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每天上班, 在那個秋色將至的小站，她還是會跟衡醫師靜靜地聊天. 或者什麽也不說, 看看窗外, 看看他. 靜默或言語, 隻要和他在一起, 總會有一種心靈交契的感覺. 仿佛認識了很久, 相知了半生. 而這種心與心的欣賞與愛惜, 奇妙地, 又給了她飛翔的自由.
他也一樣, 隻要跟她在一起, 就會感到既放鬆又溫暖. 實驗的壓力, 人事的糾葛, 論文的期限, 好象都離他很遠. 有時, 看到她柔潤微笑的側麵, 竟有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而看到她的自信與生趣一日一日地增加, 綻發出從內到外的美麗, 他很開心, 比治愈好重症病人還要開心.
她和他又找到了愛，沒有負擔，沒有承諾，沒有將來，卻因此而蘇醒。世間萬物本就相連，有了愛，有了激情，再尋常普通的一切，也就有了新的生命。
在這種既甜蜜, 又惆悵的心境裏, 蘇茜迎來了她三十二歲的生日. 說好了的, 晚上和老公一起去吃飯, 說不定還會去看一場電影. 上了回家的列車, 蘇茜正在想,晚上去哪間餐廳比較好呢. 卻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張笑臉, 嗬嗬, 是衡醫師.
“咦, 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驚奇. 他們經常早上搭同一列車上班, 到了下班時分, 她坐六點的班次回家, 他卻每每工作到很晚, 所以還從未在晚車上碰過麵.
“生日快樂!” 衡醫師笑著遞給她一個小袋子. “早上忘了給你. 還好趕上了.”
“謝謝……咦? 沒跟你說過今天我生日啊” 蘇茜一邊說, 一邊高興地打開了小袋子. 是一隻海星呢, 可以掛在牆上, 也可以貼在窗前, 吸收著初升太陽的溫暖.
衡醫師看著她的眼睛, 輕輕地說, "不要難過, 這也是一種保存生命的方式呢. 也象一種沒有肉身交往的感情吧, 永恒地存在, 永遠地美好. "
蘇茜雙眼潮濕了, 感念著他的深情和理解. 可想到就算軀殼再美好, 沒有了感覺，又怎能跟心心相印的感情相比呢。 她拿開放在他們中間的包包，頭低著，緊緊地依在他的身邊。心裏有甜蜜，有痛楚，更有著不知如何是好的舍不得。衡醫師抱著她, 想著暑假已盡, 很快就要離她而去了, 不舍的情緒隨著車輪，一上一下在轉. 車子到了他家那一站, 他突然大膽起來, 把粘在身邊的蘇茜半拉半抱地一起擁下了車, 依隈著一起走回了家.
他倚在門邊, 深深地吻她. 閉上眼睛, 他吻得渾然忘我, 天昏地暗，就象置身在一處沒有前塵也沒有前往的絕妙風景裏.
蘇茜溶在他懷裏, 享受著這一刻的釋放. 淚靜靜地流了下來, 她感到全身舒暢, 仿佛又回到了海邊, 風轉著風車, 旋轉, 再旋轉……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蘇茜終於輕輕地推開了他. 微笑著走出門去.
這一晚, 她寫下了一首詩：
你知不知道
此刻我最想的是你
千山連著萬水
在世間的旅途上
你的奇妙
清風輕拂
我卻不會驚動你
那是一幅隻能遠觀的畫
我會用心欣賞
不細察筆畫的暇疵
這樣子最好
在世間的旅途上
萬水連著千山
最美麗的風景
總是描畫在心裏
不知不覺, 秋風起了, 溫度陡降. 蘇茜收拾衣服, 又看到那方圍巾了，素花底，暗條紋，是她最喜歡的. 她把圍巾摟在心口, 柔軟的羊毛溫暖著她白晰的肌膚. 想到雨露相逢的日子, 站台上的凝眸, 車裏的淺笑, 車外的思念……人生路長, 相依未久, 而轉眼, 就是別離!
她披著圍巾上車.
衡醫師看到圍巾， 有些奇怪, 說這是我的吧, 我很多年前在香港買的. 記得那晚很冷又下著大雨, …….怎麽到了你那裏了?
蘇茜笑了, 一直在笑. “ 就是緣份啊, 送給你. 把你的送給我, 好不好?”
衡醫師接過圍巾, 默然不語. 下車前, 他終於抬起了頭: “最後一個周末了。。。我想再去一次那個海邊。。。可以麽？”
蘇茜怔了怔, 沒有作聲.
最終, 她還是驅車去了。 還是在黃昏, 還是大西洋邊的小碼頭.
風車輕轉, 歸帆無聲.
衡醫師就坐在那裏, 晚霞的光線溫暖著他, 就象是離去前依依的擁抱.
蘇茜輕輕地走近, 坐在他的身邊, 與他共沐霞光.
（完）
他也一樣, 隻要跟她在一起, 就會感到既放鬆又溫暖. 實驗的壓力, 人事的糾葛, 論文的期限, 好象都離他很遠. 有時, 看到她柔潤微笑的側麵, 竟有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而看到她的自信與生趣一日一日地增加, 綻發出從內到外的美麗, 他很開心, 比治愈好重症病人還要開心.
她和他又找到了愛，沒有負擔，沒有承諾，沒有將來，卻因此而蘇醒。世間萬物本就相連，有了愛，有了激情，再尋常普通的一切，也就有了新的生命。
在這種既甜蜜, 又惆悵的心境裏, 蘇茜迎來了她三十二歲的生日. 說好了的, 晚上和老公一起去吃飯, 說不定還會去看一場電影. 上了回家的列車, 蘇茜正在想,晚上去哪間餐廳比較好呢. 卻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張笑臉, 嗬嗬, 是衡醫師.
“咦, 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驚奇. 他們經常早上搭同一列車上班, 到了下班時分, 她坐六點的班次回家, 他卻每每工作到很晚, 所以還從未在晚車上碰過麵.
“生日快樂!” 衡醫師笑著遞給她一個小袋子. “早上忘了給你. 還好趕上了.”
“謝謝……咦? 沒跟你說過今天我生日啊” 蘇茜一邊說, 一邊高興地打開了小袋子. 是一隻海星呢, 可以掛在牆上, 也可以貼在窗前, 吸收著初升太陽的溫暖.
衡醫師看著她的眼睛, 輕輕地說, "不要難過, 這也是一種保存生命的方式呢. 也象一種沒有肉身交往的感情吧, 永恒地存在, 永遠地美好. "
蘇茜雙眼潮濕了, 感念著他的深情和理解. 可想到就算軀殼再美好, 沒有了感覺，又怎能跟心心相印的感情相比呢。 她拿開放在他們中間的包包，頭低著，緊緊地依在他的身邊。心裏有甜蜜，有痛楚，更有著不知如何是好的舍不得。衡醫師抱著她, 想著暑假已盡, 很快就要離她而去了, 不舍的情緒隨著車輪，一上一下在轉. 車子到了他家那一站, 他突然大膽起來, 把粘在身邊的蘇茜半拉半抱地一起擁下了車, 依隈著一起走回了家.
他倚在門邊, 深深地吻她. 閉上眼睛, 他吻得渾然忘我, 天昏地暗，就象置身在一處沒有前塵也沒有前往的絕妙風景裏.
蘇茜溶在他懷裏, 享受著這一刻的釋放. 淚靜靜地流了下來, 她感到全身舒暢, 仿佛又回到了海邊, 風轉著風車, 旋轉, 再旋轉……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蘇茜終於輕輕地推開了他. 微笑著走出門去.
這一晚, 她寫下了一首詩：
你知不知道
此刻我最想的是你
千山連著萬水
在世間的旅途上
你的奇妙
清風輕拂
我卻不會驚動你
那是一幅隻能遠觀的畫
我會用心欣賞
不細察筆畫的暇疵
這樣子最好
在世間的旅途上
萬水連著千山
最美麗的風景
總是描畫在心裏
不知不覺, 秋風起了, 溫度陡降. 蘇茜收拾衣服, 又看到那方圍巾了，素花底，暗條紋，是她最喜歡的. 她把圍巾摟在心口, 柔軟的羊毛溫暖著她白晰的肌膚. 想到雨露相逢的日子, 站台上的凝眸, 車裏的淺笑, 車外的思念……人生路長, 相依未久, 而轉眼, 就是別離!
她披著圍巾上車.
衡醫師看到圍巾， 有些奇怪, 說這是我的吧, 我很多年前在香港買的. 記得那晚很冷又下著大雨, …….怎麽到了你那裏了?
蘇茜笑了, 一直在笑. “ 就是緣份啊, 送給你. 把你的送給我, 好不好?”
衡醫師接過圍巾, 默然不語. 下車前, 他終於抬起了頭: “最後一個周末了。。。我想再去一次那個海邊。。。可以麽？”
蘇茜怔了怔, 沒有作聲.
最終, 她還是驅車去了。 還是在黃昏, 還是大西洋邊的小碼頭.
風車輕轉, 歸帆無聲.
衡醫師就坐在那裏, 晚霞的光線溫暖著他, 就象是離去前依依的擁抱.
蘇茜輕輕地走近, 坐在他的身邊, 與他共沐霞光.
（完）
評論
twinma123
2012-02-08 13: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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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很喜歡你的小說。內心細膩，卻又無法走出世俗約束的女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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