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影子（七十七）

晚上麗和蘭睡在同一間房裏。兩個人趴在床上，手肘支撐著身子，湊在燈下興致勃勃。蘭翻著書頁給麗講書裏的故事，最後補充說：故事就是這樣，我三句兩句就講完了。可一讀起來就怎麽都撂不開手了。我知道你沒時間看這些，你看的都是有用的書。我爸常罵我，看到我拿著這些書在看就說哪天要給我都燒了，有時還怪辛直和蘿卜頭借書給我看。你說他講不講道理，女兒不聽話去怪她的朋友。不過我有的是辦法躲著他，哈哈。

蘭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本書來說：這本我要今晚看完的。你睡覺的話我就去那邊的床上了。麗搖搖頭：聽你說得神飛色舞的，我看看吧。我以為武打的書多是男孩子看的，沒想到你也這麽著迷。

於是兩個人聚精會神地各看自己的書，不時捂著嘴咯咯笑幾聲，翻個身撓撓胳膊，然後繼續看。

窗戶外麵漸漸地亮了。蘭口裏說著讓我躺會兒，已經輕輕地響起了呼嚕。麗微微地笑了笑，又沉浸到冰天雪地的世界裏去。

有人敲門喚早飯的時候，蘭醒過來拉過衣服急忙往身上套：快快，快穿衣服起來，不然我爸要來檢查了。不過今天有你擋著不怕，我爸絕對想不到你看課外書也是不要命的，哈哈哈。

麗笑了笑伸了個懶腰，也忙忙地穿衣起床。

蘭領著麗去鎮上的照相館裏照相。進門的牆上用膠布貼著三五張學生頭的女生照，幾張頭上纏著包頭布的老人照，還有一兩張衣服上塗著紅綠顏色的彩照。淩亂地擺著些花花綠綠的紙張的桌子旁邊立著麵半人高的鏡子。麗飛快地偷偷看了一眼鏡子裏麵，忽的紅了臉，別過頭去聽蘭和照相師傅說話。

蘭走到鏡子邊，理了理頭發對著裏麵齜牙咧嘴作了個鬼臉，問麗：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紮辮子啊？我要剪學生頭我媽總是笑話我，說額頭上一刀齊頸窩裏一刀斬象腦袋上扣個鍋子，她看著都累。

麗走過去捋了捋蘭的 '馬尾巴'，說：你這樣紮著也挺好的。要不你把頭發放下來看看。

蘭把橡皮筋捋下來，甩了甩頭又用手把頭發抖了幾下，烏亮的頭發厚厚地披掛在肩膀上。麗左右前後看了看說：恐怕你頭發有點多了吧。不過你可以試試看。

蘭轉過身去扭過頭看了看後背，比劃了一陣，歎口氣：都怪我媽。我就是像我媽，長這麽多頭發。要不剪個學生頭多好看，現在就流行那樣的呢。

麗站在蘭身後，笑笑地看著蘭，眼光掃過鏡子看到自己的影子，又紅了臉，慌忙退到旁邊去了。蘭一邊對著鏡子紮頭發，臉上掛著疑問：幹嘛看看鏡子你就臉紅了呀？

麗支吾著要回答，聽到有人哈哈笑著說：我們到處找你們呢，原來躲在這裏臭美！