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已經把曬場打掃幹淨。
父親把筐裏的穀子倒在地上,用竹耙把穀子攤開,一邊把零星的草屑揀了扔在旁邊。母親幫著表哥一邊倒穀子一邊說:很累了吧,趕緊去歇歇。在家裏不定還沒這麽幹過呢吧?
表哥蹲下身子把穀子往四處扒開,一邊回答:在家裏也幹的,不打緊。
母親拿來一條白毛巾,讓表哥去澗裏洗洗臉涼快涼快,一邊對父親說:多走兩趟,一趟少挑點。天又熱,可別累著了。
父親嗬嗬笑了笑:心疼了吧?還是年輕好,怎麽就沒人心疼我呢?我挑了滿滿兩大筐,讓他挑了少些的。唉,命苦哇--哇。 說到尾音,往上抬一抬轉成戲裏的腔調。
母親臉上漾著笑意,看父親把筐收好了,走過來收拾草屑,說:我來弄好了,你也去洗洗吧。
父親歪著頭看了看母親,張口剛要說什麽,看見麗一來一回地在攤開的穀子裏用腳橫橫豎豎劃出溝坎,張開的嘴巴裏滑出的聲音轉了回去,隻問道:毛巾呢?
母親努一努嘴:早上你自己掛在竹棍上的,也來問我。
祖父,父親,表哥坐在桌子旁邊吃飯。兩個姐姐往碗裏夾了些菜,走到房裏去了,麗和清看見,也夾了菜端著碗走出來。平時大家都圍著桌子吃飯的,隻有家裏來了客人才允許這樣,地方小顯得太擠,加上小孩子有點什麽表現不好的,母親責備不好不責備也不好。
兩個姐姐吃著飯,眼睛望著外麵的穀場。一隻花冠的公雞咯咯咯叫著引導幾隻母雞跑來,大姐瞬即起身走出去,把雞轟趕開了,又走到牆角邊,把碗裏的飯倒些在地上。一隻大黃母雞看見,飛竄著跑過來,不時抬頭朝雞群喚著。不一會兒,牆角邊擠了一群雞屁股,那隻大公雞兀自把身子退出來,不停地四下裏張望,咯咯咯喊著,隻偶爾在自己的腳邊啄一兩下。
大姐把碗裏的飯都倒給了雞群,在廳裏的凳子上坐下來,呆呆地望著啄食的公雞和母雞。麗走過去說:我幫你去盛飯吧。
大姐抬頭看著麗微微笑了笑,把自己的碗遞過去。二姐和麗相邀著去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