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的剪頭發,小心了又小心。手裏家夥事兒換來換去,每次上來隻剪一小點。剪完就再換個東西,再上來又剪一點。還這裏看那裏看,好像多出一根頭發她也要修平它。看她剪頭發我都要為她著急,直想和她說沒事,放開來剪,不用那麽認真。
那男的剪起頭發有他太太一半的認真我也不會說他。那小子嘴閑愛聊天,不管誰進來他都有的說,而且什麽人來說什麽話,英語,西班牙語,越南話,廣東話我都聽他對付過。沒人和他說話的時候他接電話,也是英語,西班牙語,越南話,廣東話地亂和對方聊。理發可偷懶,他把電話夾在脖子下,右手拿著推子在那裏等著,左手扶著我坐的椅背,來來回回地轉,像個車床一樣,他右手就是那車刀,上上下下略微動一動,我的頭發等於是送到他推子邊去給他推。等他把一圈差不多車平了,就去換個厚度不一樣的推子頭,接著車下一刀。速度超快,他太太那邊一個頭才折騰了一半,他的差不多就理完了。下巴那兒電話取下來,解圍裙招呼你起身,聊天理發兩不誤,你真是不能不服他。
這兩個人對指令的理解也是不同的。上一次我去碰上他太太,我已經知道她的作風,理發前就說你給我剪短,很短,很薄。理發中我又三次叫停她,對她說不夠短,再多剪掉一些。這樣三次加碼,結果還是不到兩星期就覺得後麵脖子那裏頭發紮著領子。這次,昨天,我碰到的是先生。我隻很小心地說了一句“上麵稍微剪短一點點”,結果他老人家上來哢嚓一剪子,我差不多兩寸的劉海落在肚子上。本來我已經是“長發初覆額”的,他剪完之後所有聰明才智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得門去頭頂冰涼一片,像揭了一頂帽子。
如果我指定某一個人來剪我的頭發,至少我不會有這種後果完全不可預期的問題。但問題是當男人不能那樣做。我們需要用哈哈乎乎,假裝不太在乎自己的樣子來證明我們不是娘娘腔。所以雖然我已經去了這家理發館很多年,早知道他倆這樣的毛病,我還是一如既往,去了碰上誰就是誰,從不推三阻四,讓人為難。
那麽我的實際困難又該如何解決呢?
我有一次聽見老黑在給指令的時候直接給到推子層級。比如他說:“下麵你用一號推,上麵你用二號推。”這樣,把長短這樣需要主觀理解的尺度,定量到一個客觀的標準。不管誰來都一樣。如此一來,理完後的頭發,至少在總體感覺上可以有所把握。
隻不過,這一招也許隻對那女的管用。讓那男的來,推子都幫他挑好了,他豈不是更要省心?轉我的椅子還不得轉得更快?哪天他聊天聊得快樂,車刀刹不住,一號二號卡在我耳朵上,那結果,恐怕就不是頭頂涼一涼這麽簡單
祝闔家春節快樂!馬年吉祥!
哈哈, 放之四海而皆準, 步行老師發明公理了:)
問好, 祝老師周末愉快!
至少知道自己理發師的特點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