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5)
周末, 一大早, 我去牛頓中文學校, 教小孩子們學中文.
我喜歡這份工作. 每次我看到睡眼朦鬆的小孩子們, 或嘟著嘴, 或微微笑地走進課室, 心情馬上就會變得調皮歡快起來, 想逗他們樂, 教他們學, 想讓他們知道: 中文, 就象他們拋不掉的英文一樣, 有趣而且美麗.
我因此認識了好幾家住在牛頓的博士後家庭. 和我聊得比較多的是蘇碧, 她在生物公司上班, 先生在哈佛係統當博士後好些年了, 剛剛在
蘇碧的家離九號路不遠, 是一棟兩層的獨立木屋, 不太大, 後院卻很大, 草坪收拾得整齊幹淨, 還種了一圈花. 前屋主留下一隻爬滿了藤的白色葡萄架, 野餐的長桌就設在架下.
我走過去, 想看看種的什麽花, 艾天就象從地底冒出來一樣, 突然站在我麵前.
“啊, 你怎麽也來了? 還專門嚇我一跳.” 我還真有些驚喜.
他笑開了, 遞給我一杯果汁: “就你能來啊.”
為了完成這篇論文, 蘇碧的老公可說是吃足了苦頭. 每天工作到深夜不說, 幾年來基本上就沒正兒八經地渡過一個完整的周末, 一頭送完孩子去活動, 另一頭立馬就鑽回實驗室. 家裏的事情基本上就是蘇碧打點忙碌: 買菜做飯, 打掃收拾, 屋前屋後, 兩個孩子的功課身體…… 她每天還要去劍橋市, 朝九晚五地上一份全職的班.
幾年下來, 我看著本來漂亮也愛打扮的蘇碧, 變得憔悴疲憊, 臉上暗斑添了許多, 絲絲白發若隱若現. 接完孩子後, 她總愛跟我說上一陣子話, 講講孩子的功課, 老公的工作, 家裏的花草等等. 我從未聽過她抱怨, 雖然很多時候我覺得她臉色差得連我都擔心.
現在好了, 我衷心地為這家人高興. “下一步準備上哪裏?” 我問蘇碧老公.
“還能上哪兒去?” 蘇碧老公寬厚地說: “孩子都這麽大了, 現在是他們的教育比較重要.”
蘇碧插話: “有間學校給他OFFER, 在中部, 我們其實挺想去, 那邊的房子真便宜啊, 生活也比這邊悠閑多了, 天氣也好. 哎, 可是牛頓的高中好啊, 想來想去也就算了.”
“其實去公司工作也不錯, 工資高好多的, 也沒有實驗纏身.” 在座有人說.
蘇碧老公答: “我確實在矛盾中. 這幾年過得挺辛苦的, 特別是小蘇. 老大眼看就要上高中了, 這大學的學費還沒著落呢. 不過我現在做的項目也很有意思, 幹下去應該成果更大.”
蘇碧正忙著把一盤水果分給大家, 聞言對老公一笑: “我沒事. 你還是幹你喜歡幹的吧. 實在不行, 到時把這房子賣了, 不就有錢了嗎.”
輪到她老公嗬嗬笑: “哪夠啊, 漲兩倍還差不多. 再說了, 這後院多好啊, 我還想種菜呢”
艾天打趣道: “嫂子你可千萬別賤賣這房子, 要賤賣就幹脆賤賣給我---- 我現在就開始存錢夠不夠?”
一句話把蘇碧逗得笑彎了腰: “你這小子……先存錢娶媳婦了啦. 對了你之前不是說國內有個不錯的OFFER嗎? 沒有接受?”
艾天瞄了我一眼, 清了清喉嚨: “嗯, 其實, 想一想, 留在這邊也不錯…”
蘇碧是何等的聰明人, 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鬧半天, 原來你是看上了晴兒老師了啦, 哈哈哈, 怪不得呢, 以前請你來PARTY都不肯來的. 挺好挺好, 你倆真挺般配的!”
無辜被扯上了, 我鬧了個大紅臉, 平時的伶牙利齒不知上哪去了. 說不呢是明顯不給他麵子, 說YES 呢卻跟自己過不去. 正手足無措間, 兩個正在撥弄吉它的家夥也湊過來起哄, 把吉它塞到艾天手上. “來, 露一手!”
他拗不過, 還真的彈起來了. 我一聽, 心又再漏跳幾拍. 竟然是我最喜歡的歌,
But I see your true colors
shining through
I see your true colors
and that's why I love you
so don't be afraid to let them show
your true colors
true colors are beautiful
like a rainbow
晴兒要開心啊， 別把自己鎖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