆滋滋啦啦地就端上來了。立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魚上,也不管燙不燙就忙著往嘴裏送,一盆沒夠又要了一盆。等到戀戀不舍地放下筷子,才覺出嘴唇麻得沒了知覺,像過了電一樣突突突地跳,看看那幾個人紅腫的嘴唇,估計誰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汪洋摸著自己的嘴唇,特陶醉得說:“姐,你那房子的裝修就交給我了,我給你弄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甭管誰,隻要丫一進這屋子,就得被這視覺上的衝擊震撼得兩腿直突突,就跟吃了水煮魚一樣!”
吳迪也說:“我看行,我到是認識幾個裝修的,回頭我就負責施工了。汪洋,咱哥倆把你姐那房子當樣板房練練手,回頭她受了刺激住不下去,咱們就把房子盤下來,門口攔一繩收門票,號稱是‘視覺藝術’!”
汪洋道:“外行了吧,現在視覺藝術不時髦了。這麽著,我去雇幾個人,把衣服一脫,再往地上一趴,咱這就叫行為藝術!”
徐鈴樂得直拍桌子,我正色道:“你們倆別光瞎貧不幹正事,我還告訴你們,這活兒還真就交給你們倆了。不過那設計得我把關,不能由著你們胡來!”
晚上高興,我喝得有點高,和徐鈴攙扶著踉踉蹌蹌往樓上爬。還沒開門,就聽見屋裏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我撲在沙發上拿起聽筒:“誰呀?”
“李爭吧!你好,是我!”
我覺得這聲音挺陌生:“你誰呀!”
“我……是你姐夫。”那邊的聲音透著巴結。
“我還是你二大媽呢,我沒姐姐,哪兒鑽出來的姐夫!”
“不是,我張剛,徐鈴的老公……不是,是前夫。你忘了,你還參加我們婚禮來著?”
“呦,不好意思,沒聽出來,前姐夫啊!那個這麽晚了,你什麽事啊,沒事早點睡,別耽誤了明天建設四化!”我跟他沒好氣。
“妹妹,不是,李爭,那個,徐鈴在嗎?”
“徐鈴在,但是不願意理你!你還有臉找她,你做那些事你自己想想,你對得起誰啊,對得起黨和人民對你的培養嗎……”沒等我說完,旁邊徐鈴急赤白臉地把電話從我手裏搶了過去。
“張剛啊,我徐鈴,你挺好的?……”
我這叫一個氣,對著她大喊:“你這叫犯賤你知不知道!”她不耐煩地跟我揮手,讓我走開。氣得我一轉身進了廁所。
坐在馬桶上,我還暈暈糊糊地嚷嚷,“徐鈴……別跟丫廢話,趕緊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