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隨波 (十八) 情路跋涉為無悔

池洋和小嘉，十指相扣，在圖書館一個角落坐了下來。平靜下來的激情，自有其纏延的甜美。兩個人的世界，哪怕隻有一個角落，心裏的滿足，如卻也如這圖書館的光線一樣，滿載滿溢。

兩人細聲說了一陣子話，小嘉倦了，靠著他的肩膀，竟一下子睡著了。池洋看著她甜睡的樣子，笑意浮上嘴角。心裏一陣澄明安寧，人生的諸多煩惱在此際消失無蹤，油然升起的還有讓自己感到強大的保護欲和責任感。他忍不住，幻想以後：就這樣相依相偎吧，哪怕流落在世界的任一處，隻要有屬於他們的一個平靜角落。。。

然後，他的科學家理性思維開始啟動。想了整整一夜，把所有的選擇在腦海裏沙盤演練了幾回，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曙光來臨的時候，他輕輕搖醒小嘉，柔聲說：“我先回家去啦。你先上學，晚上記得回家，否則我會擔心的。”

小嘉給了他一個信任的笑容。

他撫摸著她的柔發，她的秀臉，依依不舍地說：“很快，我可能會離開你一段時間，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以後能夠真正在一起。你會等我麽？你會好好照顧自己麽？”

小嘉有點錯諤，定定看著他真誠的雙眼，好一會，終於露出釋然的笑意：

“那當然，你等著瞧吧，我以後做飯肯定比你厲害。”

池洋笑了，淚光一閃而過。他是真心的愛著這個聰慧純潔的女孩，她也會一樣愛他麽？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幸運，無論如何，他決心已定。

回到家，見到哭了一夜的小新，他隻有滿心慚愧。坐到她對麵，很懇切地說：“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就說清楚的，我對你的感覺一直都是好同學加熟朋友。記得你好幾次提同居和結婚嗎？我總是找各種借口推卻。。。以前忙論文沒往深處想，隻是這些年耽誤你了，真心對不起。。。”

本來目無表情的小新，被他的話惹得又哭泣起來，隻聽他又在說：“我想過了，我這就接受普渡大學的博士後研究邀請，一個人去印第安那州過兩年自我放逐的日子，好好想想日後的路。也當是給你賠罪吧。”

小新擦幹淚水道：“用不著啦，我也想好了，在矽穀的單身好男人多得是，帥的有房的有錢的，在我公司就一大把。我真是瞎眼了，以為你老實本份才看上你的，沒想到你一點都不老實，還沒有半點定力，一年不到吧，居然就玩移情別戀？我最看不起那樣的男人了！送給我都不要！”

她越說越氣，一手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踢開擋腳的凳子雜物，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愛幹啥幹啥的，從此我不會理你。哼，沒用的臭男人！”砰地一聲，關上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池洋頹然坐在地上，心內五味雜陳。

暑假還沒開始的時候，池洋已經去了印地安那州了，他說想早一點開始工作。

白天，他當博士後。晚上，他申請入讀電腦碩士學位。披星戴月，從早忙到晚。

半路出家學工程，學電腦，他知道他不會成為最好。以後也就混口飯吃而已。

世間的一切，有得必有失。他把他純粹的物理學家的夢想，取而代之追求俗世的幸福。在美國這個嚴酷的生存第一的國度，他要讓自己有能力，不要成為愛人的負擔；他要生存，還要養活她。

他知道他最終會無悔。因為在愛情這條窄路上，癡情跋涉的不止是女人。因為此生, 他隻想和她在一起，甘苦共嚐，攜手逐浪，白首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