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風景,漂泊的萍

一個隨緣漂泊的女子,一片不斷行走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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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了,那些憂傷如風的懵懂情事 (3)

(2010-03-08 13:33:39) 下一個

   [15歲,暗戀上一個叫川的男孩]

 

雖然我出生在農村,家境貧窮,但是愛情好像並沒有遺忘這個角落。就像田野上的蒲公英,雖然沒有美豔的花容,沒有醉人的香氣,卻阻止不了它飛翔的夢想。

媽媽帶著我和妹妹改嫁之後,我們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異鄉。因為家庭經濟原因,我小學畢業後就輟學了,回家幫媽媽幹農活,幫繼父砸石頭貼補家用,同時供妹妹讀書。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其實窮人家的孩子更早熟。令人失望的是,這裏的民風沒有故鄉好,村裏人經常為搶山上的礦石發生打鬥。那個時候,我多麽希望有個哥哥,能幫我搶石頭、砸石頭,或幹點農活。尤其是農忙的時候,犁田、插秧、割稻、打菜籽,都需要男勞力。但我家沒有。

暗戀上川,好像是在15歲吧。他比我大3歲。他最初給我的印象就是非常壯實,孔武有力的樣子。每天早晚上學放學的時候,總能看到他的脖子上吊個破舊的書包,身邊跟著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從我家門前的小土路上呼嘯而過跑去上學。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男孩子十分有號召力,站在那幫半大小子裏,鶴立雞群一般。他不愛說話,一張厚嘟嘟的嘴唇,麵相很憨厚。

川的家和我家是同村,他家兄弟仨,他老二。他的爸爸早些年外出當了煉鋼工人,後來幾經輾轉攀枝花和鞍鋼等地,最後到了上海寶鋼,是個端著鐵飯碗的國家工人。而他的媽媽在家種地,帶三個兒子。他的媽媽生性好強,脾氣不好,經常聽到他媽媽站在門口打罵他們兄弟仨的聲音。初中畢業後,川就休學了。以後就經常看到他挑著擔子從門口經過,不是挑水擔糞,就是挑草挑稻,好像他們家的體力活都是他幹的。他像一頭小牛犢子,永遠任勞任怨的樣子。那時真的好羨慕啊——如果這個哥哥是我家的多好!

有一次,我去河邊洗衣服,居然看到他也在那裏拿著個棒錘錘衣服呢。我很奇怪,農村的男孩子幹體力活兒的見得多了,但沒見過洗衣服的。當時河邊還有幾個小嫂子,她們拿他開玩笑:你怎麽連衣服也洗啊,真比小姑娘還勤快,將來誰做你老婆,真是開心哦。他一聲不吭,“劈劈啪啪”地錘著衣服,不過卻麵紅耳赤了。那時的我就開始對這個能幹的男孩子刮目相看了。

後來,他去了山上做礦工。離我砸石頭的場地有三四百米遠。有時候,我回家時會故意繞一段路,經過他所在的那個堂口,就為了看一眼他拉車或砸石頭的背影。當然,這一切他都是不知道的。那時候不知道這就是朦朧的愛情,隻知道一天不看到他,心裏就會有點不踏實。如果白天沒看到他在山上,晚上我就會去邱醫生家看電視。看電視隻是個幌子,其實是為了看到他。

那時候的農村幾乎沒有任何業餘活動。我們村隻有“赤腳醫生”老邱家有台14寸的黑白電視機。每到晚上,我們村的小孩子都會厚著臉皮擠到邱醫生家去看電視。記得那些年最火的電視劇就是日本的《血疑》、《排球女將》、《資三四郎》,港台的《霍元甲》、《陳真》、《再向虎山行》、《八仙過海》、《射雕英雄傳》、《星星知我心》、《武則天》,新加坡的《天涯同命鳥》,大陸的《西遊記》、《濟公》等等。

每到晚上,吃過晚飯後,邱醫生家就會被擠得滿滿當當,有小孩也有大人,大家都會自覺地從自己家裏帶凳子去邱醫生家。直到電視劇放完,大家才會心滿意足地回家去睡覺。日複一日。而我每次去總是比較晚,為的是可以站在最後麵,看到那個男孩子的背影。當然,誰也不會知道一個少女的隱秘心事。

記得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村裏幾個少男少女在稻場上瘋玩,我和川都在場。一開始,是幾個男生握著一根扁擔在較手勁。具體規則就是:每人用一隻手握住扁擔的一頭,互相使勁扭,誰被扭掉了扁擔,誰就輸了。幾輪下來,川的堂弟春贏了所有男孩子。有個男孩子看到我在旁邊,就把目標轉向我,說我天天砸石頭,手勁大,說不定會贏了春。那時候年輕氣盛,而且虛榮心很強,再加上有川在旁邊觀戰,特別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露一手,所以我就真的摩拳擦掌和春較上勁了。但我手勁再大,也不是一個比我大兩歲的男孩子的對手。不到三十秒,扁擔就在我手裏打轉了。唉,輸了。心裏那個尷尬啊,要不是月亮很遠,月輝很淡,肯定所有人都能看到我臉紅脖子粗了。

偏就在這時,那個男孩子還不知趣地起哄道:“哎呀,你個霍元甲,怎麽不讓讓趙倩男?你太不夠意思了。”這個男孩口中的“霍元甲”就是春,“趙倩男”就是我。

那時候,《霍元甲》正在熱播,春因為喜歡梳背頭,長得又有點像演霍元甲的“黃元申”,所以被村裏的孩子們戲稱為“霍元甲”。而我因為長得像米雪,下巴尖尖,有兩顆大門牙,又姓趙,所以被人叫作“趙倩男”。村裏的少男們總喜歡拿我和春開玩笑,隻要看到我們倆,就會“霍元甲、趙倩男”地瞎叫。平時我不會那麽小氣,他們怎麽叫都無所謂,但我不能容忍他們在川的麵前這樣叫我,怎麽能讓他產生誤會呢?何況我剛剛在眾人麵前較手勁輸掉了,感覺有些惱羞成怒吧。我忽然就翻臉了。我生氣地大罵那個男孩子神經病,還說以後不管誰這麽叫我,我就罵他們家祖宗八代。大家都麵麵相覷,然後紛紛作鳥獸散了。這麽一鬧,就沒有人敢叫我“趙倩男”了。從那之後,春也不搭理我了。有次居然在山上偷偷燒掉了我的帆布手套,我和他大幹一架,最後兩人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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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五哥 回複 悄悄話 看到了個倔強的,早熟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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