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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10

(2009-11-23 20:23:01) 下一個

        我越來越認識到,其實我從家裏希望得到的,僅僅是愛而已。

        我的父母出生於戰爭年代,生活的艱辛、時局的不穩定使他們根本也沒可能體驗正常的家庭生活,所以到了我們這一代,他們仍然按照從小長大的模式來撫養我們。他們那時對家庭的理解,就是一個生存的整體。

         生存是第一位的。為了生存,他們貢獻了自己的體力,自己的鮮血,自己的精神。其次又涉及到他們對我的期望。他們對我們有著更高的要求,這個要求的過程跟我的自我意誌產生了衝突,我因此而痛苦。

        我在成長的過程中,沒能從正麵理解他們的愛,隻能通過漫長的歲月,通過經曆生離死別,通過我的記憶來溫習他們的愛,重新理解他們。

 

      從南郊搬到西郊,我應該是4歲,而不是5歲。

      西郊是個蘇聯老大哥幫助建造的大花園,辦公區是半圓形的走廊,就像一個美麗的大眼睛的上眼皮。走廊把十個棟串起來,這10個棟就像是10個長長的睫毛,伸向南方。

      從媽媽宿舍搬出來後,我們就搬進了辦公區。我們家和小偉家曾經住過5棟。每個棟都有公共的衛生間,有沒有廚房我不記得了。地板和牆圍是木質的,走起路來“咣咣”響。每個棟都有後門,可以通向院子裏。

      我記得1-2棟之間好像有個轉椅,男孩子們總是把它轉得飛快。我也很喜歡玩。可轉得太快了,女孩子們就嚷嚷“停下停下”。男孩子還敢站在把手邊,麵對著外邊跳下來。我從來沒敢跳過。

      後院有石廊,其實就是水泥搭起的長廊,藤蘿架在上麵。孩子們喜歡在石廊上拴上草繩,下麵拴好木板,坐在上麵蕩秋千。有的時候草繩折了,大孩子們就給接上。他們總是有辦法弄出各種玩意兒來玩。

      有的人把藤條削了,弄成細細的筆在土地上寫字。我那時候最想要得就是小鉛筆的刀子。其實我對寫字沒興趣。

      我哥和我攢過錢,放在一個玻璃罐裏。我們有一次攢了6毛3,我哥決定帶我消費一次,我很高興,跟在他屁股後麵緊著叫哥。我媽說我哥剛從老家回來時,我跟著媽媽叫他的名字。我媽禁止我,從那以後我就管他叫哥哥,我到現在也沒改了口。

      我很高興地跟著他出了廠區北門,順著小馬路往東走。快到大馬路的地方我們過了小馬路,到了小賣部。

      那個小賣部有很寬的玻璃,從外麵看裏麵清清楚楚。我進去後東張西望不知道買什麽好。我哥哥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他給我們兩個人買了幾杆綠杆的中華鉛筆。我認為花杆的好看,他說花杆的不結實,容易折。還買了糖果什麽的。我特興奮。

      當時建宿舍樓,應該是住宅公司統一規劃的。我們後來搬出了廠辦公室區,從北門出去繞一個彎,到宿舍樓區。新樓還沒建好,兩個家庭必須擠在一套房子裏。

      我們家跟王連生家擠在一起,陽台衝東。我們家在北邊那間,他們家在南邊那間。我們共用一個衛生間。我很喜歡通過陽台串到他們家玩,他也喜歡跑到我們家來。但是大人們不允許,就把陽台門插上了。

      王連生後來改了名,因為孩子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王連舉”,是紅燈記裏的叛徒的名字。我跟他一樣大,老在一起玩。

      有一次我們去找他媽。他媽好像在食堂工作。我們路過胡蘿卜地時起了心思,要挖胡蘿卜。我們倆學著電影裏的樣子匍匐前進,拿胡蘿卜秧子當掩護,以為大人看不見呢!

      我們都挖出來了,被大人發現了,把我們叫到食堂訓了一頓,問我們為什麽要偷東西。我們隻好說餓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好像是王連生的媽媽給我們從大醬缸裏撈出個蘿卜來,切來了給我們吃。我印象中一點都不好吃。

      我哥知道了這件事老打擊我。他大概認為他有教育我的責任。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老幹這種沒譜的事。

      我們廠的東邊緊挨著化工一廠,隻隔了一道牆。化一的南邊有個果園,是解放軍某部隊的。到了收獲的季節,我們就拉幫結夥去買桃,一兩毛錢可以買許多。

      他們出的扁桃很脆很甜,是綠色的,帶點紅。

      還沒到收獲季節呢,院裏的男孩子就繃不住了,跳過去摘桃,被解放軍養的狗攆得屁滾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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