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十一）

十一、

與鄭園園掛斷電話後，我去冰箱處開了瓶青島啤酒，邊喝邊上網。“新語絲”的典籍收藏裏有一套《聊齋》，我點了《嶗山道士》，重新閱讀起來。

嶗山在青島市東約四公裏處，所以嶗山人也可算作青島人。托青島啤酒的盛名，出來後逢人提及，沒人不知道我鄉關何處。

老美真是奇怪，有些人幹脆不知道上海，廣州的大名，但沒有人不知道這瓶易拉罐啤酒。

其實嶗山頗有它自己的特色，不應為青島的盛名所掩。它的南麓瀕海，沿蜿蜒的盤山公路上行，可以遠眺晴天碧海；北麓的則有“北九水”等景區，新經開發，天然猶存，有清泉，飛瀑，有“天印石”和“刺天劍”那樣的壯麗石景。

嶗山自古為道家所獨鍾，宮觀廟宇遍及各處，邱處機、張三豐、徐複陽、劉誌堅都曾在此修道，太清宮外有一株古柏，高22米，胸圍近4米，傳有2100多年，為“開山始祖”張廉夫手植。怪不得蒲某筆下的那王七慕仙求長生，乃往嶗山學道。可惜他不能吃苦，心猿意馬，砍了幾天柴，望著手上老繭，覺得不堪忍受，又想念起自家的三十畝地一頭牛來。

他已有歸意，如果不是某夜，王七無意間窺見師父剪紙如鏡，與諸客招飲嫦娥，後又複移席月宮――

他又老老實實呆了下來，一個月後，故態複萌，還是受不了，想走。終於學了一鱗半爪的穿牆之術，下山還俗去了。可惜存心不佳，欲以遁術盜鄰人財貨，最後結結實實撞到老牆上。什麽“堅壁所不能阻”？師父怎麽給他的，仍舊怎麽收回去。

其實，誰真喜歡看什麽嶗山道士王七呢？群眾喜聞樂見的是嫦娥那段驚豔的描寫――

那晚，王七師父的人造月亮“月明輝室，光鑒毫芒”，師父拿雙筷子，投擲月中，俄見一美人，自光中出。初不盈尺，落地後，即與常人一般大小。

她以盈盈纖腰，起作“霓裳舞”。已而歌曰：“仙仙乎，而還乎，而幽我於廣寒乎！”其聲清越，烈如簫管。

真美啊。

我在暢想、或曰意淫中，久久地出神沉浸――

郵件提示作響，電子郵箱裏進來一封張大剛寄的email，打開看時，沒有內容，隻有一個附件，是一個小flash，起名叫“Dear Penis”。

我望著這個文件名，覺得此事可發一嚎。

――豈意張大在努力搶救自己著火的屁股之餘，還有這等雅興，毛情不減地給我推薦這種東西。

Flash很小，我當了下來，沒由分說，它已經在桌麵上自行播放起來。

嗬嗬，原來不是毛片，隻是一個搞笑flash。

動畫裏，一個獐頭鼠腦的名叫“羅得尼”的帶禮帽男子和他的獐頭鼠腦的P各自懷抱一把吉他，愁眉苦臉、牢騷滿腹、互相怨悵地對唱。

羅得尼唱道：

“親愛的小弟，我想我已不再喜歡你；

你以前總是豎起看我剃須，

而現在你隻會盯著地板底；

噢，親愛的小弟，我想我已不再喜歡你！

“以前總是我和你，

一張餐巾紙，和一份黃色雜誌，

那就是我們所需的一切東西；

現在看來事情發生了改變，

並且我認為你是應受責備的唯一，

噢，親愛的小弟，我想我已不再喜歡你！”

P唱道：

“親愛的羅得尼，我想我已不再喜歡你；

因為每當你灌喪了黃湯，醺醺醉意，

你總是把我弄到我從沒去過的陌生場地；

親愛的羅得尼，我想我已不再喜歡你！

兩人合唱：

“為啥咱倆不能回到以前‘人和手’的老關係？

給咱倆真正的感覺達成個協議？

隻要咱倆把頭放一起，

咱倆可以永遠呆家裏！”

羅得尼唱道：

“噢，親愛的小弟，

我想我畢竟還是得喜歡你。”

P唱道：

“噢對了，羅得尼，

你剃毛時，

別忘了剃剃你小弟。”

我一口啤酒幾乎沒噴在鍵盤上，正咳嗽著，郵件提示又響，一看還是來自張大的。

短短的，他寫了幾行英文。

“七：你說是不是？簡直還不如回到‘人和手’的老關係！我現在不光對愛情幻滅，連對兩性都覺得異常幻滅。

p.s. 我向B.T. 求婚了，但她並不快樂；我也並不快樂。整個事情裏沒有人快樂。她說她要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