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樓下人們肆無忌憚的笑聲
突然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還住在最早以前我爸單位分的房子那裏。
5樓，最高的樓層。可以想見對現在而言是多麽老舊的樓房了。
然後我上小學。
一年級的時候我第一個學期從來沒有做過作業。
老師最後急了。家訪。
然後莫名其妙的，我開始補作業。
後來我大了之後，是我媽給我講起這個事。如果她不說，我肯定不知道。經她一說，我才想起來，好像有過這麽檔子事。
印象裏上小學的時候一天晚上我一直在寫字台上寫作業。田字格本。寫什麽也忘了。人小，椅子不夠高，我媽媽還給我墊了個枕頭。好像寫了很久。但是貌似並不是很晚。
別的都忘記了。
小時候我家樓下好多人，尤其夏天，因為樓下有個花園。在早的時候好像就是空地。印象不深刻樂。反正，經常聽得到笑聲。
所以剛才聽到樓下男孩子的笑聲，我好像恍惚中，覺得自己回到過去似的。尤其最近天氣也悶熱，跟北京的夏天一個德行。
不過那會有小豆冰棍吃。天氣轉暖白天變長的時候，我還能站在陽台上等我姥爺下班回來來我家吃晚飯。
每天晚上要練一篇毛筆字一篇鋼筆字。不過我沒有那種天分，練了好幾年寫字還是那麽個德行，醜得要死。
吃完飯我爸或者我媽帶我去文化館學國畫。風雨無阻。
如果是我爸帶我去，我們倆玩一個遊戲：他把我眼睛遮上，讓我憑聲音猜路上都有什麽車。感謝老天爺那會可愛的昌平小縣城車種不多……如果是現在，我肯定不玩了。
下課了大家一起去買樂百氏。裏麵送12生肖的卡片。最後我也沒收集齊。所以我後來總是認為這些促銷很齷齪很低級。再也沒有支持過，因為我就不相信有人能中到大獎。
六年級的時候買了個獨輪車。180塊錢。
自己扶著牆慢慢騎，竟然就會了。沒摔過。
跳高的是時候滾出墊子。膝蓋鮮血淋漓，全是沙子。
大夫用鑷子給我夾出來。看我哭，我爸爸冷冷的說哭個p，不許哭。
三年級的時候在學校運動隊。骨折。杠鈴砸在腳後跟上。
冬天不想跑步，就躲進女廁所裏，男老師也沒轍，隻能在外麵叫。
很小我就一個人睡了。雖然我一個人睡覺很害怕。
不過我媽是後來才知道我以前其實害怕自己睡的。知道的時候我早就不害怕了。雷
別的小孩害怕的話夜裏會跑到爸爸媽媽房間去麽？我不知道。
我從來沒有過。大概我腦子不靈光。我沒有想到過這個辦法。我害怕，就睜著眼睛看屋裏那個夜光鬧鍾。後來那個鬧鍾壞了。搬家時後扔掉了。不過還真有點舍不得。因為它陪伴了我好多年。我大概從小學5年級的時候才真正開始擺脫這種恐懼心理。這之前很久都是夜裏12點左右之後才失去意識。謝謝那個鬧鍾。
從我以前的家後窗戶望出去，是一個花房。說白了，賣花的。
有個小女孩，跟我一邊大。我還記得她姓李。
我們倆以前總是一塊玩，我下課反正不做作業。就去花房找她玩。
我記得他們住的地方很簡陋，現在看來。
那個地方還收破爛。現在想來那還是個垃圾回收站。
我們的友誼持續得很短。我們倆還一起買冰壺吃。5毛錢。
結果大概我上三年級吧，他們就回老家了。不知道什麽地方。
後來花房也拆了。
去年來香港之前經過原來住過的樓，雖然早賣了。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看。
顏色刷新了。
陽台封上了。
雖然以前是5樓，我媽我爸還想法造了個人工的小花圃，在陽台上。種花，養葫蘆。
以前還養過鯰魚，很可怕。力氣很大。能從魚缸裏蹦出來。
還養過蝸牛，很大的那種。也放在陽台上。木頭箱子很大，很多隻拳頭一樣大的蝸牛。蝸牛是夜裏吃飯的。或者說，人們看不到的時候吃，白菜葉子或者什麽的。在漆黑的夜裏，能聽到非常清晰的“哢嚓哢嚓”聲。然後蝸牛還下了好多蛋。
金絲熊是被我弄死的。我哭了很久。我養的他肥肥胖胖。那時候周六還上學。我中午給他洗澡，下午就去上課。回到家，發現他不見了。我媽冷著臉說，讓你給洗死了……
後來我才知道金絲熊也不能輕易洗澡。
我的兩隻胖乎乎的小雞，養到中等個頭了，漏房裏實在沒法養，送回老家了。
結果沒多久就給成了桌上的一盤菜。
還有我的鴿子，一共四隻。人家送來給我們當菜的，我不讓宰。結果還跑丟了一隻。
……
昨天去石澳，路上景色如畫，綠樹成蔭。
可是，我也覺得我見過了一樣。
即使肯定沒有去過。
但是見多了，很多東西，也不過如此。
我甚至以為我又到了五台山。
隻不過環山公路的緩坡上沒有牛而已。
我15歲第一次跟初中同學去圖書館上自習。
看過一本雜誌。
好像叫《少男少女》，扉頁寄語，有這麽一段話：
人越成長，經曆的第一次就越來越少。你第一次自己穿衣服，第一次自己旅遊，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作決定……
然而，欣喜越來越少。可以成為“第一次”的東西，也越來越少……
去年7月26日我來香港。
飛機衝出跑道，奔向雲端，陽光明媚。天氣很好。
可是明媚的陽光下麵，其實還有很多很多壓抑和莫名說不出來的情緒。以至於並沒有很多期待在其中。
沒什麽好期待的。一直都是。即使曾經催眠過自己。
一次次無情的打擊。現實的壓力。
各種打擊。
早就，沒什麽期待了。如果還有，大概喝多了。或者，正在做夢。也有可能抽風了。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再見，
法語是Au revoir
德語是auf viedersehen
日語是さよなら
聽到さよなら，心中有種莫名的悲傷感。好像聽到了一首老歌，電視劇〈醫龍〉的主題曲。
無力。
那是一種真正的再見。
在我看來。
再見，さよなら，再也不見。不管是什麽。記憶也好，生活中的點滴也好。停留在那個時段上，就注定永遠刻立在那裏了。抹不去。
但是漸行漸遠。
終將模糊。
成長是一種幸福。對某些人來說。
是無法避免的。對所有人來說。
經曆是一種財富，對很多人來說。
是必須的，對我來說。
th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